蘭氏站的位子挨着門口,最先聽到外面的喊聲,推門一看,竟是許久未回娘家的大女兒帶着五歲的兒子回來了,高興的迎上去一把將大女兒懷裏的小男孩抱了過去
「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孩子他爹呢,沒送你們娘兩來嗎?」
夏蟬聽到院子裏的動靜,從窗子裏往外看,只見蘭氏領着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正往屋內走來,又見大寶嘴裏興奮的喊着大姐,夏蟬便知這應該就是原主的大姐,夏家長女,夏小花了。
夏小花,人如其名。下樑村最美的一朵村花,奈何她遇人不淑,從小定親的青梅竹馬,一朝考上秀才後便做了陳世美,將她給甩了之後另娶了大戶人家的小姐。
古時候被退婚的女子從來都沒有好下場,不是一輩子在家做個老姑娘,就是嫁個鰥夫。
夏小花的運氣說起來應該要比別人好點,最起碼沒嫁個鰥夫去給人當後娘,但也好不到哪裏去,夏小花的丈夫是個獨眼,據說是當年打仗時受的傷,家住王家村,是王家村最窮的一戶人家。
對於莊戶人家,窮沒什麼,畢竟誰家也沒比別人家號多少。夏小花這個夫家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她有一個比劉氏難纏百倍的婆婆跟小姑子。
從夏小花嫁過去這些年,雖然兩個村子離得不遠,夏小花回來的次數用十個手指都數的過來,每次回來都是一身的傷。
蘭氏每每看到都得哭上半天,據說這些傷不是她丈夫打的,都是她那娘跟小姑子打的。
從上次夏小花回家到現在也有半年多的時間了,今日她這麼突然回來,蘭氏既高興又擔心。快步領着栓子進屋,然後又將夏田跟兩個兒子趕了出去。
長生跟大寶他們似乎已經習慣了般似的,不吭不聲便往外走,經過長生身邊時夏蟬見長生雙拳緊握一副隱忍狀,心底不免一陣嘆息。
夏家的窮苦造就了這個早熟的弟弟,同時,在心裏暗自想着,等有機會一定要幫幫這個可憐的大姐。
「娘,我沒事,真的。」夏小花抓住蘭氏的雙手,不讓她脫自己的衣服。蘭氏見狀仿佛心知肚明般開始大哭起來
「哎呦我的那個老天啊,我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大女兒這樣,小女兒也這樣。我苦命的閨女啊,早知道將你們帶到這個世上是為了受苦,當初娘一定不讓你們來到這個世上。我苦命的孩子,你們怎麼都這般命苦」
夏蟬做到一旁攬住蘭氏的肩安慰道
「娘,你別這樣,你的病剛好些。你這般激動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可怎麼辦?」
碰,屋門從外推開,夏田氣沖沖走進屋來,盯着夏小花看了眼,又上前幾步看着蘭氏
「孩子她娘,這是怎麼了,難不成他們王家又打咱們小花了不成。這個王石頭,看上去老實巴交的,沒想到連自己的媳婦都護不住」
夏田的話讓夏蟬差點笑出聲來,我的好爹啊,你都說人家老實巴交了,那你還指望老實人能做出什麼有骨氣的事情來。
夏田重重嘆了口氣,以路人的眼光來看,他們夏家女兒確實個個嫁的不好。你瞧,幾個村子能有幾個殘疾,竟都被她們家碰上了,這要不是狗屎運,她都不好意思再說這個詞了。
一向溫和的蘭氏像是被夏小花身上的傷刺激到了,一把推開夏田的手,從床上騰的站起身,扯着嗓子大喊道
「夏田,你還是個男人嗎?這可是你的親閨女,她都讓人欺負成這樣了,你為什麼不給她討個公道回來,為什麼還要讓她受這份罪。我就這麼兩個閨女,個個嫁有缺陷的女婿,我這到底做的什麼孽啊。我們兩個閨女都長得這麼好,卻都可憐成這樣。我的老天啊,我到底造了什麼孽,為什麼這樣對我的女兒。」
哇哇哇。蘭氏的突然發怒,嚇哭了一旁的小栓子,夏蟬見夏小花一臉麻木的坐在床上抹眼淚,沒有要哄得意思。起身將孩子抱進懷裏去了院裏
「二姐,大姐又被那兩個巫婆欺負了嗎?二姐,咱家菜刀在哪兒,我要報仇」
大寶雙眸通紅,卻一臉隱忍,沒讓眼淚流下。氣呼呼的就往廚房走。
「大寶,站住。別讓我說第二遍。」
夏蟬的話讓大寶停下步子,一臉憤怒的回頭
「二姐,我心疼大姐」
夏蟬眼眶微紅,不知如可開口,機械的哄着懷裏的小孩。低聲沉默。
不知什麼時候去了廚房的夏長生,手裏拿着菜刀走到夏蟬跟前
「二姐,大寶還小打不過他們,我長大了,我去。」
夏蟬扶額,這是遺傳嗎?不然,今天他們家小孩為什麼都要拿刀才行。低頭看了眼已經不哭的栓子,蹲下身子將他放在地上
幫他擦擦眼淚,柔聲道
「栓子,你能告訴小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娘為什麼不說話一直哭」
剛停下不哭的栓子聽了夏蟬的話,再次大哭起來。嚇得夏蟬趕緊將人抱起來哄着,也不敢再問。
「長生將刀放回去,一切都等大姐說清楚了再說」
直覺告訴夏蟬此事沒有那麼簡單,以前夏小花挨打了也會回家,只是大哭一場住兩天就回去了,而今日,夏蟬明顯從夏小花隱忍的雙眸中看到了絕望。還有那兩個大包袱,像是搬家的節奏。
夏蟬覺得此事不妙,心想還是趕緊問清楚才好。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啊。
想到此,夏蟬讓長生將菜刀放回廚房,又讓他幫忙抱着栓子。扭頭回了屋子
「娘,這日子沒發過了,我要合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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