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風暴雨幾番。
牛奶喝了幾支。
高玉蘭連連告饒,這才算告一段落。
「好人,你說說,該怎麼辦啊?」
但哪怕如此,高玉蘭還是拖着疲憊的身體,小貓一樣膩在安江懷裏,小聲小氣的忐忑不安道。
雖然剛剛人都崩潰了幾次。
可是,從崩潰中醒來後,忐忑就再度湧上心頭。
她拎的很清楚。
五千萬的確不少。
可是,跟安江比起來,什麼都算不上。
巴着安江,多少錢來不了?什麼福享不了?
而且,從安江這裏拿到的,她們敢花敢用,而不是像現如今這樣,雖然大筆大筆的錢在手裏,可是只敢帶個口罩,偷偷摸摸的跑到銀行,去查查利息,然後坐那傻樂半天,傻樂完之後,一分錢都不敢動。
萬一有人拿這些事情來對付安江,那一切就真的完了。
錢沒了,人也沒了,人財兩空。
「怎麼辦,你問我,我問誰去?」
「這些錢,是不能留的!」
「找個可靠的慈善組織,分批次匿名捐出去,不能再留在家裏了,但是捐出去的底不能丟,以後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在家裏發現的,感覺這錢不知道是哪來的,就捐捐給了慈善組織。至於其他,一定要矢口否認!」安江沉思少許後,緩緩道。
錢是不能留的。
哪怕沒用過,可是,留在手裏,那些查詢記錄,都是禍害。
就意味着你早就知道這筆錢,但是對黨對組織不老實,不肯說。
「全捐啊!」高玉蘭有點兒心疼了。
五千萬,多大一筆錢啊!
這都拿出去,跟割她的心頭肉有什麼區別?
「不捐出去,你以為留得住?」安江嘲弄一笑,冷冷道。
高玉蘭腦袋耷拉了下來,嘆了口氣,輕聲道:「你是一家之主,都聽你的。」
她知道,只要安江越往上走,盯着他的眼睛就越多,找茬的人也會越多。
這個雷,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爆!
現在捐出去,還能有個解釋的由頭,捏在手裏,到時候那就百口莫辯了。
只是,她的心真的是在汩汩的冒血。
「最麻煩的,不是錢,而是橋的事情!粗製濫造的豆腐渣,遲早得出事!這個膿瘡,一定要擠破!而且等着別人來擠,不如自己擠!」而在這時,安江眉頭深鎖,沉聲道。
如他所言,錢好處理,畢竟是可流動的。
可是,橋是死物,就那麼戳在那裏,質量好,質量差,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
這就是個炸彈,不需要別人點,指不定哪天自己就爆了。
而且,這件事情不說出來,也是對人命的不負責。
萬一出點什麼事兒,安江這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都要內心不安。
可眼前這個節骨眼上,他正處在大刀闊斧施展,而且謀求往上一跳的機緣期,如果把這個膿瘡擠開,必定會受到影響。
雷萬春真沒說錯,這就是個泥坑,處理不當,就要泥淖深陷,腳想拔都拔不出來。
「那我去找紀委交代?」高玉蘭渾身顫抖,瑟縮一聲後,又緊張兮兮道:「這樣不會牽連到你吧?」
「你說呢?」安江冷冷看了高玉蘭一眼。
高玉蘭縮了縮脖子,哪裏能不明白,如果真出了事,安江也跑不了,當即抹着眼淚,咬牙切齒的恨恨咒罵道:「這個死鬼,這個王八蛋,死就死了,死了也不消停,讓活人跟着他擔驚受怕!」
「我先找人去潯陽看看,看看橋的情況,然後再決定。」安江沉默一下,緩緩道。
活人絕對不能被死人給拖累死。
事情要解決,但是也不能影響了他辛辛苦苦走出來的路。
他要想想辦法,從這泥淖裏面把腳拔出來。
只希望,秦宇還能有些良心,雖然是豆腐渣,但也別豆腐渣到喪心病狂的程度。
這樣的話,還能給他爭取一些妥善處理的時間。
「聽你的,都聽你的。」高玉蘭慌忙點點頭,然後有些不安的望着安江,小聲道:「萬一,那橋不成呢?」
「萬一不成,那就要做最壞的打算了。還有,別抱什麼不切實際的幻想,人命關天的大事,哪怕是豁出去不當這個官了,我也不能裝聾作啞!」安江沉默一下,望着高玉蘭緩緩道。
倘若真的危在旦夕,那麼,這件事情揭露肯定是要揭露出來的,而且刻不容緩,畢竟人命關天。
但揭露的後果,也就要想明白,想清楚。
他要考慮,怎麼樣把影響降到最低的程度。
高玉蘭怔怔看着安江,臉色蒼白變幻不定。
她明白安江這話是什麼意思。
最壞的打算,那就是主動把雷點了。
但是,點雷之前,她們就必須要跟安江切割清楚。
什麼是切割?最簡單,最行之有效的,自然便是離婚了!
只要安江離婚,那麼,對他的影響就能降到最低限度。
而且,離婚的理由其實也有現成的,贅婿身份就是最大的理由,誰能指摘什麼。
可是,她們這一家子,都指着安江,如果出事了,安江又不管她們了,接下來的日子,怎麼過啊?!
「真到了那一步,那你就跟盼兒離婚!」
「這件事情,不能連累你,有啥罪,我們娘仨擔着,絕對不能把你攙和進來,不能讓你因為那個死東西把前途丟了。」
高玉蘭目光變幻良久,一咬牙,做出決定。
只要安江還站着,那麼,她們娘四個的日子就不會那麼難過。
保住了安江,才有未來。
要是安江倒了,那一切就真的全完蛋。
她相信,以她們的魅力,不敢說讓安江牽腸掛肚,但肯定也能讓安江捨不得真把她們一腳踹得遠遠的。
離婚,不離家!
只不過,不再光明正大,而是私底下的小家。
而且,她知道,由她主動說出來這些話,比安江向她說強,還能賣安江個人情,多少念她們點兒好。
要是等到安江自己說出口,那就是不知道分寸了,上杆子讓安江厭惡她們。
安江聽着這話,雖然也知道高玉蘭這麼做是有利益糾葛在裏面,但心裏多少還有點兒觸動。
能有這樣的態度,起碼不算不可救藥,還算明白事理。
「先看看橋的情況再說其它的!這件事情,我來找人處理,在此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安江向高玉蘭沉聲一句,再想到秦宇留下的這些糟心事,心亂如麻,對這個始作俑者的氣也不打一處來,然後抬起手,又拍了拍高玉蘭的屁股,咬牙切齒道:
「睡不着,再來!」
「今天非折騰到他在地底下睡不安寧,鑽進我的夢裏,讓我給他兩耳光,狠狠的教訓教訓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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