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害怕什麼?」
在第二天聽見同樣的問句,如果不是對象不對,太宰治都想為這奇妙的巧合撫掌微笑。
不過沒有受邀前來拜訪的不速之客並沒有如第一名詢問者,企圖得到更深層次的回覆。
神采奕奕,容貌俊美如同神祇的男人披着一件顯眼的西裝外套,低下頭走近這個稱不上住宅的「住宅」,微微笑着漫不經心地說出上面的言辭。
「……固定資產稅?」
「我在害怕你啊,魏爾倫先生。」坐在集裝箱改造的房間裏,昏暗的燈光下,用幾乎算不上情感波動的低啞聲音,太宰治回答。
「騙人的。」保羅·魏爾倫說。
「你什麼都不怕,看你的眼睛就知道,兩天前,我要殺你的時候,你幾乎什麼都感受不到。」
「關於自己的死,我有不一樣的見解。」
太宰治說。
「對於殺手而言可是一門好生意。」保羅·魏爾倫聳聳肩,走近了太宰治,目光落在唯一一張桌子的桌面上——
「這就是港口黑手黨的內部資料嗎?」
保羅·魏爾倫隨手拿起這一沓紙,在面頰旁揮了揮,他正要開口,太宰治毫無波瀾的聲音率先響起:
「是你的錯,魏爾倫先生,你的事先情報沒有調查清楚。」
太宰治平靜的目光落在近處的法國青年身上,又像是穿透了他的身子落在了更遠的陌生世界。
太宰治抬起頭,看着保羅·魏爾倫的藍色眼眸,微微一笑:「我只準備了港口黑手黨的內部資料,也許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發現,會出現另一部被你忽視的事實……」
在情報市場價值千金一出現就會被瘋搶的港口黑手黨重要人物的情報在太宰治口中恍若一文不值。
太宰治是個公平的裁判,熱心地給予了另一方平等的可透露消息。
保羅·魏爾倫久久凝視着黑髮鳶色眼眸的少年,薄唇微掀,露出了近乎冷漠的笑容:「感謝你的消息,太宰君。」
「……我還有一個疑惑。」
保羅·魏爾倫說:「兩天前,你說要把這個給我,我沒有殺你,因為這些對我的工作是必要的,但是……你的理由呢?」
「你想要的回報是什麼,希望不要是『請不要殺我』之類的玩笑……」
太宰治說,露出了微笑:「很簡單。」
全身許多部位都被繃帶包裹的十六歲少年面色自然,以像在噩夢中隱沒的聲音低聲說:
「我想看港口黑手黨燃燒起來。」
保羅·魏爾倫在數秒後才反應過來低笑了一聲。
中原中也很難說清楚自己是惱火還是擔憂的情緒更多!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經跌落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通向暴躁的那一側!
鋼琴人那些傢伙!虧他還擔心了一路!
「我們得到了一個長假,為了避免中也你像小孩子一樣哭喊着找球伴,還是先交代清楚行蹤吧,鋼琴人說沒必要,但身為鄰居沒有陪伴中也說不定會寂寞吧,公關官說是要陪新一任的女友去東南亞旅遊島度假,鋼琴人打算回家,外科醫生去歐洲親自查看肢體修復的新技術產品,冷血不知道要去哪兒——至於我,哈哈中也不知道嗎,我去哪裏都有可能啊!」
囂張得囉囉嗦嗦的便條,公然貼在他們往常玩枱球的公告板區域,一看見便條內密密麻麻的字數,不用看內容中原中也就知道是誰的手筆。
傻瓜鳥,吵鬧愛笑的年輕男子。
港口黑手黨內掌管所有交通工具的重要職位擔任者。
不久之前,留下失控跡象的中原中也在原地的男人輕飄飄失去了蹤影。
「軍隊的研究人員試圖從異能力者身上單獨提取異能,那個嘗試成功了,只成功了一半。」
「當然,異能力是機器無法控制的,能控制異能力的只有人類的靈魂。」
保羅·魏爾倫用隱隱透着悲哀的口吻開口:「……但是,這同時意味着異能力的輸出的極限由人類的精神來規定。於是,研究者想欺騙異能力——他讓異能力一方深信『那裏有人類』,並主動進行控制……」
「為此產生了『人格式』,偽裝靈魂的人之仿製品。……這是一個只為了欺騙異能力一方的極其簡單的感情方程式和行動原理法則的字符串。」
「它的長度為2383行——」
「騙人!我實在鄉下海邊出生的小鬼!我的夥伴證明了這一點,還有照片!」
中原中也所說的照片,是在幾個小時前,鋼琴人等同伴於「舊世界」交給他的「加入港口黑手黨一年禮物」——瞞着首領而合作進行的追查結果!
「這是軍方捏造的情報,只是抓到了偽裝的情報而已。」
保羅·魏爾倫淡淡地說。若非中原中也現在的同伴——方才見過的那幾名年輕人隱秘又沒有遮掩的追查,他也不可能這麼快真正找到弟弟的下落。
不過……
保羅·魏爾倫很快回神,雖然在意另一件事,但弟弟就在面前,其餘一切都不重要。
「睡一會兒,中也。」保羅·魏爾倫語氣溫柔得可怕。
「等你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洋彼岸的另一個國家了。到時候,你一定會對今天的事心懷感激。」
伴隨着聲音,中原中也用力地睜眼,卻再也無法抵擋,意識緩緩下沉……
很快,沒有多久,高聲和搖晃再次喚回來中原中也飄蕩的意識。
「醒醒,中也。」
機械人刑警的聲音。
中原中也辨認着,晃着腦袋低低呻吟着。
「貨車撞了那傢伙,趁現在快跑!」
亞當·弗蘭肯斯坦終於追上了從事暗殺工作的超越者,以及對方的目標——中原中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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