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泉並不在意江戶川亂步自言自語的推論,偵探有這樣那樣的職業癖是很正常的情況,黑髮藍眼的年輕人只是看着天空中遮天蔽日的明亮光線久久不散,耀眼非凡。
「說起來啊,亂步大人,」白川泉轉頭看向年長自己一掌之數、外表做派卻並沒有成熟到哪裏去的黑髮偵探,淡聲問,「我有一點很好奇,你一直在說委託——那份委託,究竟是誰給你的呢?」
信息重複?
江戶川亂步已經講過一遍——「為什麼要答應,根本就想不起來」?
白川泉的記憶力尚且沒有流失得像個漏斗,信息入耳就頃刻留不住。
因為,這並非是同一個問題。
江戶川亂步,的確提供了一個全新的答案。
撓了撓凌亂翹起的黑髮,外穿着披風小斗篷的年輕名偵探眼神飄忽。
「哎呀,這個嘛……」江戶川亂步第一反應貌似有些心虛,不過眨眼又像是想起什麼般挺了挺胸,嘟嘟囔囔,「就算是這樣的情況,我也只是一個猜測哦。……誰讓名偵探大人什麼都不記得了。」
白川泉坦然無視江戶川亂步的哀怨暗示,頗為無辜地聳聳肩,同仇敵愾:「就是嘛,居然不讓亂步大人這樣可靠的偵探參與進來,真是居心叵測啊有些人。」
白川泉都這麼說了,江戶川亂步也不好再說什麼,和不要皮臉的人掰扯一件事兒是沒有用處的,何況還是做了事兒雖然不承認但是站在正確立場幫忙抨擊的人。
再說了,江戶川亂步之前就觀察過了,白川泉和他一樣,也沒有了那段記憶,所以他們在橫濱第一次見面尋找貓咪小姐時才會走入年齡的誤區。
因為相像,所以腦海中第一時間出現的關係只會是「血緣關係」的親屬。
「看上同病相憐的份上……」江戶川亂步撇撇嘴暗想,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就大人有大量,暫時不計較了。
要是面前是唯獨江戶川亂步不記得、白川泉卻什麼都知道的情況,年輕的日本名偵探可不會這麼好說話,輕易原諒了偷走自己記憶的糟糕傢伙。
現在嘛……
「亂步大人的猜測,基本沒有出錯過吧?」
白川泉眨眨眼。
「是這樣哦~」
驕傲承認後,緊接着,江戶川亂步給出了進一步回復。
「是門那邊的生物。」
「生物——?不是人類嗎?」
「因為怎麼看都和人類不沾邊嘛!」江戶川亂步理直氣壯,「亂步大人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東西,不過就算他們擁有擬人的本領,也絕對不要把他們劃在人類的範疇里——」
「你也不會把另一個星球的類人形生物叫做人類吧?不管是基因還是細胞什麼的,完全都沒有可比性啊。」似乎對這個解釋頗為自得,江戶川亂步驕矜地點點頭,綠瞳眯起姿態宛如親人的黑貓,「沒錯,就是這樣!」
「啊,我大致理解了。」
白川泉頷首。
人類是一個定義很狹隘的名稱。
生物學上看,人被分類為人科→人屬→人種,是一種高級動物。
精神層面上,人被描述為能夠使用各種靈魂的概念,在宗教中這些靈魂被認為與神聖力量或精神不滅有關。
文化人類學上,人類被定義為能夠使用語言、具有複雜的社會組織與科技發展的生物,尤其是能夠建立團體與機構來達到互相支持與協助的目的。
社會學的視角下,世界上只有兩種人:自然人和社會人。
人的成長就是由前者成為後者的過程。
如果問一個人是誰,回答一個名字或是一部分軀體的稱呼,不存在任何標識作以區分。
即「白馬非馬」。
如果加上社會關係,那麼就很容易了。
社會關係,即為「網」,錯綜複雜的人際交往中誕生的羈絆。
這是很好理解的內容,江戶川亂步則只用上了第一點作為強調。也就是說,人類的生理特徵相關定義。
「擬人生物」的含義,是指只存在與人類相仿的外表,內在的構造表現,可能微有不同,也可能壓根不是一種物質。
白川泉的異能力似乎還沒下線,突然發聲。
【需要和非人類生命體溝通?正好看見了合適的物品,需要幫助嗎親?】
突如其來、莫名熟悉既視感的電商體口吻令白川泉沉默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不需要,謝謝。」
這該死的從模糊記憶里習得的習慣性禮貌。
輕咳一聲,白川泉開口。
「系統,老實交代吧……發生了什麼?你又看見了什麼商機?」
客串了一把奸商本色的二選一系統似乎很傷心地發來了問候。
【多生分呢,使用者。】
【以信譽擔保,接下來的選項很簡單。一個動作幫你解決現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困難,僅有一次,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啊,系統你……要不然正常點,我害怕。」白川泉一臉冷淡地回復,語氣倒是繪聲繪色。
信譽?二選一系統的信譽就是——沒往使用者身上捅一刀實在太遺憾了。
這話兒多生分呢,說得誰不了解誰一樣。
【很多人為親身經歷發聲:只有接近死亡,才能戰勝死亡。】
眼前的文字緩緩組成一句話,懸浮在視野之中。
微不可見嘆了口氣,白川泉坦然勾唇:「是的,我贊成。畢竟——」
「沒戰勝的人都死了,怎麼計入統計呢?」
「不過,你知道我的,系統,你的使用者向來心地善良,」話鋒一轉,白川泉開口,「拿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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