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出小樓。
外頭暮色四合,天際只剩下一抹魚肚白撐着天與地。背後小樓,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應該是沈老動怒摔了東西。
孟煙步子一頓。
喬時宴側頭看她,輕聲問:「心軟了?有沒有後悔自己的選擇?」
孟煙仰頭望着天空暮光,淡淺一笑:「我只是覺得,他年紀大了,不該再發那麼大的火。」
當年,他聽見辭書說那些,若是沒有動怒,若是由她拒絕辭書。
一切,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
回首往事,總歸叫人不快,孟煙朝着喬時宴淡道:「走吧!」
兩人坐進車裏。
孟煙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喬時宴糊弄她:「我在你身上裝了天眼。」
孟煙靜靜看他
喬時宴輕摸她細嫩的臉,嗓音沉了下去:「是津帆打的電話,說你被抓走抽血了他一定要爸爸英雄救美,我就來了!」
他半真半假。
孟煙也摸不准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索性不再問了,默默地坐着望着街邊的路燈靜靜出神
喬時宴修長手指,握着方向盤,
只抽空,偶爾看她!
車停在前面路口,他從置物櫃裏摸出一包香煙,點上了吸了兩口後側頭看着她:「搬過來跟我一起住。」
孟煙輕聲解釋:「剛剛那樣說,只是權宜之際。」
但明顯,她的解釋不管用。
喬時宴盯緊她,緩緩開口:「哪怕是權宜,你握住的也是我的手,你走近的也是我的身邊小煙,搬過來和我一起住,我不強迫你復婚!只是照料你、照料津帆,再說你不是很想小喬歡嗎?她也很喜歡媽媽。」
他說着這些時,
心裏實在酸澀,但又有些甜蜜。
車子裏幽幽暗暗的,空氣里浮動着女人香,還有一絲男人獨特體息混合起來形成一股曖昧氛圍,何況這時喬時宴輕輕握住了她的手掌。
他的手掌寬大溫厚,一些乾燥。
孟煙掙脫不開。他又輕聲說了一遍:「搬過來一起住?」
孟煙手指微蜷,
而後,再沒有試圖掙開。
女人的沉默,即是默認。
有什麼東西,在喬時宴的心臆間滋生,而且一瞬間就盈滿他整個人、整副靈魂,滿地他幾乎裝載不下、承受不了但即使是這樣的激盪,他仍只是傾身,在她的唇上印下克制的一吻。
曾經,他們有過欺騙、愛而不得。
此去經年,他們終於處在平等的地位,此時的他們就只是一對成熟的男女
他渴慕她,而她也不再拒絕他!
原本,只是淺淺的一吻。
但喬時宴心裏實在激盪,他忍不住捧住她的臉頰,跟她深深地接吻,一隻手掌更是擦進她的衣衫里,去撫摸屬於他的溫軟。
孟煙喉嚨,發出細碎聲音。
喬時宴緩了下來,高挺的鼻樑跟她親密相抵,嗓音更是沙啞難耐:「這副身子從來都只屬於我是不是?」
他的情史,那樣混亂精彩。
孟煙總歸是委屈的,她不願意說真話,十分違心地說了一句:「不是!」
他們靠得很近,
喬時宴目光深深,裏頭有着她看不懂的意思,最後他很溫柔地說了一句:「在我心裏,你只屬於過我。」
孟煙靠着他,心跳加快
當晚,他在她公寓裏留宿。
他老老實實地睡在客房,只是臨睡前過來給孩子們晚安吻,順便也吻了她,抵在雪白枕間深深接吻的那種。
第二天,喬時宴公司有事兒。
金秘書過來幫着孟煙搬家,其實東西也不多,畢竟她才回國不久,再說後面需要什麼再添就是了。
下午三點,兩輛黑色房車,一前一後駛進別墅。
張媽早就領着一眾傭人等着了,看見孟煙帶着津帆下車,張媽眼裏含淚,上前情不自禁地輕喚一聲:「太太。」
她情切叫錯,
孟煙並未糾正她,她亦握住張媽的手動容道:「這些年辛苦你了,你把小喬歡養得很好很親人、也很可愛。」
張媽擦擦眼淚,「我不辛苦!是先生比較辛苦,白天奔波忙事業、夜裏還要照顧喬歡小姐,有時候到外地出差都把孩子帶上太太,張媽多一句嘴,這些年先生嘴上不說,但他一直在等您回來,每年的春天他亦會帶着小喬歡去香市給何先生何太太掃墓!太太」
後頭的話,張媽並未說出口,
但孟煙心裏知道。
張媽連忙擦乾眼淚,把津帆抱起來掂了又掂。自小津帆就是她帶着的,這麼地分離幾年,哪裏有不想、哪裏有不念的?
張媽貼着津帆小臉,老淚滾滾。
喬津帆雖有些難為情,但他還是摟住了張媽,很乖地讓抱着張媽哽咽着連聲說道:「津帆小少爺一點兒沒變,還是那麼討人喜歡。」
小喬歡不樂意了。
她抱着張媽的腿,「歡歡也可愛。」
張媽也抱起她,老腰都快閃了但是笑眯眯的:「都是張媽的大寶貝。」
喬時宴很尊重孟煙。
他給孟煙安排了客房,雖說是客房,但能看得出來特意重新裝修的,全都是象牙白的名貴家具,大床的床幔是最貴的進口貨,日光照進來宛如月光。
更別說,衣帽間裏成櫃的衣裳。
全是孟煙愛穿的牌子,當季的新品全在這兒了。
孟煙不禁怔忡。
金秘書站在她身後,含笑說:「前幾天喬總就讓我辦下了。孟煙,喬總真的很在意你。」
男人愛與不愛,女人怎會沒有感覺?
孟煙自然知道。
她輕摸那些名貴衣裳,低喃:「原來,他早猜到我會回來」
她正有些傷感,外面響起小喬歡的聲音。
走出去一瞧——
小喬歡穿着小碎花裙子,在大床上打滾,樣子柔軟可愛!
孟煙目光,微微濕潤。
深夜,喬氏集團總裁室。
喬時宴將最後一份文件合上,抬眼看着金秘書:「還有沒有事情要處理的?」
金秘書搖頭:「都搞定了喬總!」
喬時宴點頭。
他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雪白香煙,含在唇上,拿打火機點着後不緊不慢地抽着——
沈老下場了!
喬時宴輕嗤一聲:區區一個喬時宴竟然讓沈慈兩次下場,當真是高抬他!不過沈老不是當年的沈老,他更老了!他喬時宴也不是當年的喬時宴,他不會再心慈手軟。
他慢慢吸掉一根香煙,
掐掉煙頭時,隨口問道:「孟煙跟津帆還習慣吧?」
金秘書含笑:「住過的房子,怎會不習慣!」
喬時宴笑笑:「我怕她不習慣我這個人!其實,孟煙有時還是挺有小脾氣的,金秘書你都不知道,我現在有多讓着她。」
金秘書蠻無語的。
她在公司里住了一周了,福利就是老闆的一袋狗糧。
喬時宴拎着外套,下班。
入夜,街上人煙稀少。
路邊有打扮露骨的女人,在招攬生意,跟男人討價還價樣子低入塵埃。
喬時宴第二次見到秦詩意。
跟上回一樣,秦詩意很落魄,她穿着廉價的紅裙跟男人售賣自己的身體,男人打量她時,眼裏充滿了嫌棄,但最後男人還是掏出了一張粉紅的票子。
秦詩意挽住男人手臂,準備前往便宜小施捨。
她目光凝固住了——
她看見了喬時宴。
這次,他獨自一人,仍是從前英挺貴氣的樣子。
秦詩意的嘴唇不住顫抖。
她不顧一切地跑過來,用力拍他的車窗,她的眼裏有着乞求她乞求他能憐憫自己,能救自己脫困,不需要靠出賣自己生活。
濃黑的夜,他們只隔了一道車窗。
她的眼緊盯着他。
車窗被胡亂地拍着
喬時宴看着前方亮起的綠燈,喉結滾動兩下,輕輕踩了油門——
秦詩意獨自站在夜風裏。一會兒那個男人過來把她拖向旅舍,嘴裏還罵罵咧咧
罵得很髒,充滿羞辱。
但秦詩意一直盯着黑色勞斯萊斯離開的方向,不願意挪開。
喬時宴給的錢,被男人騙光了。
她以為男人真心過日子。
但是兩三億,竟然全被偷着輸掉了
喬時宴的車,緩緩駛進別墅。
他並未立即上樓,而是坐在大廳里的沙發上,抽了一根香煙。
淡青色煙霧升起,
他緩緩環顧四周,窗簾更換掉了,沒有從前那般厚重了,客廳和餐桌上擺放了好幾束鮮花,是藍色的風信子,孟煙最喜歡的花。
張媽端了夜宵過來。
一手掐掉他手中的香煙:「是太太的意思!哎呀還抽你不怕抽死我還怕把兩個白嫩嫩的孩子給熏臭呢!也不知道太太怎麼不嫌棄你。」
喬時宴聞聞自己:「臭嗎?」
張媽將夜宵塞他手裏:「是臭美!成天打扮得跟花蝴蝶似的,身邊的人知道你是想勾引太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哪個夜總會上班的小開。」
「夜總會上班,穿這麼好?」
喬時宴說着,開始大快朵頤。
吃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下來望着碗裏的面,輕聲問張媽:「她是回來了嗎?張媽,她確實是回來了是嗎?」
他一連問了幾次,神情也怔忡。
張媽聽得心酸。
她背過身去,偷偷抹抹眼淚:「是,太太回來了!」
喬時宴沒再吃麵,
他抬腳朝着樓上走,水晶燈光將他五官輪廓分明的俊顏,照得更為英挺逼人。他朝樓上走,一邊恍惚想起
為了這一天,他走了四年!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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