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她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呼之欲出了!只可惜那靈感一閃而逝,她還沒來得及抓住,就已經溜走了。
「我們把娘娘帶上了馬車,順着出鎮子的路使勁兒跑,可是雪太大了,馬車又帶了太多的人,根本跑不快。」李謙道:「我們決定分頭行動,由趙三妹,富秋山和我護着娘娘一路往西,丁大力和林雨詳這二人暗中躲起來觀察敵情,如無意外再來與我們匯合。丁大力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是魯莽了一些,不過功夫很好,關鍵時候很有擔當,林雨詳功夫一般,自保還是沒問題的,而且他擅長用藥,比其他人更有優勢。」
「我們當即作別,我看着他二人冒着生命危險消失在風雪之中,心裏十分的不好受,因為這一別,很可能就再無相見之日了。」李謙的語氣幽幽的,他長長的嘆了一聲,又道:「不過,我們都是受過娘娘恩惠的,就是為娘娘死了,也絕無怨言,只是有一樣……」李謙看着秦黛心,證據堅定的道:「一定要確保娘娘無事。」
秦黛心微微有些感動,士為知己者死,這些人對賀敏珍,可以說是死心塌地了。
「我們駕着馬車一直跑,無奈風雪太大了,跑了一段路以後,眼前便越來越不清晰了,連路也要看不清了,就在這時,馬突然失足,跌進一個坑裏,馬車也卡在裏頭,動也動不了。」李謙回憶着二十年前的情況,聲音不高不低的,似乎在講一個塵封許久的故事一般。
「好好的。那裏怎麼會出現一個坑?」李謙似乎有些遺憾的道:「當時,我們都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暈了過去,等我們再醒來時,娘娘已經不在車上了。」
秦黛心把眉頭皺得死死的,「人不見了?怎麼會這樣!」如果說敬敏太妃先一步醒了過來。她沒有理由會扔下李謙這些人不管啊,還是後來出現了什麼意外?
李謙又道:「我們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風雪也停了,說來也怪,外頭那麼冷。居然沒凍死我們。」李謙眯了眯眼睛,「娘娘不見了,我們全都很着急,四下尋找,只是四周一片銀白。半點足跡都沒有,根本無跡可尋。想必娘娘走時,雪還沒停,因此大雪把那些痕跡都蓋住了。我們沒保護好娘娘很是自責,可是內疚又有什麼用?當務之急還是應該先找到娘娘!我們把四周都翻遍了,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結果還是一無所獲。後來,我們與丁大力和林雨詳匯合了。」
秦黛心接過話茬道:「那些突然來到鎮子上的人馬,並不是來追你們的。而是瓦那人,對不對,就是他們屠了鎮上的所有人?」
李謙點了點頭。
「丁大力和林雨詳並沒有和那些人正面衝突,摸清楚了他們的身份以後,這兩個人就藏了起來,直到那些人都離開了。他們才敢露面。」李謙臉色變得很不好看,「不是他們想躲起來。也不是他們想見死不救,只是他們有心無力。雙方實力相距懸殊,他們出去了,也只是送死!」他的語氣很急,似乎想辯解什麼似的。
秦黛心點了點頭,「我明白,你們也只是尋常人,人都有能力所不及的時候,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命。」秦黛心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以前的她,是從來不相信所謂命運這個東西的,似乎,她也在一點點的改變着。…
李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裏似乎又多了一份敬意。
「娘娘丟了,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邊蕪鎮被屠了,一個歡聲笑語,充滿朝氣的鎮子,轉眼間就變得死氣沉沉,這種變化太快,把人打擊得幾乎都站不起來了!」李謙苦笑一聲,接着,眼睛裏突然折射出一種光彩來,「不過,我們不甘心!好好的人,不該就這麼憑空消失,我們答應要守着娘娘,自然要說到做到。」
秦黛心知道這幾個人都是心毅堅韌之人,不然的話不可能為了一個承諾就守在邊蕪鎮整整二十年。
「所以,你們就留了下來,為的就是在這裏調查太妃的下落?」
李謙只道:「是啊,我們想不到別的贖罪方式了,護主不利,這是大罪。」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們五個人留在鎮上,想着把那些死去的人入土為安,可天氣實在冷了,地都凍住了,想要把這些人都埋起來,談何容易。所以我們就把所有的屍體集中起來,一把火給燒了,就葬在南邊一處還算平整的地方,也算讓大夥有了安身之處。」
秦黛心知道他說得那地方,就是林雨詳去過的那片墳地,當下道:「那座無字的墓碑,那座墳可有什麼蹊蹺?」
李謙用怪異的目光朝她看過來。
秦黛心只道:「我也是猜的,我在那兒把林雨詳抓回來的。而且當年你們並沒有發現太妃的蹤跡,也就是說你們一直覺得她還活着,是不是?一個活人,根本不需要墳冢。」
李謙讚賞的看了她一下,「你說的不錯,那墳里,埋着的,是娘娘帶過來的那些東西!財帛動人心,那些東西太多太耀眼,見光有些不安全,我們幾個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暫時放起來最保險。邊蕪鎮這地方雖然因為當年屠鎮一事兒確實蕭條了一陣子,可沒幾年的時間就又恢復了過來,可以說,現在這裏的每個人,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到此避世避禍的,都是有故事的人。」
「那,這麼多年了,你們可曾查到過什麼沒有?」秦黛心覺得,李謙對她還是有保留,他並沒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
「還有,你中毒了,林語詳也中了毒,好像除了丁大力,大家的身體都不怎麼好,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謙不淡定了,這姑娘給他的打擊是一波強過一波,她怎麼知道自己中毒了?
「都是塵年舊事,惹了仇家,技不如人,這才着了人家的道兒。」李謙不輕不重的說了一句,似乎想一筆帶過,不願多提。
「原來是塵年舊事……」秦黛心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接着似乎漫不經心的接着問了一句,道:「這毒,似乎有二十年的時間了吧?林雨詳不是太醫院出來的嗎?怎麼,解不了?」
「你,你是怎麼知道的?」李謙不相信世上有這樣的奇人,難道那眼睛能透視不成,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之中去?不,不可能。
他猛的拍了一下大腿,道:「哎呀,我知道了,指定是林雨詳這小子又自言自語,被你聽去了。」似乎只有這一個解釋,才能說通為何秦黛心會這般神能廣大。
秦黛心忍不住笑了起來,見過自欺欺人的,就沒見過像他這麼騙自己還要自圓其說的。
「哎呀,真是笑死我了。」
李謙臉上赤紅一片,他都六十歲了,被一個十幾歲的丫頭笑話成這個樣子,真是………
無地自容。
「你,你這丫頭,真是……」無法無天。
秦黛心笑了一陣,這才住了聲,悄聲道:「你就不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中毒一事的?」
好奇心人人皆有,況且這事兒事關李謙自己的身家性命,他如何能不好奇。
他不過是拉不下臉來,不好意思明說罷了。
秦黛心也不逗他了,當下道:「十多年前在江湖上消失的除了毒醫李家,還有一個鬼醫紀家,這事兒,你知道不知道?」
李謙一愣,當下道:「如何能不知?這個紀家在江湖上名聲斐然,不過紀家人生性淡薄名利,從不輕易拋頭露面,想找紀百草治病的人太多了,他大概也是為了這個躲起來的吧!」李謙越說,聲音越小,他似乎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一樣,打量了秦黛心幾眼後才小心翼翼的問道:「莫非姑娘你姓紀?」
秦黛心搖頭,「不是,不過,我有一個朋友姓紀,而且,她爹就是紀百草,而她娘,剛好姓李。」
李謙一愣,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恍悟道:「就是那個兇巴巴的姑娘?」他迷迷糊糊的時候,好像聽到有人喊她紀姑娘來着。
兇巴巴的姑娘?是在說紀婉兒?
秦黛心笑了笑,可不是嘛,紀婉兒面對陌生人的時候,總會板着臉,一副防備警惕的模樣,可不就是兇巴巴的。
「是啊!她是醫毒雙絕,想看出你中了毒,根本就是件輕而易舉的小事兒,林雨詳做不到的事兒,她都能幫你做到。」
李謙不由得失了神,她是說,解毒嗎?
確實,自己中毒已經有快二十年的時間了,這毒很要命,中毒之初身體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應,可是這種慢性毒藥的特點就是折磨人,發作一次,便讓人生不如此一次,這些年來,若不是有林雨詳為他特製的藥酒壓制着毒性,只怕他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能從無邊的苦海里掙脫出來,這是件好事,天大的好事。
李謙不由得有些激動,「不知道那位姑娘,能不能解這毒?」他問得小心翼翼的,一副事關重大的模樣。
秦黛心眯了眯眼睛,突然道:「說了半天的話,我累了,既然咱們是友非敵,我也沒有綁着你們的道理,我讓人把另外幾位鬆綁,咱們待會再說此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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