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來到精語國邊界。這裏群山蒼莽、人跡罕至,想是妖魔為了麾下群妖有個好的修煉場所,所以並不嚴加管理,因此是個群妖恣意的所在。
入海雖然在魔界寂寂無名,但在妖界卻是聲名遠揚,妖魔早就有意招攬,只是隔得遠,胳膊伸不了那麼長。入海領着太沉直奔大山深處,很快便找到一處山洞落腳。
「這些年都幹了點兒什麼?跟為師好好說說。」太沉一邊給入海療傷,一邊慢悠悠的問道。
「得啦,師父…」入海臉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弟子之前確實腦袋不大靈光…不、不,應該說是非常質樸,但這幾十年在凡塵滾過來也不是瞎混的。你老人家剛才動手前,要是沒用『游神御氣』在我這兒過一遍,恐怕弟子現在早就是屍體了。咱爺兒倆能不能坦誠一點兒?」
「放屁!」太沉見自己的小心眼被入海識破,不禁有些老羞成怒。但是轉念一想,又換了個思路罵道:「你個鱷魚崽子,居然敢說自己質樸?你要是完全質樸,還用的着拜我為師?那得老子拜你為師!行,我聽出來了,你就是要犯上作亂。混賬東西,老子今天非得給你松松筋不可!」
「我可太難了,師父!」入海一臉的哭喪像:「老實點兒,您說我沒出息;聰明點兒,您又說我耍心眼兒。這日子過的,還不如當初在河裏吃人來的痛快。要不您還是把我放了,讓我回河裏待着,多會兒您不痛快了,就來打我一頓出出氣,之後咱們還是各過各的。那有數的痛苦總好過現在這無窮的折磨!哎呀,您可讓我怎麼過呀…」
說到傷心處,入海正要嚎啕大哭,太沉卻抬手在他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罵道:「行、行、行…收起你那鱷魚的眼淚!老子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小心思?不就是天罡道法嗎?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當初傳給你,你修煉的了嗎?剛開了幾天竅,還真就跟老子耍上心眼子了?信不信老子現在就廢了你?」
太沉一生氣,嘴裏也不再「為師如何」了,直接改為「老子」,確是妖性難改!
入海聞言,一骨碌身趴在地上,正色道:「弟子當年魯鈍,未知師父深意,雖然羨慕師妹,卻從未心生嫉妒。如今游遍天下,飽嘗魔界辛酸,始知人心善惡。但魔行無恥,天道有常,弟子願求高深道法以衛天道!」
太沉點點頭,恢復了有道高人之態,沉聲道:「入海啊,你雖開智上百年,但根基太差,是以修行緩慢,這也情有可原。如今你歷世歸來,自覺明理悟道,為師自當傳你高深道法。只是…」
太沉低下頭,盯着入海,鄭重問道:「為師要跟你說明白,此時距離那最後的天崩地裂之時已經不遠了。你修煉了更高深的道法,便要承擔更重大的責任。或許…還會身死道消。你還願意學嗎?」
「弟子明白。」入海的神情斬釘截鐵:「弟子並非蠅營狗苟之輩。若得一時之燦爛輝煌以照耀千古,余願足矣!」
「好!」太沉不再廢話,伸指點在入海的印堂之上,將天罡道法盡數相傳。之後說道:「能練成什麼樣就看你自己了。先從硬的開始,那些虛的恐怕並不適合你。」
說到這裏,太沉抬起頭看着洞外的青天,半晌方道:「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也就只能給你二十年了。你就在這裏修煉吧!二十年後為師過來尋你,到時候才是咱們師徒大顯身手的時候。」說罷,緩步出洞,飄然而去。
入海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只有二十年的修煉時間,但師父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他的理由。不耽誤時間了,當下盤膝於地開始修煉。
太沉埋首洞中幾五十載才將身體養好,如今出來,第一件事自然是想要探查一下群魔的動靜。這事兒,肯定指不上入海,這幾十年他能在魔界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這裏離着妖魔的隱化城最近,但是精語國除了妖魔以外,其他的妖都是腦子缺根兒弦的貨,估計自己也打探不出什麼消息。況且,妖魔對自己的氣息最敏感,萬一一個不小心露出端倪就不好辦了。太沉倒不是怕,只是沒必要去惹這個麻煩。
他想了想,還是去神魔的貪養城吧。那裏離着也不遠,最重要的是那裏比較熟悉,而且神魔這貨只會斤斤計較,沒什麼大出息。即便跟他動起手來,自己跑了他也不會沒完沒了。於是,太沉一掉頭,直奔貪養城而去。
貪養城還是老樣子,除了衛士,其他基本沒變樣。
太沉在城裏閒逛了一圈,聽路人們閒談,得知神魔並沒在利有國。去了哪裏卻不是這些小民能知道的了。
看看沒什麼收穫,太沉便在距離尊主府不遠的一家客棧要了一間上房。叮囑過小三,讓他不要打擾自己休息後,太沉便在屋內施法「飛身托跡」,準備去尊主府里探查一圈。
依然沒什麼重要的消息,只是聽一衛隊的隊長聊起來,他手下最厲害的幾個衛士都被神魔帶走了,應該是去了東神國。好像天魔那裏有了什麼進展,將十大神魔全都找過去商量什麼事兒。
太沉回到客棧,一個人坐在桌邊琢磨:「有進展…什麼進展?難道是聚魂珠的事情?不對呀,還差着日子呢?別說他們現在打不開珠子,即便元澤道行不過,陰火遁現在散了,他們又去哪兒找一個強大的神魂去鎮住裏面那九千多道強大的魂魄?」
「越鳴?」太沉身子一震,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但他旋即又搖了搖頭,緩緩坐下。他和越鳴交過手,單以越鳴的道行來說,還算深厚。但是他的神魂不夠強悍,根本無法鎮住裏面的魂魄。
當年風隨數百年的修為,尚需一點一點去鎮壓裏面亡魂,他的神魂可比越鳴要強悍多了。
況且,十大神魔招攬越鳴過來,應該有其他的用意,怎麼會捨得讓他去填了那顆聚魂珠呢?
「是息壤?」太沉卻難以說服自己:「也不對,他們應該早就找到息壤的位置了,這算不得什麼新鮮事兒。」
太沉又從椅子上站起來,繞着屋內緩緩的踱步。
屋子不大,幾步就能從這頭走到那頭。太沉想的專注,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走到牆邊,一抬腿腳趾踢到了牆面。他微微一愣,旋即眉頭緊鎖:「難道說,他們找到了解決息壤的辦法?」
一旦有了這個念頭,這個念頭便不可遏制的佔據了太沉的整個腦袋。他越想越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兒。「不行,」太沉猛一轉身:「現在就得去東神國,看看他們到底有什麼陰謀。」
太沉跨上兩步,拉開房門,一隻腳已經邁出去了,卻又緩緩的收回了這隻腳,輕輕掩上房門,走到桌邊,一屁股坐下,盯着面前的茶杯出神。
太沉知道,十大神魔一定不會放過自己。這幾十年自己雖然沒有動靜,但對方不會有絲毫鬆懈。不論出於什麼目的,他們都不可能放任自己這樣一個大隱患在魔界為所欲為。
「這會不會是個陷阱?」太沉暗想:「等着我自己上鈎?」
太沉又覺得不對:「這也太明顯了。我前腳剛露出點兒痕跡,後腳就給我挖坑?還是現挖坑!這也太瞧不起老子了!」太沉不禁有些憤然。
但轉念一想,又不對。按照衛隊長的說法,神魔早就走了,更在自己出關之前,應該不是針對自己。
「那到底是什麼事兒?」太沉有些茫然。
現在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去東神國一探虛實。但這麼做太冒險了。此刻十大神魔聚首,又有越鳴這廝在旁,到時候打也打不過,逃又逃不了,那不就是自投羅網了嗎?
想來想去,太沉決定守株待兔,就在這裏等。他們不可能商量個沒完沒了,總有散會的時候。只要神魔一個人回來,那就好辦了。即便真的打聽不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也不會有性命之虞。
「區區一個神魔,還不能拿老夫如何!」想到這裏,太沉扯着脖子對門外大喊:「小三,給老子上酒飯。你們還有個做買賣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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