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能真正冷靜下來的人並不多,人們都被方氏的變態常常的震撼了。
把死人放在佛堂里,一待就是二三十年,這個人的思維得有多不正常,這個人的愛恨情感得有多豐富,才能幹下這樣的事情來啊。
秦黛心覺得,方碧影說的話很對,方氏正因為太愛秦茂,才會恨他入骨,做下這等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面對這樣的事情,誰還能淡定下來?而王應石正是這屋裏真正能冷靜下來的人之一。
「秦老夫人,這方碧影所說之事,你可承認?」面對案子,王應石一向是最冷靜的,他覺得在取證之前還是要問問當事人的意見,畢竟方氏的反應大家都看在眼裏,她一副絕望又灰心的表情,一句話也不說,分明就是認栽了。
哪知道方氏卻突然道:「大人,我不認。」
不認?
屋裏的人都驚住了,方氏好大的氣勢,哪來的自信呢?
方碧影那麼言之鑿鑿的,一口咬定方氏殺了秦茂,藏屍於佛堂之中,應該不會有假啊!方氏怎麼就這麼自信呢?
王應石想了一下,才又道:「既然是這樣,黃知府。」
突然被點到名子的黃知府連忙站了起來,心裏暗道不好,他現在是台州知府,管轄內出了命案,嗯,雖然是三十年前的,但也是歸他管的呀!
「大人有何吩咐?」黃知道一看王應石的表情,就知道這事兒一定逃不脫,既是逃不脫,不如爽快一些,王應石可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為人又是剛正不阿的,在他面前若是表現的太過隨便。可不是件好事。
果然,王應石對黃知府的表現很滿意,他點了點頭,然後才道:「人命關天,雖然這是件三十年前的案子,可是既然被揭發出來了,在證實它的真實性之前,我們都該慎重對待,千萬不能馬虎大意。我認為既是有苦主報案,你們就該重視起來。叫人來封住秦老夫人的園子,我們就看看這佛堂里到底有沒有屍體。」
黃知府心裏暗暗叫苦,可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還做出一副十分精神的樣子道:「大人,是否再叫上兩名仵作?如果真的挖到屍體,也好為死者驗明正身。」
王應石讚賞的點了點頭,「不錯,你讓人安排吧!」
事情似乎就這麼被定下來了。
「且慢!」
一聲不高不低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說話的正是方氏。
「秦老夫人。你還有話要說?」
方氏道:「當然。」
王應石與黃知府對看了一眼,才道:「秦老夫人有什麼話,儘管說。」人家現在還不是犯人,自然有說話的權力。
方氏直接問道:「我看兩位大人的意思是想派人來搜我的佛堂?」
王應石與黃知府相視一眼,同時點了點。
方氏笑了一下,又道:「就憑這個女人的一面之詞。你們就要搜我的佛堂?老身好歹是名將之後,娘家雖然沒什麼勢力,但是我哥哥好歹也是六品的通判。家裏的幾個孩子還算出息,讀書出仕的不少,還有在營裏帶刀走動的……」
秦黛心暗笑,方氏這是想走後門呢!方氏無非就是想借着娘家的勢頭,難為這二人一下。只要他們有所顧忌,不敢搜。她就安全了。
哼,想得到美。
秦黛心瞧了瞧鐵未陽,故意道:「喲,大哥,我怎麼聽不太明白啊?這方家不是出事了嗎?聽說是受了貪墨案的牽連,一家老小雖然沒被發配苦寒之地,可也全部被革去了功名,貶為了庶民,難道是我記錯了?」…
方氏和方婉茹聽了這話,雙雙驚恐不已,方婉茹險些暈倒,「你說什麼,這……怎麼可能?」
一向鎮定從容的方氏也嚇了一跳,可她比方婉茹鎮定得多,雖然眼睛裏的也盛裝着質疑和惶恐,但卻努力的壓抑着,裝出一幅平靜異常的樣子來。
「哼,茹兒,你也太天真了,兩個黃口小兒隨意這麼一說,你就信了?我方家雖然不是百年功勳之家,可好歹也是有根基的,怎麼會隨隨便便的就被革了功名。」
方婉茹急急的點頭,「對對,你們是在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秦黛心好笑的看了看鐵未陽,意思說這兩人不見棺材不掉淚。
鐵未陽像是看懂了似的,輕聲道:「方家的事兒,你們最清楚不過,他們收受賄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又與工部貪墨案有了牽扯,有人找到證據呈了上去,三司會審定了方家的罪,如今方家已經革職抄家,你們沒有受到牽連,已經是萬幸了。」
王應石連忙道:「這事兒我也聽說了,聽說吏部已經發下公文,革了方家的功名,抄家後財產充入國庫。」
秦黛心恍然大悟,聽說吏部是有權任免四品以下官職的,小小的通判不過是個六品官,自然驚動不到上面去。
方氏聽了這話,一顆心瞬間沉至谷底,王應石是個古板又嚴謹的人,他說的話,應該不會有假。
方家,完了?自己最大的倚仗就這麼悄無聲息的沒了?
想到這裏,方氏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渾身冷汗直流,一顆心幾乎要從胸口裏跳出來。
哪知偏有人火上澆油,還用看好戲的口吻道:「王大人一向秉公守法,即便方家沒有被抄家,那又如何?難不成你認為王大人會徇私枉法?」
方氏猛然回過神來,對說這句話的人眼得那叫一個咬牙切齒,是誰,是誰在揭人瘡疤,往人傷口上撒鹽。
她惡狠狠的看着廳內的人,結果看到秦黛心正在對她微笑。
是那個臭丫頭,都是她幹的好事!
方氏現在是徹底明白過來了,這根本就是一個局,一個早就安排好,等着自己往下跳的局。沒準兒娘家的事兒,也是這臭丫頭一手操控的。
在今天之前,方氏根本就不會做這種沒有根據的猜測,可現在她敢肯定,這一切都是這丫頭搞的鬼。
方氏只覺得胸口湧出一股熱浪來,嗓子眼也湧上一股腥甜的味道,她強行咽了下去,用通紅的眼睛瞪着秦黛心,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王應石像是沒有看到方氏的失態似的,讚賞的道:「不錯,本官身為朝廷命官,自然不會徇私枉法,所以,該查的案子還是要案的。黃大人,你去安排吧。」
黃知府連忙吩咐外面守着的人去叫人來。
大約一柱香的時間,一隊穿着皂衣的衙役趕了過來,隨行而來的還有兩名背着古怪箱子的中年男子。
有官差上門,這無論如何也不能算件喜事,街上人面對秦家門前亂鬨鬨的景象議論紛紛,都暗暗猜想秦家是不是惹上什麼事了兒。
衙役們進了梧桐閣,接着黃知道的吩咐靜靜的待在園子裏。
王應石與黃知府暗暗商量一番,覺得去後院挖屍的人不宜太多,兩人帶上方碧影,兩名驗屍的仵作和四個衙役去了後園,其它的衙役留在廂房外頭的小院兒里,聽候差遣。…
「娘,這些人是什麼意思,他們是把您當犯人看起來了?」方婉茹是不相信方氏會殺人的,在她看來,當家主母虐待妾室,暗中使手段對付情敵都是正常的事兒,只要不要太激勵,別讓人抓住太大的把柄,別人根本不能把她們怎麼樣,頂多說幾句不痛不癢的風涼話而已。
她還沒有大勢已去的覺悟。
秦從文臉色很不好看,他用晦暗不是的眼神看了一眼方氏,才道:「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
方婉茹也知道眼下情況對自己很不利,她做下的那些事情一件件的被翻了出來,連兒子也被查出來不是她生的,這些事情原本可大可小,如果她有一個實力強悍的娘家,這些又算什麼事?只要娘家人站出來說幾句,量秦從文也不敢把她怎麼樣。可現在呢,她明顯能看出來秦從文態度上發生了極大的轉變,不但對她不耐煩起來,就連對方氏,他也少了往日孝順的樣子,變得陌生起來。
是啊,那人畢竟不是他的親娘了,往日裏的忍耐和包容自然也就不會存在了。
少了方氏這個後盾,少了有力的娘家支持,方婉茹在秦府里的地位已經岌岌可危了。
想到這兒,方婉茹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老爺,我知道我做了讓你傷心的事兒,可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嘛,我們年少時便玩在一處,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若不是這個女人突然插了進來,你要娶的人就是我,也一定是我。如果不是她,我怎麼會委曲求全的答應做你的妾,怎麼會想出那個主意來,後面的這些事兒,都是她惹出來的。」
方婉茹說的「她」指的自然是蘇氏。
她的這番話可以說是從另一方面承認了秦黛心之前的推斷。
秦黛心也笑,得意的像只偷了食兒小狐狸似的,「這麼說,你是承認了?」
方婉茹的臉皮厚度雖然比不過方氏,但也相去不遠,她冷哼一聲道:「那又怎麼樣?既然她能破壞我的幸福,為什麼我不能用計翻身?」她惡狠狠的說完這話,又轉向秦從文道:「表哥,你忘了當年我們兩個的誓言了嗎?為什麼你不來娶我,反而要娶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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