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從賢妃的泠雪居出來後,便有些愁眉不展。
綠蘿忍不住道:「小主,方才您在泠雪居,為什麼不立即答應賢妃娘娘的請求呢。」
不錯。
賢妃此次將沈清漪叫來泠雪居,主要目的,便是與沈清漪結盟。
賢妃承諾,只要未來沈清漪幫她辦一件事,她便會在她能力範圍之內,護佑沈清漪。
有一位高位妃嬪保駕護航,自然比沈清漪單打獨鬥、面對後宮那一群毒蛇要好得多,可沈清漪實在猜不透,賢妃到底想讓自己幫她做什麼呢?
論家世,賢妃的父親陳蕉,如今乃是正二品的翰林院掌院學士。
論地位,賢妃位列賢、良、淑、德四妃之一,地位尊貴。
因此沈清漪才會猶豫。
連賢妃的家世、地位都不能解決的事,她沈清漪能幫到賢妃什麼呢?
綠蘿突然靈機一動:「哎?小主,您說賢妃會不會是希望您來幫她,得到皇上寵愛?」
沈清漪搖了搖頭:「與其如此,她倒不如直接去求毓貴妃,畢竟從明日開始,我便要被禁足一月,綠頭牌也被撤下來了,即便賢妃想讓我幫她,我也是愛莫能助。」
綠蘿感慨一聲:「是啊,現在穆將軍在前朝熾手可熱,前不久又被封為了鎮國大將軍,聽說給穆家送禮的人,連門檻都踏破了」
沈清漪心中百轉千回,突然道:「綠蘿,你明日寫一封信給父親,問問穆將軍在圍剿葉太師府邸時,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總覺得,賢妃所求之事,定然與葉太師脫不了干係」
「小主,您來了。」
慎刑司外,小太監見頗得皇上寵愛的沈嬪來了,連忙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
沈清漪站在門外,透過縫隙看了一眼,只覺屋內一片血腥之氣,不由拿起手帕,捂住唇齒,對綠蘿使了個眼色。
綠蘿立即上前兩步,拿出銀子塞到小太監手中。
小太監接過銀子掂了掂,立即眉開眼笑:「哎呦,小主,您這多見外啊,有什麼話,您直接吩咐便是了。」
「我們小主想知道,鳳儀宮帶到慎刑司的宮人里,有沒有一個叫『秦公公』的太監?」
小太監眼珠一轉,連連點頭:「有有有,奴才這就將人帶過來。」
收了錢後,這些宮人的辦事效率,的確很快。
不消片刻,被打的遍體鱗傷的秦公公,便被扔到了沈清漪面前。
沈清漪仔細打量了對方片刻後,輕聲一笑:「秦公公,你還記得我麼?」
如今的秦公公,已不是鳳儀宮那個高高在上的總管太監,而是一個被折磨了三天三夜的犯人。
秦公公費力的睜開眼睛,逆光看去。
女子一張俏臉,盈盈生輝,赫然便是沈清漪!
秦公公吃了一驚:「是你?!」
「是我!」沈清漪捋了一下鬢邊的碎發,:「一別多日,我還以為秦公公已經把我忘了。」
秦公公嗤笑一聲:「咱家怎會忘記?當日小主你不過是沈府一個無名無分的女子而已,如今搖身一變,卻成了皇上的寵妃,怎麼?沈小主今日來慎刑司,是來看咱家笑話的?」
「哼!一個將死之人,還不配我沈清漪來看笑話。」
「我問你,當初你從白姨娘那裏,收走的那枚玉佩,現在什麼地方?」
秦公公恍惚一會兒後,猛然驚醒:「原來如此,你是為了那塊玉佩而來!哈哈哈,沈清漪,我實話告訴你吧,我身為鳳儀宮首領太監,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當初白姨娘送我的那枚玉佩,不過是個下等貨,咱家剛一收到,便立即扔了,你別想再找到了哈哈哈」
沈清漪聞言,勃然大怒。
秦公公卻笑的愈發猖狂:「奴才我註定是走不出慎刑司了,無論如何,臨死之前,能看到小主為了那塊玉佩,抱憾終身,也值了!哈哈哈」
見秦公公如此卑鄙,沈清漪深吸一口氣,語氣陰森道:「很好,本想讓你死個痛快,既然你非要找死」
「綠蘿!告訴慎刑司的人,秦公公不配合貴妃娘娘,搜查罪證,屢教不改,還是要施以針刑,方才能乖乖聽話」
秦公公沒有料到,沈清漪居然如此狠心,不由嚇了一跳:「沈清漪,你歹毒殘忍,你不得好死,你早晚嗚嗚嗚」
不待秦公公說完,便被慎刑司的小太監拖了下去。
此刻,沈清漪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般,癱坐在凳子上,長嘆一聲:「綠蘿,母親的遺物,我終究還是沒能要回來」
「小姐夫人在天之靈,也不希望小姐為此抱憾終身。」
「你說得對,可自從我入宮以來,雙手早已沾上了仇人的血,再也停不下來了」
沈清漪深深的閉上了眼睛。
自葉家倒台、皇后被圈禁,至今已兩月有餘。
今早,慎刑司呈上一份葉氏的罪證,蕭景琰看後,勃然大怒,立即下旨——廢葉氏皇后之位,打入冷宮賜死。
毓貴妃得知這個消息,喜不自勝,偏在這時,喬貴嬪來了。
「娘娘安好。」
毓貴妃正是得意的時候,見喬貴嬪來,倒也不惱:「你來做什麼?」
喬貴嬪順勢接過香菀手中的篦子,沾上銅盆中的刨花水,一邊替毓貴妃梳妝、一邊柔聲道:「娘娘,方才慎刑司傳來消息,說沈嬪昨日去見了葉氏身邊的秦公公。」
毓貴妃眉心微蹙:「她好端端的,去見秦公公做什麼?」
不怪毓貴妃納悶,喬貴嬪初聽到這消息時,也驚着了。
畢竟葉氏的那份罪證上交代的清清楚楚——是她攛掇陳婕妤鞭笞沈清漪;暗害沈清漪的父親沈定乾;又讓苗貴人給沈清漪下毒再加上謀殺皇子、戕害妃嬪這樁樁件件,都足以讓葉氏死一萬次!
「嬪妾打聽到,當初去沈府宣讀聖旨的,正是秦公公!秦公公收了白姨娘一塊玉佩,而那玉佩卻是沈清漪生母摯愛之物」喬貴嬪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一股腦全告訴了毓貴妃。
自此,毓貴妃總算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麼說,這沈清漪害死了沈薇兒,想必這白姨娘,一定是恨沈清漪入骨吧?」
喬貴嬪掩唇一笑:「娘娘聖明。」
毓貴妃勾起嘴角:「那本宮還真想知道,這白姨娘為了報殺女之仇,能做出什麼事來!」
「嬪妾這就去安排!」
「等等!」毓貴妃叫住喬貴嬪,道:「你父親喬遠山,誅滅葉氏殘部時,也頗有功勞,本宮已經讓父親去為他求官了。」
喬貴嬪大喜過望,連連謝恩。
毓貴妃卻不緊不慢的扶了扶剛梳好的鬢角,緩緩道:「方才香菀說,葉氏在冷宮,不肯自盡,既然她從前是你的主子,那這最後一程,便由你來送她吧!」
喬貴嬪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娘娘」
「怎麼?」
喬貴嬪深吸一口氣,緩緩道:「嬪妾領命。」
從鳳鸞宮出來後,喬貴嬪身邊的宮女鳶尾,便忍不住道:「小主,您若是不想去,回絕貴妃便是了,何苦要攬下這件苦差事呢?」
「我何嘗想去?可毓貴妃捏着我父親的前程,豈容我拒絕?」喬貴嬪嘆息一聲,看着近在咫尺的冷宮,輕聲道:「追隨毓貴妃,總比追隨葉氏來得好,與之相比,背棄舊主也算不了什麼!」
「吖吱——」
冷宮大門被推開。
跪坐在蒲團上的葉輕眉,費力的睜開眼,看着那道逆光的輪廓緩緩清晰。
「怎麼是你?毓貴妃呢?」
喬貴嬪對鳶尾使了個眼神,鳶尾立即支走了冷宮宮人,將門帶上。
喬貴嬪緩緩走到葉輕眉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貴妃娘娘身份尊貴,豈是你一介廢妃能見的?」
「身份尊貴?我乃葉家嫡女,父親是當朝太師在我面前,她毓貴妃算得了什麼?!」
葉輕眉狂笑一聲後,突然踉蹌一退:「不過我所擁有的這些,都已不再是我的了,但是你!!」葉輕眉忽然衝上前去,猛地抓住了喬貴嬪的手腕:「你只不過是我葉輕眉手底下的一條狗而已,如今也改換門庭,投靠毓貴妃了麼?」
將葉輕眉的手拂開,喬貴嬪慢條斯理道:「娘娘,您誤會了,我從頭到尾,都是毓貴妃的人,投靠您,不過只是誘敵之計而已。」
「誘敵之計?原來如此原來這一切,都是假的哈哈哈哈」
葉輕眉悽厲大笑,形狀癲狂。
此時的她,早已沒有了穿戴鳳袍時的尊貴。
喬貴嬪想到毓貴妃的囑咐,緩緩撿起了地上的白綾,從背後靠近了葉輕眉。
此刻的葉輕眉,還在喃喃自語:「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家世是假的,忠心是假的,連愛情,也都是假的」
喬貴嬪眼神一暗,猛地將白綾套在了葉輕眉的脖頸上,用力收緊。
「不!!不!!!」葉輕眉猛力掙扎,不肯赴死:「我還沒有輸,我還是皇——後——!!!」
最後一聲哀嚎徹底止歇後,葉輕眉的手終於無力垂下。
喬貴嬪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打開房門。
春日的陽光,斜射進來,照亮了她冷血寡情的臉。
而她跨步而出,留下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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