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納蘭嫣然的頭顱,藥菀的語氣格外戲謔。
說實話,自她瞬間切斷納蘭嫣然的頭顱的時候,藥菀便是不禁後悔了起來。
畢竟正如她所說,熟人越殺越少,到了最後,也終究只會留下她一個孤家寡人——
那樣子不就太無聊了嗎~~?
「納蘭這一次做得不太對哦。」
捧着納蘭嫣然的腦袋,藥菀的語氣之中滿是遺憾。
「我們都多少年的交情了?身邊又少了一個人真是叫人遺憾。」
「但是我們好歹也是朋友吧?」
「朋友的背叛是不允許的,雖然其實我也沒有多生氣就是了還是說感情這種東西跨域了世界都能夠起作用嗎?真是奇妙,明明平日裏的你怪嚴肅的。」
「真可悲啊」
說着,藥菀抬起螓首,淡漠的暗金色眼眸倒映着空無一人的視野,蕭炎與小醫仙更是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
「你瞧,你的未婚夫帶着外邊的野女人跑掉咯,不後悔嗎?」
藥菀感嘆了一聲,隨之看向了雙眸緊閉,有如睡去的納蘭嫣然的臉,隨之不禁問道。
納蘭嫣然沒有回答。
藥菀默然,自然清楚納蘭已然無法回答,不禁抬起袖子輕輕擦了擦她沾染血污的臉頰。
「算了——還是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傳說中的蕭炎,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呢?」
藥菀呢喃自語,隨之說道。
「哦對了」
藥菀似乎是在偶然間聯想到了什麼,忽得說道:「話說回來,我倒是覺得納蘭今天提及的點子倒是很有意思——救世主與毀滅世界的妖魔決定世界的戰鬥,不是很有意思嗎?」
「即是如此,那就姑且再陪他們好好玩玩吧。」
「她故意放過了我們——」
待到小醫仙帶着蕭炎逃到了黑角域時,無論是蕭炎還是小醫仙,也自然都反應了過來,以藥菀的速度與修為,不存在追不上他們的可能性,唯一的可能性,便只有她故意放走他們這一條路了。
「我們在這裏做什麼?」
蕭炎不禁問道,小醫仙卻先蕭炎一步帶着他潛入了黑角域的岩漿地底。
「她曾經跟我說過,黑角域,迦南學院的天焚鍊氣塔舊址之下,隱藏着斗帝的傳承。」
小醫仙輕推玉掌,鬥氣屏障撥開了高溫的岩漿,一邊說道,引得蕭炎不禁微微愣神。
「她連這種事情都告訴你了?」
「她本來打算利用這個傳承給我和納蘭二人之一,成為斗帝的,所以不光是我知道,納蘭也知道,但是我們去看過了,我們都不符合那傳承的條件,藥菀說,那是只有你才能夠得到的傳承。」
小醫仙語氣之中無悲無喜,那看上去不像是平靜,而已然極度痛苦之後的麻木。
「如果說世上的確還存在着打敗藥菀的辦法的話,或許這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納蘭的死無疑給小醫仙帶來了數不盡的壓力,她不禁搖了搖頭,只覺得呼吸都在灼痛,但她又沒辦法去怨恨藥菀。
納蘭和她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藥菀給的,這一點也無可爭議,甚至於,就連這僅剩下的斗帝傳承,她也願意讓她們嘗試。
但小醫仙很清楚,自從她們相識開始,藥菀就在一點點地滑向深淵。
她和納蘭嘗試過阻止,但也沒有什麼大用。
人無法用手拽住月亮,不讓它落下。
不知走了多久,最終,蕭炎所瞥見的,便是那熔岩世界之下有如天地反轉一般的巨大空間。
足夠分割天地的大門之上,八塊玉石合為一處,早已打開的大門也無言預示着,此處早已有人來過,蕭炎很清楚大概就是菀兒和納蘭她們。
「為我而準備的——」
蕭炎自然是看到了那有如天門一般的大門之上所鑲嵌的八枚玉佩合為一處,依舊熠熠生輝。
「她——一直都這樣子嗎?」
一起慢慢步入了眼前的傳承之地,蕭炎也隨之打破了二人間的沉默,不由自主地問道。
「不是,曾經的她,是個非常好的人她為我解決了毒體帶來的問題,也為納蘭解決了資質問題,她教會了我們許多,對於我們來說簡直就是亦師亦友一般的人物。」
小醫仙的腳步稍稍停頓,望向蕭炎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越發複雜了起來。
「而自從我們認識她開始,她就一直在找尋着你的蹤跡,似乎對於她來說,你是非常重要的人一樣,也跟我們透露過關於你的事情。」
「伱身上能夠寄宿多種異火、能夠凝聚異火為蓮作為鬥技,這些事情全都是她告訴我們的。」
「她告訴你們的?」
蕭炎微微一怔,卻是不禁微微皺眉,可若是菀兒告訴仙兒她們的話,那菀兒又是從哪裏知道的?
還是說,菀兒跟自己一樣,同樣留存着一部分輪迴的記憶?
蕭炎愣神之餘,心頭卻是不由自主地越發複雜了起來,那接下來又是怎麼——
「曾經的她溫柔、開朗,但我也不知道是因為在尋覓你太長時間,最終也不得不確認你的確不存在之後,她就慢慢開始變了——」
「開始變得不那麼在乎性命,手段也跟着越發得狠毒了起來。」
「納蘭越來越看不慣她的所作所為,加之魂族的存在,我只是覺得魂族的存在讓再無安全感的她變成這樣的,雖然多有勸阻,卻也只是覺得只要沒有了魂族,一切都會變好的——」
小醫仙的語氣之中透出一股深深的痛苦與懊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納蘭就是目睹着世界一點點在自己面前滑落深淵的見證者,她們目睹着一切發生在自己面前,卻無力阻止。
直到最後————
小醫仙眼眸重合又睜開的同時,仿佛已然看到了那一天發生的一切,這一切早已深深銘刻在她的心底,想要忘記簡直就是一種不可能的奢望。
————
那一夜,是個雷雨天。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渾身是血的倩影踏破了山中瓢潑大雨形成的帷幕,卻壓根洗不掉藥菀身上的濃重血跡。
她手中揣着一塊扭曲不祥的肉塊,還在一點點掙扎着,卻壓根逃不出她的掌心。
「噓——別亂動哦——該說真不愧是吞靈聖王的魔胎嗎?明明我都已經把不必要的東西都切掉了,還是動彈得這麼厲害啊。」
藥菀眼前的髮絲之中血液與雨水混雜在一起,而後自發尖上順着她的臉頰滑落,臉上帶着一絲絲叫人毛骨悚然的淡淡微笑,隨之說道。
藥菀掌心之中污濁的肉塊似乎早已預見了自己會遭受怎樣的不幸命運,劇烈掙紮起來,同時發出了一陣扭曲又痛苦的神念,雖然儘管與人類的靈魂波長不盡相同,但是也基本上可以分辨出來,這醜陋肉塊是求饒。
——放過我!
——放過…天大好處給你
——幫我復活什麼都給你
只是可惜,這些話術在藥菀看來卻是有些好笑了。
「謝謝啦,不過我可不需要那些東西,魂族不是什麼好東西,你更不是好東西。」
「但是你放心,我不會埋沒你和吞靈族的力量,你就安心地去吧——」
藥菀笑着說道,那笑容叫人不寒而慄。
「菀姐姐——」
就在藥菀準備動手之時,卻聽見了身後傳來的制止聲,小醫仙與納蘭嫣然正一臉緊張地看着她,她們都很清楚,藥菀為了打敗魂族所選擇的力量比之魂族還要邪惡,恐怖。
她此刻在做的,是比起死亡本身還要恐怖和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你們定然不會輕易接受,若是接受不了的話,就暫且離開吧——沒事,我不怪你們。」
藥菀撇過側臉,說道。
「我們——」
小醫仙心底抽痛,正想要說些什麼,卻聽見身畔一陣劍鳴鏗鏘,她的眸子所瞥見的一臉堅毅的納蘭嫣然。
「我反正就爛命一條,又有什麼好說的——還你就是了!」
「但我要跟你說清楚,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噁心的東西!」
說完,納蘭嫣然已然盤腿坐下,也不再勸阻藥菀,閉目等待着那滑落深淵的時刻到來。
「菀姐姐若是覺得此法可行,那就任由菀姐姐來吧。」
「好。」
藥菀笑了,不同於方才令人毛骨悚然的狠厲,她的眼眸之中終是流露出了一絲少有的感性。
而沒了心頭最後的牽掛,她望向掌心緊握的肉塊之時,那眼底比深淵更加深邃。
在做出選擇的最後一刻,她想了許多。
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她不想到處為止,事到如今,走到這一步,更不在乎什麼報應。
報應?
藥菀忍不住想笑。
就連蕭炎都不曾存在的鬥氣大陸之上,又有什麼可以懲罰自己?
別開玩笑了。
至於自己是否會眼前的魔胎所侵蝕,改變,她卻不曾有一絲一毫的擔心。
唯獨這一點,她從未害怕過。
山洞之外,狂雷作響,魔氣滔天而起,轉眼間,覆蓋了她所在的大陸邊陲。
無數魔氣構成的觸手拔地而起,不分死活、人類、魔獸、好壞,貪婪地汲取着這片大陸以各種形式存在的所有能量。
轉眼之間,這個大陸邊陲一夜之間盡數化作了屍山血海。
而魔胎初動,新一代的吞靈聖王破繭而出,宣告着鬥氣大陸的終末。
——銘刻的話語,浮上心頭。
——將我的善惡,棄置於此。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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