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陸澤接到醫院電話。
白筱筱的主治醫生告訴他:「昨晚白小姐略有不適,經過我們全力救治,現在狀態很好!當然,這是全院醫護的功勞,不能記在我一個人身上。」
陸澤靠着沙發上,揉了揉眉心:「喬熏怎麼樣?有沒有再發燒?」
醫生支支吾吾。
陸澤坐正了身體:「她出什麼事了?」
醫生心中一凜。
難道是自己判斷錯誤了?陸總心裏在意的不是白筱筱,而是正牌的陸太太?
他不敢再隱瞞:「昨天傍晚,陸太太開始反覆發燒,但醫院醫生護士不夠用好在別墅這邊的傭人很能幹,用物理方式降了溫,這會兒溫度降下去,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說得輕描淡寫
但陸澤卻砸了一個水晶的煙灰缸。
他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他的太太住在自己家裏的醫院裏,竟然反覆發燒,竟然需要物理降溫!
他更不敢去想,喬熏有多痛!
陸澤起身離開時,目光一頓,他看見了地毯上那對鑽石袖扣。
靜靜躺在地毯上,斂了光芒。
他走了過去,彎腰拾起它們,袖扣上頭蒙了淚漬和一絲淡紅的血跡瞧着模糊,也失去了本來光彩奪目的樣子。
這是,喬熏買了送他的?
前天晚上,她要他早點兒回來,就是買了這對小東西要送他她甚至特意換了件性感的真絲浴衣討好他,但是他是怎麼說的,他說【這件你用來勾引我的性感睡衣,也是花我的錢買的。】
喬熏自小優越,這樣的話,她從未聽過吧!
陸澤微微仰頭,壓抑住情緒,他將那對袖扣放進衣袋裏。
他趕到醫院,喬熏已經醒了。
林蕭正在床頭守着。
清早她接到消息趕過來時,看着喬熏昏迷不醒,看着喬熏一身的淡青,她急得直哭她甚至痛恨自己那天勸喬熏的話。
那天喬熏離開時,她對喬熏說,讓她好好過日子!
但是陸澤卻這樣對她
陸澤進來,林蕭不淡定了。
她上前揪住陸澤的大衣眼眶紅了:「你知道喬熏昨晚受了多大的罪嗎?你知道我過來時,她在最痛的時候還叫了你的名字!可你在抱着你的心肝在奔喪吧!陸澤,你救你的心肝不要緊,但是喬熏還是你的太太,你至少把她當個人吧!」
她搖晃得厲害,耳後的助聽器掉了。
失去聽力,她的哭聲變得古怪,但是林蕭完全沒有注意到,此時她的心裏只有喬熏,只有她最好的朋友被人欺負了
她用微薄的力量,拼盡全力為喬熏討公道,哪怕只是蚍蜉撼樹。
喬熏哭了!
她走過來抱住林蕭,低聲說:「不說了林蕭!我沒事兒!」
林蕭聽不見她說話,她趴在喬熏瘦弱的肩上,仍是嗚嗚地罵着:「王八蛋!王八蛋!」
那些字句,沒有一個是能聽得完整的,卻是喬薰心上最珍貴的。
她撿起助聽器,輕輕為林蕭戴上。
她為林蕭抹掉眼淚:「不哭了!」
等到林蕭情緒安定,喬熏看向陸澤。
她很平靜,她的眼裏甚至連一絲怨懟也沒有
她輕聲說:「我會辦理出院,給白筱筱挪地方!陸澤,我們的婚姻也是,我願意成全你們,我甚至祝你們白頭到老,恩恩愛愛。」
陸澤皺眉:「昨晚是意外,是」
喬熏打斷他的話,她笑得淡淡的:「全院醫生待命,全力救治她一個人!多大的陣仗啊陸澤,其實我不在意了,我在意的是你一邊對她深情款款,一邊又對着我說情話,你不累嗎陸澤?婚姻和愛情哪裏容得下三個人?過去是我太傻太天真,以後不會了。」
「至於醫院,B市醫院那麼多,不差你這一家。」
她轉身收拾東西。
陸澤上前捉住她的手:「喬熏,聽我解釋!」
他從衣袋裏拿出那對袖扣,放在她面前,他的嗓音輕而溫柔:「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是不是?那晚,你是想給我提前慶生,是不是?」
所以,她特意穿成那樣子,
想討好他!
陸澤喉嚨微微哽咽,明明他追回她時,想要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就是她這樣子待自己但是最後,她換來丈夫的羞辱!
他請喬熏再給他一次機會。
喬熏看着那對袖扣,表情怔忡。
這對袖扣,是她再次愛過他的證明,也是她愚蠢的證明,當初買它時心情有多雀躍後來她被他按在書桌上時,就有多羞辱!
喬熏聲音輕而恍惚,
她說:「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陸澤,我們之間到此為止!」
即使難受,她還是收拾了東西離開。
林蕭去給她辦理手續。
病房裏沒有其他人,喬熏脫下病服和身上的內衣褲,她說過那些名牌的內衣內褲,她會在離開時脫給陸澤!
她沒有避開陸澤,
她就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將那些名貴的衣裳一件一件脫下,然後換成林蕭給她買的平價衣服。
她沒有哭,從頭到尾,她都很體面。
穿上衣服後她輕道:「陸澤,即使做不成夫妻,我也不想跟你當一對怨偶!人生很長,何必把時間浪費在彼此身上我等你的決定!」
她錯身而過時,陸澤下意識想捉住她。
但是喬熏走得很快!
一直到她走出病房下了樓,陸澤才回過神來,他看着病床的床頭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是她穿過的病服,還有內衣褲。
當年她嫁他,十里嫁妝。
如今她離開他,竟是連內衣褲都脫給他了,她離開他的決心是有多強大?
陸澤掌心握緊。
那一對袖扣,硌得他手掌心生疼他不由地想,那晚喬熏是不是比他現在疼上千百倍?
喬熏出院,她決心跟陸澤分開。
她會回自己公寓居住。
但是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在醫院門口的馬路被白筱筱糾纏,說着馬上快要死的人,撐着一口氣坐着輪椅也要過來凌遲她的心。
白筱筱拉住她的手,一個勁地哭。
「陸太太您誤會陸先生了,他只是關心我,只是關心則亂。」
「他心裏,您才是第一位的!」
喬熏想甩開她的手,但是白筱筱死死拉着不放:「陸太太,您真的誤會我了!」
林蕭正在打車。
等她叫到車子,轉身,全身血液凝住了。
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失控地朝着喬熏跟白筱筱衝撞過來,兩人正在拉扯根本沒有看見,林蕭發出尖銳的聲音:「喬熏!」
其實喬熏是有機會避開的,但是白筱筱仍在糾纏。
千鈞一髮之際,陸澤從側面跑過來,他叫着喬熏的名字,叫她避開
他只能救一個!
那一瞬間,他的理智戰勝了情感,因為喬熏能跑、因為白筱筱坐在輪椅上,所以他選擇推開的是白筱筱!
他相信喬熏能避開
喬熏確實避開了,
但是她避開的方向,一輛白色大巴,反方向沖她疾馳而來。
「喬熏!」
陸澤聲音顫抖,他與她視線相望,他看見喬熏眼底的不敢置信,還有絕望
砰地一聲。
她纖細的身子被撞出去,血花在空中飛濺血霧模糊了陸澤的眼睛。
喬熏被高高拋起,跌落在地上。
她身上是鮮紅的血,她很艱難地動了下,動一下很痛,全身像是碎掉了
她的眼瞳,仍是方才的景象。
陸澤從對面衝過來,推開了白筱筱,她落地時看見陸澤輕輕攬着白筱筱的肩頭宛如一對恩愛夫妻!
喬熏幻想過無數次,她跟陸澤的結局,但她從未想過是這一種。
她靜靜地看着他,看着他似乎焦急的樣子,嘴角輕顫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的瞳孔慢慢失去了焦距,再沒有陸澤的影子
她輕閉上眼睛的時候,街邊店鋪響起了當紅女歌手傷感的歌——
【美麗的泡沫,雖然一剎那花火】
【你所有的承諾,雖然都太脆弱】
【愛本是泡沫,如果能夠看破】
【有什麼難過】
【再美的花朵,盛開過就凋落】
【再亮眼的星,一閃過就墜落】
【愛本是泡沫,如果能夠看破】
【有什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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