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山中拓真一臉凝重的等待着明仁的答覆。
山中拓真從軍數十年,戰場經驗豐富,在數年前便和赤焰軍交戰過,他很清楚若是和如今的焱國繼續交戰下去,扶桑要面臨巨大危機。
而最近的這幾場仗便已經說明了一切,對待焱國登陸一事,不能有絲毫輕視。
扶桑國土本就不大,且四面環海,一旦戰事持續發生在這片土地上,最後必定讓整個國家變得滿目瘡痍。
而聽到山中拓真的這番話後,心中本就出現了一絲慌亂的明仁愈發緊張起來。
他眉頭緊鎖,咬住了唇角,跟着,他開口道:
「我已下令調硫島的兵馬返航,他們會徑直去川西港。」
「而幾個時辰之前,佐佐木已經帶着大軍趕赴前線了,你在回來的路上應該已經遇到了他們吧?」
山中拓真點了點頭,沉聲回道:「是,陛下,遇到了他們。」
「此外,耕助他們已經率先抵達了秋原縣,若是敵軍還在繼續行軍的話,我想這個時候他們有可能要遭遇了。」
「雖然我已囑託耕助要小心行事,儘量在後續兵馬趕到,兵力佔據大優勢的情況下再與敵軍交戰,但耕助他....是個赤膽忠心,捨身為國的男人。」
「敵軍繼續推進的話,即便後續兵力未至,恐怕他也會率軍攔截敵軍,如此一來,一場戰事在所難免,這勢必是一場血戰。」
明仁嗯了一聲,皺眉道:
「不過,他兵力也不少了,焱國人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話音剛落,山中拓真搖頭道:
「陛下,非是我對耕助沒信心,只是這一次來的焱軍完全不一樣!」
「數年前,那時的大乾有那赤焰軍,他們已經很強,幾年的時間南征北戰,將大乾周邊的那些異族外邦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只得臣服。」
「而這次我與焱軍交戰,發覺他們不僅不亞於當初的那支赤焰軍,甚至還在他們之上。」
「作為與他們交戰的親身經歷者,我想我的判斷沒有錯,焱國這次來的軍隊,遠非從前,須得嚴陣以待!」
明仁煩躁的掐了掐眉心,冷冷道:
「你是老將軍了,你的判斷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
「只是....我想不明白之前那幾個月明明如此順利,可謂是屢戰屢勝,東海被拿下之後,便可部署兵力在那裏,而後逐漸朝着整個焱國輸送兵力,從而一舉拿下整個焱國。」
「可......」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愈發冷冽:
「可這個月開始,我們便節節敗退,甚至還被他們給打到我扶桑來了。」
「他赤焰軍不是已經覆滅了嗎?金風鸞當初可是和我們約好了的呀,她助我們一臂之力,我們助她在海上解決赤焰軍。」
「難不成事後焱國內還有赤焰殘黨?金風鸞並沒有徹底除去?還讓他們這幾年躲在暗處悄悄發展了起來,這秦澤一呼百應,讓這些人又回來了?」
一連串的疑問說出,聽入耳中的山中拓真低垂了眼帘,在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跟着,他輕聲道:
「陛下。」
「赤焰軍究竟還在不在,無從知曉。」
「但焱國這遼闊的土地上,我想會不斷湧現出像當初的赤焰軍這樣的人來吧。」
「不然,那塊土地何至於屹立千百年都不倒,甚至疆土愈發遼闊,民眾越來越多呢。」
聽到這話,明仁雙眼微眯,冷冷看向了山中拓真, 眉宇間露出了一股不悅之色。
「行了!焱國人要真這麼厲害,何至於讓我們一開始差點攻下整個東海?!」
「人多,就亂!他們會團結一致嗎?能比得上我們扶桑上下一心嗎?」
山中拓真面色鬱結,嘆聲道:
「陛下說的是。」
「但那秦澤登基稱帝後,恐怕這焱國,已經大不一樣了。」
「現在的焱國,我們扶桑再想抗衡,實在....過於艱難了些。」山中拓真知道這話明仁不愛聽,但他不得不這樣說。
畢竟,就最近的戰事來看,這是無法掩飾的現實。
果然,明仁聽到這話後臉色鐵青,再看向山中拓真時,眼中的怒火越來越盛,若說這話的不是扶桑軍中職位最高的大將之一,就憑着川西港失陷,他都會殺了此人。
但此刻,已經不能再殺了。
「塔旗國的船,還停泊在望東港。」
「先和他們知會一聲吧。」明仁無奈的說道。
他實在不想開這個口,但出於當下的處境,似乎也只能如此。
幾年前,一支船隊飄洋過海而來,他們所帶來的東西,震撼了明仁。
而在之後,便是一次接着一次的貿易合作,在一次次的貿易中,軍隊獲得了新式武器,扶桑組建了新軍,戰力得到了質一般的改變。
但這不是沒有代價的,除卻大量真金白銀的流出之外,還交割了不能與民眾道明的土地給與塔旗國。
塔旗國的人來的並不多,但他們的國家毫無疑問是極其強大的,強大到讓明仁知道,長此以往下去,恐怕扶桑要成為他們的附庸。
但只要有了武器,有了更強大的戰力,便能奪下焱國,為此,明仁不得不這樣做。
只要能奪下焱國,那這些捨棄的東西都算不得什麼,塔旗國在距離扶桑極其之遠的海域,他們的手短時間還伸不到這裏來。
而如今再向他們交涉,毫無疑問他們會索取更多。
但如今之處境,焱國的怒火已經燒到了扶桑本土,不解決與這個「近鄰」之間的戰事,那虛無縹緲的未來怕是再也觸碰不到了。
而此刻,隨着明仁這句話落下,山中拓真也頹然的低下了頭。
作為保守派的老將,他深知與塔旗國的交易越來越多,便代表着扶桑向着深淵更近了一步。
不論是與塔旗國的交易,還是針對焱國的戰事,對扶桑來說,這都是一場關乎所有人的豪賭!
千百年來,頻繁的地動,狂風,海嘯,讓這個四面臨海的國家一直難以平靜。
即便人人安居樂業,但那不受控制的天災何時會再度降臨,無人知曉,也正是如此,不論何時,人們心中都藏着恐懼。
更何況還有那個不論是國土還是民眾皆遠超扶桑的鄰國在旁。
拿下他們的土地,是化解扶桑恐懼的最優解。
山中拓真知道,要想消除恐懼,唯有將恐懼轉嫁他人,而現在,是為生存而戰。
是夜,明仁遣人趕赴望東港。
而同在扶桑,秋原的戰火未熄,望東港的岸上卻是燈火璀璨,歡聲笑語不住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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