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奉送給他孫雨晴?」
「那孫雨晴也不是這樣的一個人,頂多,就是多花他幾塊大洋嘛!」倪誅仙說得輕描淡寫,陳永裕聽起來,總感覺那個地方不對勁。好像,是倪誅仙給自己在下套。亦或,在嚇唬自己丟掉手上生意。
怎麼可能?
我陳永裕好歹也是花門買賣江小魚的掌門大弟子,花門買賣在祖師爺那裏可以丟,在我陳永裕手裏,絕對不可能拱手相讓。「他是要我將屬於花門買賣門下的生意經賣給他孫雨晴是嗎?那請您轉告他,白日做夢。
花門買賣是陳永裕的飯碗,我丟了手裏的花門買賣,豈不是要赤手空拳,流落街頭?
討飯的有個打光棍,花門買賣就還是我陳永裕吃飯的傢伙。丟掉它,我們江湖花門的弟兄們就得忍飢挨餓。不可,不可,萬萬不可,恕老弟我不予苟同。煩請先生轉告,在這件事情上沒有商量餘地。」
陳永裕連連搖頭,當場下斷章,不但不給倪誅仙面子,對孫雨晴連過路人都不如的對待態度,頗有幾分恩斷義絕的決心在裏面。
為了王德鑫,今夜的罪倪誅仙,作為師傅,他可以口頭行大禮三叩六拜來到府上賠不是,原則性的東西陳永裕絕不退讓。江湖買賣的人從不屈服王侯將相,彼此利用倒是可以接受。要他們金盆洗手,難上加難。
不但陳永裕如此這般,其他後生如出一轍。
倪誅仙用手在木炭火盆上烤一烤,嘴裏呼出熱氣。
一雙眯虛的小眼睛看似只有一條縫,如同刀化出一般。
眼珠子一刻不停地盯着陳永裕的面部表情,只要陳永裕有什麼心理活動,倪誅仙不動聲色也能將其盡收眼底:「呵呵,我不過是個帶話人,從與不從你陳永裕自有主張。既然你不願意,接下來我只能祈禱你平安無事了!來人,給我送客。」
「倪誅仙,你,你這是在做家三品,給我陳永裕下逐客令,無非想威脅我陳永裕就犯。」
氣得一隻手指着倪誅仙,一邊一骨碌從凳子上站起,氣呼呼的離開倪誅仙的倪氏大糕坊;一邊對小魚小蝦揮手示意離開。既然他倪誅仙割袍斷義,休怪我陳永裕和他一刀兩斷。從今夜開始,算是陳永裕和我倪誅仙的最後一次見面。事發第三天的夜裏,陳永裕從摘星樓喝酒回家,在半道上被人截殺。
死得不明不白,身上連一根針眼都沒找到。
不知道陳永裕什麼死法,有人說他是因興奮而死於非命。因為,那一天他贏了好多現大洋。後來,陳永裕的父親親自找上倪誅仙的大門,希望他能帶個口信,將陳永裕的馬門買賣在夷陵鎮的生意場全部賣給孫雨晴。
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論資排輩,陳永裕跟倪誅仙是同輩分人,夷陵鎮的人不知道的是,倪氏大糕坊初起資金投入,為馬家盪的孫家大院。倪氏大糕坊幕後大老闆,乃孫家大院的孫雨晴。怪不得倪誅仙人前背後對孫雨晴唯命是從,確原來,和孫雨晴有往來,證明倪誅仙和江湖六扇門也有往來。
要說呢,他那一雙盒子炮指哪打哪,很有可能是六扇門的人功勞。
可夷陵人總是以點帶面,但凡來夷陵鎮在倪誅仙家有生意往來的人,根本不知道倪氏大糕坊的後台大老闆是馬家盪的老孫家。當然,更多人不知道的是:葛門買賣趙世凱遺孀,成了孫雨晴的丈母娘。
燕門買賣的祖師爺秦昊去世之後,他的遺孤馬秀奎和許傳嬡,分別和孫雨晴結成親戚關係。
可以說,如今的暗八門,幾乎都是孫雨晴的天下。
他不懂江湖,母親小南香可不是什麼門外漢。孫雨晴之所以有了今天的規模,無非是母親小南香在除掉趙玉香這個內憂外患之外,暗八門拜倒在孫雨晴腳下,關鍵性推波助瀾的人莫過於小南香領導的六扇門的人。
現在,小南香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南香,和她一般大的人,都已經進入晚年。
暗八門健在的老人,沒一個超過八十歲。
只有在暗八門中,最小的蜂門買賣周德強,現在還健在。他耳聾眼花,走不動路了。和周德強同門買賣的人,都走了,死的方式不盡相同。葛門買賣趙世凱,因為聽從馬占奎的話,連夜偷襲馬家盪沒成功,死在六扇門金梅的劍下。
榮門買賣二東成,因醉酒落入海林河,屍體淌出去幾里地才被發現。
燕門買賣秦昊,是因為走夜路,不小心摔倒,後腦勺着地,得了個植物人,不治而亡。
雀門買賣馬占奎,遇事慣例說自己心臟不好,可能是因為他心裏有期盼吧,死前因為心臟驟停而亡,上天滿足他一直以來的多年願望;麻門買賣薑汁蓮,吸大煙,吸得骨瘦如柴,最終死在王德鑫的大煙館裏,被徒子乏孫抬回家。
為這事,王德鑫還貼上十塊現大洋。
花門買賣江小魚,偷偷進入王德芳的大妓院,結果因為腦溢血,趴在風塵女子身上歸西。
搞得江湖上對江小魚的評價是:願在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江小魚用行動證明了古人的俗語。藍門買賣許傳奎,秦昊小老婆許傳嬡的親哥哥。死在自己的香飄飄染漿仿池子裏。據說,是喝醉酒之後,內急,搖搖晃晃一個人摸出去。
錯把染漿仿的顏色池子當着茅坑,一頭栽進去就沒上來。
除了趙世凱後繼無人,因為兩個兒子被小南香的六扇門的人為了鏟草除根,暗殺在野外,造成打獵偶遇歹人所害現場。自然,葛門買賣敗在孫雨晴手裏,自然而然孫雨晴成了葛門買賣的掌門人。
除周德強苟延殘喘之外,暗八門死了七個。燕門和葛門直接收入孫雨晴囊中,悅喜來當鋪,聚仙丹郎中鋪,全部有孫雨晴獨掌大權。花門買賣力不從心,名下摘星樓連年虧本,被孫雨晴買下。
所以,摘星樓歸順孫雨晴水到渠成。江小魚的回春閣,你說作為祖師爺的他晚節不保,還有什麼臉面來扛起花門買賣的大旗?回春閣賣給孫雨晴,那叫個識時務者為俊傑。扛不了花門買賣大旗,撈一筆錢養老送終是太太小妾們的最大心愿。
象徵麻門買賣的客來居茶館,是薑汁蓮的招牌門面。
他死了,夫人小妾一大堆,為分得家產打得頭破血流。孫雨晴給他們出主意,將客來居賣給自己,夫人小妾平均分配,誰也沒有異議。客來居,吹灰之力到了孫雨晴手中。周德強的摘星樓,人還在,但因為周德強接近老年痴呆,家人無心打點摘星樓生意。
孫雨晴派人願意出一百塊現大洋,興奮的周德強的幾個兒子,整宿暢飲慶祝。至此,江湖暗八門所有人的生意,完全被孫雨晴掌控。不給也不行啦,那小南香帶領的六扇門,日夜盤算,防火殺人,手段齊全。不在家中,就在半路上將你擊殺,萬貫家財你沒了命來享受,有什麼用?
橫行江湖的暗八門,被孫雨晴拿下。
馬家盪的老孫家,從此走向有生以來最輝煌的年代。
從孫家從京城由北向南逃亡,到在馬家盪立足落戶,歷史五十年有餘。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可算是光宗耀祖。要說光宗耀祖,對孫雨晴來說沒什麼概念。因為,母親小南香從來不跟他介紹在京城,他還要五個哥哥,六個姐姐,他們不為一娘所生。
分別來自不同的母親,哪怕是小妾生下的孩子。
但凡大太太,即孫明源的長房大太太不反對的小妾的孩子,都可以在京城繼承孫明源的一份家產。鬼使神差,也不知道小南香得罪大太太什麼地方了,不但不同意她成為孫明源的最後一個小妾,還不惜代價,出重賞追殺小南香,意在斬草除根。
多虧孫明源多個心眼,要不然小南香和那懷中的嬰兒早已經被大太太謀害。
馬家盪,成了孫雨晴的再生之地,恰如其分。
京城,家產再多,與孫雨晴不搭邊。直至現在,京城也沒有人來馬家盪尋親問事。孫雨晴當然不知道他在京城還要那麼多哥哥姐姐。所以,雙方老死不相往來,也是孫明源臨終前的心愿。那是因為小南香來自鄉下,為人踏實,誠信。
而大太太心機十重,為人陰險狡詐,小南香只有吃虧的份。
同樣,在京城的哥哥姐姐們也不知道在馬家盪,他們家還有一個能幹的弟弟。
小南香彌留之際的秘密,全佈告訴孫雨晴。有關於孫家大院地底下的有多少寶藏,孫雨晴還真的不知道。孫家資產,都在孫雨晴掌控之中,他的一生,只娶了三個太太。趙玉香為大太太,是他金口玉言賜封。又是母親小南香親自命令將其殺死,最後,連屍體都沒見着。
可見,孫雨晴和趙玉香的結合,實是人間悲劇。
我們不知道小南香不處死趙玉香,她日後會不會因為婆婆將自己父親害死,由此而對孫雨晴,自己的丈夫懷恨在心。當然,連孫雨晴也不敢肯定,那大太太趙玉香會因為愛情而放棄替父報仇的決心。既然小南香也不知道趙玉香將來會變好,孫雨晴也不知道趙玉香將來會不會變壞。
那麼,小南香作為母親做出來的決定,我們無可指責對錯是非。
因為,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變的動物,誰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前諸葛亮,與馬後炮,對誰都沒有好處。甚至後悔莫及。只是對孫雨晴和趙玉香的一見鍾情,兩口子恩恩愛愛,在那個時代的確是一件值得頌揚的愛情故事,
固然結局有些殘忍。
小南香顧慮,來自她在京城的孫家大院的宮斗教訓,令她有所防備。
她也是那個時代死裏逃生的人,在生死關頭,有着刻骨銘心的記憶。
為了家業,為了子女,貌合神離,分崩離析,是大戶人家,王侯將相後院起火的關鍵所在。小南香活學活用孫明源官場詭計多端的一套,學以致用到自己對兒子孫雨晴前程仕途的描繪當中,不能不說是作為母親的深思熟慮。
儘管,我們說趙玉香很有可能為了愛情,而放棄替父報仇的決心。
她如果不去謀害小南香,估計孫家大院的主人,憑孫雨晴對她趙玉香的信賴,絕對不成問題。倒是趙玉香被殺之後,小兔小馬姐妹倆獨掌孫家大院的家務事端,由於是親姐妹,自然也就成不了身邊的情敵。
無論孫雨晴和誰在一起,姐妹倆都能克制自己的欲望,替對方着想。因此,孫雨晴的晚年,還是幸福無比。
要說趙玉香對小兔小馬姐妹倆,包括馬大花在內,應該感謝趙玉香。
倘若不是趙玉香出手相救,那馬占奎花現大洋從外地買回來的殺手,對小馬放了毒氣,哪裏還有最後什麼獨佔孫家大院的闊太太的日子。馬大花最後,和孫雨娟在一起雖有尷尬,但胡立頂在中心莊還算是成家立業,忙得馬大花兩頭兼顧。
中心莊,有她的兒子孫子孫女;馬家盪,有她的外孫孫和外孫女。
兩個姑娘嫁給一個女婿,不知道馬大花是喜還是憂。
享年八十六歲的馬大花,坎坎坷坷。一路走來,她從大家閨秀嫁入豪門。中年變故,淪為別人的階下囚。最後,她九死一生,熬出頭,成了老太君。姑娘小馬是活到最後的一個人,孫家大院的孫國強撐起頂樑柱,他又是小馬親生,順風順水成了長子。
孫國梅是孫家大院的長女,她是大太太趙玉香所生。
每每看到孫國梅,孫雨晴百感交集。她可是趙玉香留在這個人世的最好紀念。
也是她對孫家大院留下的唯一的後代。將孫國梅送到國外去留學,或許,早已經是她宿命所致。六扇門的人,在小南香死後,也就完成使命。奇怪的事,六扇門的男男女女,歷來獨行獨往。他們當中梅蘭竹菊,金梅銀蓮,菊花最終歸屬在哪裏,至今度是個謎。
分田地鬥地主的那一會,孫雨晴他們家擁有水田稻田旱地,都被貧下中農分得精光。但凡於孫雨晴有關聯的人家,統一被拉出去開批鬥會。對他們的定性,是「反革命分子,地富反壞右,挖社會主義牆角」還有一個運動角鬥私批修,接下來就是批林批孔......
孫家大院,被鬥地主的人洗切一空。
但凡能搬走的東西,都被馬家盪人分得空空如也。剩下的,僅有一棟空宅院。文革期間,孫家大院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鬥私批修,將老房子拆了,孫家大院,僅有現在的李俊芳和梓桐尹買下的那麼大地方。幾十畝地的孫家大院,現在只有三間兩廚那麼大。
還是孫國強翻建的房屋。
之所以翻建,或許,孫國強只是為了對父親的一個紀念。
終於,在他五十歲的那一年,房子移主。被李俊芳和梓桐尹以五萬塊的價格買斷,現在的孫家大院不姓孫了,而是姓李,李湘怡才是合法繼承人。住在孫家大院老房子裏的最後一個人,即是梓桐尹,李湘怡的母親。
馬家盪人都見過孫家老宅基地詭異,至少,大多數人只是一傳十十傳百,聽到的都是有關於孫家大院的詭聞。但李俊芳和梓桐尹住在這裏,始終未見過人們說的那樣,火光從天而降,男男女女打鬥情景,還有令人毛骨悚然的血流成河的打鬥場面。
或許,真的是那風水大師朱靳艮的做着起了作用。
安宅,祭祖,一套流程花去李俊芳和梓桐尹幾千塊。
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有朱靳艮自己心裏有數。然,李俊芳和梓桐尹一家三口住在這裏的確人丁興旺,五穀豐登。直到他們家姑娘嫁給孫道良之後,在縣城買了房子,梓桐尹一個人寧願在馬家盪固守孫家大院,她就是不願意跟自己姑娘李湘怡住在縣城。
搞得李湘怡兩地牽掛,兩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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