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國元德十三年,驚蟄剛過,安福城內的各大街道上,都擺了一張桌子,每張桌子後面都坐着兩個胸前繡着藥字的中年人。筆神閣 bishenge.com
隨着桌子擺好,安福城陡然變得熱鬧起來。
不管走在那個角落,都能聽到關於安福城第二大勢力藥王幫將要招收弟子的消息。
整個安福城大小勢力不計其數,大的少說也有數千人,至少也有一名宗師級武者坐鎮,小的那便不用說了,隨意糾合三兩個人,就可以自稱幫派。
能在諸多幫派中排行第二,足可見這藥王幫實力如何。
當這消息在安福城內傳開之後,每一張桌子前,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在排隊的人中,有一個穿着破爛衣裳的少年格外顯眼,剛在隊伍後面排好,前面幾個人登時作鳥獸散,後面更是半個人也不願跟着他繼續排。
看前面的人跑開,少年才懶洋洋的向後走去。
走到前面,身上那股味道又讓排在他前面的人捂着鼻子跑開。
如此這般,沒多久功夫他就排到了隊伍最前面,後面更是隔了老遠,才有人開始重新排隊。
等到少年走到近前,坐在桌子後面的兩個藥王幫弟子,被那妙不可言的味道一熏,險些連昨晚吃下肚的東西都要吐出來。
「未滿十四歲留下姓名,三日後到城外落日谷參加入幫儀式,已滿十四歲就抓緊離去。」
眯着眼睛,捂着鼻子,被少年身上的氣味熏得透不過起來,二人也懶得廢話,趕忙把重要的事情一說,就不再開口。
要不是身上背着差事,擅自跑開,會受到處罰,二人早就跑到一邊透氣去了。
「白楚,白天的白,楚國的楚。」
簡單報上名諱,見如此簡單就報上名,少年也不多留,轉身就走。
「去落日谷的時候,記得先洗個澡。」
等到白楚走遠,那令人窒息的惡臭稍稍散去,二人這才大聲對着他的背影呼喊起來。
對於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白楚心中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但他卻絲毫不已為意,反倒倚仗着身上的臭味,用來保護自己。
這等先臭自己,再臭別人的手段,頗有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
不過這等味道最多再持續三天,三天之後,白楚決計不會不聽對方的建議,還這般臭烘烘的去。
今日也只是抱着試一試的態度,看看能不能給自己找個能吃上飽飯的處所,方才這樣帶着一身臭味去。
要是早早就把身上的臭味洗個乾淨,一旦拜入藥王幫不成,那可少不了一番麻煩。
誰曾想,一切這般簡單,只是留個名字,一切就了結了。
回到五面漏風的居所,白楚便開始思考起洗澡的問題。
這兩個字,對他而言,可謂是陌生的緊,上一次洗澡,早已沒了記憶,或許是還不能走路的時候洗得。
不提五面漏風的破房子,單就是十來年沒有洗澡的經歷,想在自己的居所里找到用來洗澡的東西,可謂是難如登天。
左思右想,白楚最後將洗澡的地方定在了城外的一條小河。
說原因,倒也簡單,那裏有水,而且乾淨的很。
方才解決洗的問題,一個新的問題卻也隨之而來,那便是身上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也已經穿了好幾年,破破爛爛的不說,身上的臭味七八成都是來自於身上的衣服。
要是洗了澡,不把衣服換掉,白楚不覺得身上的味道能好多少。
想起衣服,白楚覺得又是一番難事,而且比解決去哪裏洗澡還要難上數十倍。
與洗澡一樣,衣服對於白楚來說,也是十分陌生的字眼,曾經也有不少好心人送過他衣裳,可轉過身就被他換了吃的,畢竟對他來說吃飽比穿暖來得重要,天寒或許凍不死,但餓卻是會餓死的。
思來想去,心中沒有半分主意,只能到城裏逛上一逛,再做打算。
雖說好心人難遇,但真的遇上了,那一樁難事就迎刃而解了。
走在城內,開設的粥棚倒是不少,但白楚心中知曉,這些人不過是假善人,求的只是一個名罷了,有幾次餓得實在不行了,想去喝碗熱粥,遠遠的就被趕走了。
說來也多虧了這些假善人,幾番將近餓死,也沒有自甘墮弱,隨意在人多的地方擺個破碗吃百家飯。
繞着安福城逛了一圈,倒是弄到了些許吃的,祭了五臟廟,但這衣服,卻還是沒有半分頭緒。
在城內轉了許久,衣服的事情還是沒有解決,在路上他倒是看到不少晾在外面的衣服,也起過歹心,想要隨手偷走。
可終究還是沒能下得去手,徘徊在餓死的邊緣,他都沒對這些衣服下手,就更別提現在了。
對於加入藥王幫,在白楚心中並不是非常重要,要是能成功加入,免了飢一頓飽一頓的痛苦,那是再好不過的,要是不能,也只是稍稍有些遺憾罷了。
幫派公開招人這種事不容易遇上,可兩三年總能遇上一回。
為了還有機會做到的事情,做下自己從未做過的惡事,白楚不覺得值得。
當然了,要是加入藥王幫是觸手可及的事情,他說不定會管不住自己的手。
至少到了那時,已經有了能償還的把握,來日加倍還了就是。
眼見夜幕降臨,白楚的腳步不由自主的停在了一家布莊前。
布莊的老闆,從沒有做過什麼開設粥棚,或者冬天派衣的事情,但他卻是一個真正的善人,城內有不知多少窮人都受過他的幫助,但他卻連一句謝謝都沒有讓人說過。
在店門口猶豫良久,白楚還是沒好意思開口,再看看店鋪驟降的生意,心中愈發不好意思起來,微微嘆了一口氣,轉身就打算離開。
「小哥慢走,這裏有身衣裳給你。」
還沒走幾步,身後便傳來了聲音,叫住了白楚。
轉頭一看,倒也不陌生,正是那善名遠揚的布店老闆。
「老闆,你怎麼會知道?」
自己還沒開口,目的就已經被知曉,白楚倒是意外的很,不由開口問了起來。
「藥王幫招弟子,有人活活臭得隊伍作鳥獸散,這事情可是在城裏傳開了。」
「看到你,我已然猜到大半了,這身衣裳拿去,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銀兩。」
臉上帶着笑,老闆半是打趣的把手上的衣裳放到了白楚手上,對於他身上的臭味,並沒有半點忌諱。
看着手上那黑色的衣裳,白楚激動的有些不知說什麼好了。
千言萬語,現在的他,也只能用謝謝兩個字代替,說些什麼日後自有重寶,白楚覺得都是虛的,心中記住就好。
「好了,趕快去洗個澡吧,明天還有難關等着你呢,旁的話就別多說了。」
看着白楚欲言又止的樣子,老闆揮了揮手,示意他不用再說,就回到了店裏,繼續自己的生意。
在店門口痴痴站了一陣,白楚拿着手上的衣裳,向着城外的小河快步走去。
到了小河邊的時候,夜已然深了,就着月光,倒也看得清河水。
伸手試了試,初春的河水還比較涼,但比起冬天風雪,還是好了不少。
那風雪,白楚尚且不畏懼,就更別提這河水了。
脫了衣服,隨意往空地上一扔,在小河旁再三確認的放好新的衣服,這才趟着河水往深處走。
太久沒有洗澡,泡在水裏,渾身沒來由的一陣輕鬆。
泡了半個多時辰,身上的污垢才開始緩緩軟化,不過白楚也不敢太過用力去搓,只是用手輕輕摸過去,並不強行去洗個乾淨。
洗到了明月高懸,清澈的河水也漸漸變得污濁,白楚才將自己的身體洗了個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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