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年輕的太宰准幹部所言,惡劣的話語猶在耳畔,白川泉微微笑了笑。
「但是,如果只是為他人而死這樣的事情,我不接受。」
白川泉正了正臉色,隨後說。
「太宰治,從來不是會為一個確定的目標、確定的人或事物去死的人……就像你從不因為它們而活下去。——你知道的對吧,太宰?」
「那又如何呢。」青年太宰治冷淡地笑了笑,腰背到此時依舊直挺,「啊啊,亂步先生說的沒錯,就是大鐘上的斷頭台哦。」
「——指針堅定地、一分一秒地、不折不扣地轉動着,並不因為下面有一顆有血有肉的頭顱而停下。」
白川泉輕聲說。
青年太宰治重新閉上了眼,面上浮現一種滿足又渴望的表情,「所以,我終於來到這裏了。」
「……一直期盼着的這個瞬間。」
下一瞬。
隨着尚在天台邊緣那隻腳重心離去,太宰治的身體向後傾斜。
高空的強風颳過衣擺。
沒有任何一個人行動。
白川泉信守諾言,沒有阻止。
沒有阻止……一個終於無法支撐下去的男人最後的選擇。
是讓他自由、實現夙願好。
還是強迫他繼續在這屈辱的、狼狽的、充滿痛苦的世界活着為好……只為了不知是否會出現,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救贖、轉機?
什麼是幸福?
什麼是夙願?
是活着?
還是死去?
「為你的離開獻出祝福吧,首領大人。」
高層的凌空晚風猛烈襲來,白川泉垂下眼,眼睫顫動。
「如果你的頭腦能從一開始並不那麼聰敏,如果能粗糙地接納一切,也就不那麼在乎,不那麼痛苦了吧?」
「可是,這才是太宰治啊。」
輕不可聞的低語被晚風吞沒,天際最後的顏色轟然墜落。
夜幕徹底降臨了。
每一天,每一天,都會有夜晚的到來之刻。
與漫長的生命相比,這也不過是無數難以計數的日子中微不足道的一個傍晚罷了。
「芥川君,我猜,太宰應該是把書交給你們了吧。」
白川泉露出一個稍有為難的神色,溫和地笑了笑,「能麻煩你們,將它交給我嗎?」
「……」
「你怎麼——」
芥川龍之介說,咳嗽着,「黑衣男說,這世界上不能有超過三個人知曉書的存在,也就是這樣——」
白川泉搖搖頭,「不,並不是我,我沒有這個資格。」
——連江戶川亂步都一眼看透的事實。
——白川泉一人的權重做不到阻止青年太宰治要做的事情。
「我只是單純地希望帶它離開。」
「去哪裏?」
「為了交差,也為了回家。」白川泉說,「去混蛋太宰治可能會去的一個世界。」
在兩名年齡相近、戰損嚴重的少年面前,黑髮藍瞳的年輕人展露出了他人看不懂意味的輕笑。
為了什麼呢……
永久的安寧?期盼的彼岸?如果只是這樣的事物,死亡又有什麼好渴望的呢?
如果頭腦足夠遲鈍,如果意志足夠薄弱,世界也不過如此,是一個堅不可摧的鐵殼。
若是——不是呢?
如果一無所知,如果漫不經心,一切便能高枕無憂吧。
可是啊,太宰治從來不是為了救贖、為了幸福、為了想得到的事物,或是任何言語能夠描述的事情去做這些事的。
對同類的極度恐懼,反而更加期盼能夠親眼見識令人可畏的妖怪。
越是神經質,越是膽怯的人,越是期盼着強獷風暴的到來。
《沙之書》上署名太宰治的語句從思維宮殿深處浮現,白川泉重新鎖上這些語句,連同現在的場面,笑了笑,「走了。」
「為什——」
「你們不是壓根不知道書在哪裏嗎?」
白川泉打斷了芥川龍之介還沒說完的話,以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好了,祝你好運,我聽那個混蛋說已經提前安排過不會讓港口黑手黨的人追殺你——不過以現在的情況,港口黑手黨估計要大亂了,也顧不上你。」
沒有選定繼承人,勢力又蔓延規模恐怖,已然是政府和其他許多勢力的眼中釘……這樣的港口黑手黨別說失去統領者,哪怕是最細小的動亂,也可能成為敵人的攻破口。
何況,港口黑手黨內部,從來不止一個派系。
黑手黨,是利益與人情的組織。
利益,在前。
摸了摸口袋裏壓縮的《沙之書》,白川泉轉身從門戶大開的天台入口離開了樓頂。
論起陰謀詭計和勢力組織發展心得,十個港口黑手黨太宰幹部也比不上一個港口黑手黨首領太宰治。
「陰險還是太宰治陰險。」白川泉說。
「狡猾地將自己要做的事情,要承擔的責任轉嫁給其他人,卻不做出任何承諾,口口聲聲世人不可信,說到底還是相信人類的品德和維持生命的本能。」
白川泉輕笑了聲,攤開《沙之書》,看着一打開就浮現的數個簽名,隨即「嘶」了一聲。
「糟糕。」
「混蛋太宰治,連給蘭波老師換個身體都用不上這麼多條件,要是世界上壓根沒那麼多讓沙之書感興趣的傢伙,還不起高利貸之前,我一定先把你宰了。」
白川泉嘀嘀咕咕,深覺未來還貸日子的悲痛。
尤其在不確定《沙之書》是不是位誠實守信的放貸者時。
「……還是先按最糟糕條件打算吧。」
白川泉微笑着說。
混蛋異能力,救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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