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心與潑皮當街打了一架,剛分出勝負來,就被幾個衙門裏的衙役圍住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那人抬頭四處看了看,又仔細的打量了幾眼躺在地上的三人,這才道:「有人舉報說這裏有人聚眾鬧事兒,我倒想看看,是誰這麼大膽,敢當街滋事!」
秦黛心上下打量了他兩眼,這人氣焰囂張,像是有備而來,而且他的帽子上別旁的衙役多了一隻繡上去的羽毛,想必這人應該是個捕快,捕頭之類的人物。
小頭目。
秦黛心給這人定了個稱謂。
「哎呀,疼列我了。馮大……馮捕快,是她,是她傷了我們幾個兄弟啊!馮捕快,你可得為咱們作主啊!」那個能說會道的無賴長了一張好牙口,一張嘴就是顛倒黑白的話。
秦黛心笑,那個無賴是想叫小頭目馮大哥吧!他怕別人知道他們的關係,這才急急的住了嘴。
竟是官匪一家!黃有道,你是怎麼治管手下的?
那馮捕快打量了秦黛心一眼,眼中是滿滿的震驚之色,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姿色的女子,以前怎麼沒見過?看她的打扮,應該家世不俗,莫不是誰家府上的小姐?
「這位姑娘,不知你是何人?這李二說你無故傷人,可有此事?」
原來這潑皮叫李二。
秦黛心冷哼一聲,才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本姑娘傷人了?」口氣是相當的不好,相當的自大,可是卻是秦黛心一慣的風格。
看熱鬧的人紛紛暗吸了一口冷氣,這姑娘,脾氣夠爆的,先是動手打了這幾個無賴,隨後還敢跟官家的人這麼說話,嘖嘖,她的來頭,恐怕不小啊!
「你……」小頭目惱了一下。隨後冷靜下來!這姑娘穿着打扮不俗,又是這般性子,真保不準會是哪位府上的千金,要是他為了李二等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那可就糟了,事兒,還是問問清楚再說,總得打探打探她的底細吧?
「這位姑娘,在下姓馮,是咱們台州的捕快。我們哥兒幾個在巡街的時候。聽到有人說這邊有人在此處生事打架。所以就過來看看。姑娘,你要知道,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護一方百姓,讓大家過上安居樂業的生活。這街上有人打架,我們能不管嗎?這是在下職責所在,並非有意為難姑娘,還請姑娘見諒。」說完,這姓馮的還衝着秦黛心抱了抱拳!
瞧瞧人家這話說的,那就一個冠冕堂皇的漂亮!職責所在?你丫的職責就是跟地上躺着的這三個貨勾結?
秦黛心微微一笑,「馮捕快客氣了。」
馮長山有片刻的失神,這女子的笑容實在太絢爛,太奪人心魄了。
「好說。好說。姑娘,你府上是……」馮長山在變着法兒的打聽秦黛心的來路,如果她的來頭大,自己惹得不起,那這事兒說什麼也不能管。但如果不是,自己不但要管這件事,而且還要一管到底。
興許還能撈到什麼意外的好處也說不定。
躺在地主的李二有點聽不明白,這馮大哥唱的是哪兒出啊!隨後他想起了什麼似的,暗暗撇了撇嘴。馮長山這人最好色,指定是看人家姑娘長得漂亮,就忘乎所以了,他這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李二忿恨的想了一回,又哼哼了幾聲,才道:「馮捕快,你可得給兄弟們做主啊,這姑娘偏說我們綁了她的丫頭,還不准哥兒幾個帶我妹妹回家,我們與她好言好語的說話,她卻說翻臉就翻臉,趁我們不備上來就打啊!」…
秦黛心也不辯解,挑眉看着李二演戲。
馮長山皺眉,李二這個白痴,什麼都沒打聽明白呢,冒冒然的出手只會讓人抓住把柄,自己還沒問完呢,他出來搗什麼亂!
「是啊,馮捕快給我們做主啊。」
「哎喲!」
另外兩個潑皮也演起戲來。
馮長山看了看秦黛心道:「姑娘,你怎麼說?」還沒等秦黛心說話,他又道:「我總不能聽信一面之詞,便早早的下了定論吧?總得聽聽姑娘怎麼說,才能斷個誰是誰非。」
瞧瞧,這貨多會說話。看起來是個公正嚴明的人,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那麼回事兒,細細想想,就能品出他話里偏袒李二等人的意味來。
「馮捕快,我一介女流,如何能打倒三個壯漢啊,你不是開玩笑的吧?」說瞎話誰不會?她倒要看看,這個馮捕快要怎麼辦。
果然,馮長山皺起了眉,他想了想,看向芳俏。
這個女子不哭不鬧的,可是神情呆滯,嘴裏喃喃自語的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旁人見官差來了,都避讓到了街道兩側,只有她,還那麼站着。
事情應該就是因她而起吧?
長得不錯,雖然比不上那位姑娘,可是模樣周正,又是個傻子,好糊弄,難怪李二等人要下手了。
躺在地上的李二萬萬沒想到,秦黛心也是個說瞎話的高手,他原以為秦黛心會承認自己動手打人,只要她認了,一切便好辦,能成想人家根本就不認啊!
「馮捕快,不要聽她胡說八道。當時情況怎麼樣,街坊四鄰都看着呢!我們要帶妹妹回家,是她攔着不讓,還打傷了我們幾個,這丫頭會功夫,厲害着呢!」
馮捕快聽了這話,便朝着四周拱了拱手,道:「各位,事情到底如何,還請大家說說,在下相信各位一定會給出一個公道的說法。」
「我看到了,這姑娘蠻橫無理,是她不讓李二帶妹妹回家,還動手打人的。」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飛快的喊了這一嗓子,接着便沒了動靜。
秦黛心大概能猜,這一嗓子應該就是那個逃跑的無賴喊出來的,他先是離開了現場,去找了馮捕快等人,緊着又混入人群中喊上這麼一句關鍵性的話,再溜之大吉讓人抓不到把柄,反正有人為李二的話做了證實,也算過了明路。馮捕快也用不着去找這個人,他大可以說怕自己日後報復證人之類的話,稀里糊塗的就定了自己的罪。
「不知道這話是誰說的,請出來一見吧,我要跟他對峙。」
馮捕快面露難色,當下道:「姑娘,這樣不妥,於理不合,你還是認了吧,看在姑娘年紀不大。行事難免莽撞的份上。我可以替姑娘說幾句好話。調和一下,讓姑娘少花些銀錢。」
果然,馮捕快不去找那個證人出面,而是逼迫自己認罪。
「哼。這話說得倒好,銀錢,我又沒有錯,要花什麼銀錢?」
馮捕快強悍的偽裝表情終於忍不住坍塌了,他臉上全然是不快的神色,聲音也冷了起來,「姑娘,傷人賠銀子天經地義,這事情的經過到底如何。大家都看在眼裏,有人指證是你傷了李二等人,李二就是苦主,你便是被告,你自然是要賠湯藥費的。」
撲哧~
秦黛心沒忍住。當下笑出聲來。
馮捕快一臉黑線,連在地上躺着的三個無賴也一頭霧水,三人也不哼哼了,都等着看秦黛心要如何收場。…
李二心裏暗暗高興,馮長山這人最要面子,心眼兒小,睚眥必報。如今這丫頭不知死活的落了他的面子,讓他在一條街人的面前難堪,只怕她就是天仙,馮長山也不會放過她了。
「對不住啊,馮捕快。」秦黛心擺了擺手,今舊笑得開懷。
馮長山的眉毛皺得死死的,「姑娘何故發笑?」
秦黛心又笑了一會兒,方才道:「你看,你是捕快,負責傳喚證人,罪犯,負責調查罪證,緝拿罪犯,這才是你的差事!可這審迅判案,那是縣太爺,知府知州的活,跟你沒關係!馮捕快,這李二說我蠻不講理,還動手行兇傷了他,嗯,這也算是傷人的重罪了,要不然,你乾脆讓他告我吧,或者你把我押到衙門去?咱們過堂,正大光明的審判,豈不公平,你說呢?」秦黛心特意咬重正大光明四個字,還頗有深意的看着馮長山。
馮長山只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這丫頭看着年紀不大,心思卻不輕,自己的三言兩語竟沒有唬住她!難道說她真的有什麼背景不成嗎?
馮長山心裏狐疑起來,可又不願讓秦黛心落了自己的面子,當下嚴肅的道:「姑娘,在下是為你好,你一個姑娘家,總得顧及自己的名聲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你們還是私下解決的好,如果真過了堂,不管你被判了什麼罪,受了什麼懲罰,都與你名聲有礙,日後只怕你……」他的話沒說完,秦黛心便伸手打斷了他。
「馮捕快,我有一事不明,還請你幫我解惑。」
馮長山暗暗的嘆了口氣,耐着性子道:「姑娘請說。」
「為什麼事關傷人大事兒,你非要私下解決,你口口聲聲說過堂有礙我的名聲,還說什麼定我的罪,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我被定罪呢?」
馮長山的耐心消失殆盡,他厲聲道:「姑娘,你傷人在先,百般狡辯在後,在下想站私下幫你們調節,也好過姑娘上堂受審,名節不在,誰知道你竟是這般不識好歹,罷了罷了,就當我枉做小人了,既然你願意過堂,那咱們就公事公辦吧!」他就不信,這一個小小女子,還敢去公堂上不成?只要自己嚇住了她,其它的事兒就都好吧了。
秦黛心神色不變,道:「好呀!公事公辦好,我倒要看看,黃有道他如何公事公辦。」
馮長山猛的聽了這話,不由得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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