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結束,顧然從莊靜辦公室回來,懷疑法會是神話的封建思想被擊碎,重新建立了科學的價值觀。
【大魔法】、【讀心術】、【御女心經】,都只是超心理學罷了。
二組辦公室沒人,何傾顏和陳珂不知道去哪兒了。
半天沒見,顧然又開始想蘇晴了。
【顧然:今天吃的什麼套餐?】
【蘇晴:A】
【顧然:好有錢哦】
【蘇晴:謝惜雅請客,感謝我之前對她的幫助,拒絕不了。我一餐兩個葷兩個素一碗湯就行了。】
【蘇晴:你沒做對不起我的事情吧?】
都不問我有沒有吃飯,顧然心想。
【顧然:想着怎麼邀請你約會,怎麼摸你的屁股,算不算對不起你?】
【蘇晴:如果一定要說的話,+5分】
【顧然:算多還是算少?】
【蘇晴:不多不少,剛好合適】
【顧然:就像我們?】
【蘇晴:你是這樣看我們的嗎?我倒是覺得我們合適得不得了,起碼+1000000分】
【顧然:不,其實我也覺得應該+1000000分】
【蘇晴:少打了一個零】
【顧然:我複製黏貼的!】
【蘇晴:比少打一個零還要惡劣,扣一分!】
【顧然: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也不會撤銷這項扣分了,所以我也不關心,我只想問清楚,我一共有多少分?】
【蘇晴:數不清】
【蘇晴:所以我懶得算你到底扣了多少分】
【顧然:可惜我也數不清,不然起碼給你+一億分】
【蘇晴:好隨便的男人】
顧然還沒回復,她又發了一條消息。
【蘇晴:隨便的男人】
趁着這兩句話帶來的複雜心情:覺得蘇晴可愛、覺得蘇晴調皮、覺得好笑等等。
顧然發語音,用自己最好聽的聲音――自認為――說:「蘇晴,我們這周六約會吧?」
蘇晴回覆:「好。」
顧然放下手機,站起身,對着空氣呼呼揮了一會兒拳。
現在就算讓他一邊撒尿,一邊用尿寫出一『』字,他都覺得自己可以.一試。
冷靜下來後,顧然拿起手機回復。
【顧然:謝謝您!】
【蘇晴:不客氣,親,這是我該做的。】
顧然雖窮,但也有幾次網上購物的經歷,可惜現在連淘寶客服都不這麼說話了,所以蘇晴是第一位叫他『親』的人。
感動。
+一百億分!
只是在心裏加,說出去的話,會被當成更隨便的男人。
何傾顏、陳珂兩人上完廁所回來時,顧然外表已經冷靜下來,手抵下巴,目視電腦屏幕,不管是動作,還是長相,都像是在拍電視劇。
不過他不需要化妝,不需要打光,不需要美顏。
「哇,顧哥哥好帥,人家要迷上了。」何傾顏用浮誇的語氣說。
「.」顧然只是想故作冷靜,讓她們詢問自己是不是有什麼事。
然後,他把自己即將與蘇晴約會的好消息,像是發喜糖一樣告訴兩人。
不過沒問也沒關係,他可以自己問。
作為釣魚愛好者,自問自答很普通吧?
「你們問我什麼事?其實我」
就在這時,內部的郵箱彈出來,提示他上午提交的《醫生日記》有回覆。
眾所皆知,顧然是莊靜的狗腿子,所以他立馬放下自身那點小小的炫耀之心,點開《醫生日記》。
「莊靜老師讓我們暫緩對李笑野的治療,結合李夏提供的信息,再做一次精神分析。」顧然轉述。
「父女關係不和的事情,之前住院的時候沒有了解?」何傾顏笑起來,「蘇晴失職,這周扣兩分。」
「贊成。」顧然點頭。
「莊靜老師的意思,」只有陳珂在認真思考,「難道說李笑野住院,看似是為了寫書,其實在他心裏,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自己也希望我們治好他對寫作的痴迷,恢復父女關係?」
「你把人類想得太低級了。」何傾顏點評。
「那請高級的您,發表一下高級的看法。」顧然說。
「很簡單,」何傾顏一臉高級的表情,「靜姨.莊靜老師的意思,直接治療的自殺風險太大,我們低估了李笑野對寫作的瘋狂。」
顧然與陳珂不由沉吟。
顧然雖然沒說,但心裏也和陳珂想法相同,認為李笑野自己進精神病院,在他內心裏,有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一面――想與子女恢復關係。
但何傾顏這麼一說,也覺得有道理。
他們必須精準把握李笑野的心思,如果弄錯他的想法,直接進行治療,很有可能會出現意外。
「我覺得,」顧然緩緩開口,「傾顏可能是對的。」
「他喊我傾顏誒。」何傾顏一臉驚喜地對陳珂說,「親嘴果然是有用的。」
陳珂總覺得她好像在炫耀。
之前在廁所也是,說什麼內褲濕了、管殺不管埋、好討厭之類的話。
「為什麼呢?」陳珂避開何傾顏,問顧然。
「李夏長得像蔡依林。」顧然說。
「蔡依林?」陳珂不解。
「那又怎麼樣?」何傾顏問。
「李笑野喜歡蔡依林,娶了一位長得像蔡依林的女人,生了一個長得像蔡依林的女兒――他是一個憑喜好做事的人。」
真正藝術家的真正天賦是什麼?
某個夜晚,在三樓圖書室聽蘇晴彈鋼琴時,顧然問過蘇晴這個問題。
她說,是審美。
李笑野毫無疑問是真正的藝術家,連結婚生子這件事上,他都強烈貫徹自己的審美。
在治病這件事上,忽然推測他放棄自己的審美,打算和子女恢復關係,完全是普通人溫情的一廂情願。
「要不要再問問蘇晴?」陳珂提議。
「好。」顧然點頭。
他直接與蘇晴視頻通話,在蘇晴接通之前,他稍稍整理了一下劉海。
「這樣才好看。」猝不及防,何傾顏貼心地伸手幫忙。
就在這時,視頻通話接通了。
「顧然,如果你現在立馬自殺的話,我還能當做無事發生,不定你的罪。」她說。
「死了我還在乎自己是什麼罪嗎?」顧然趕緊揮開何傾顏,「請蘇晴法官聽我解釋。」
「你狡辯吧。」
「聽我說完!」
「那你掩飾吧。」蘇晴說。
「我真的只是想澄清事實!」
「好了。」蘇晴笑道,「說正事。」
「你不生氣?」何傾顏湊到鏡頭前,臉貼近顧然。
顧然趕緊避開。
「你覺得顧然有這個膽子嗎?」蘇晴反問。
「我還以為你會說,『你是什麼人我不清楚嗎』,結果竟然說我嗎?」顧然道。
「是啊,你是什麼人我不清楚嗎?」蘇晴笑道。
「.算了。」顧然不解釋了,「有正事找你,李笑野的事。」
他說了與李夏、李冬見面的細節,又說了莊靜的新指示。
「陳珂認為李笑野打算與子女恢復關係,何傾顏認為李笑野比我們想像中更看重寫作。我的意見呢,一開始和陳珂一樣,後來認為何傾顏說得對,因為我發現李夏長得像蔡依林。」
顧然又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說了一遍。
「話說回來,你竟然看出李夏長得像蔡依林,真厲害。」何傾顏說。
「你們不認識?」顧然問。
「不認識。」
顧然看向陳珂,陳珂也輕輕搖頭。
「你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學習,怎麼連那個年紀的女明星都認識?」不用說,抱有這種觀念的蘇晴也不認識。
「你們才是,到底有沒有好好工作!病人最喜歡的女明星你們都不去了解嗎?何傾顏,你背一下《親人屍體的溫度》!」顧然道。
「那種變態的文章我才不看。」何傾顏說。
「陳珂!」
「我看是看過,但不會背。」陳珂笑道。
「蘇――」
「顧然,你背一段。」蘇晴後發先至。
「好嘛,四個人都不會背。」顧然冷笑着譏諷。
「四個人?」何傾顏問。
「.」
沉默後,二組辦公室,不,還有海城國際高中的心理醫務室,一陣笑聲。
「好了。」蘇晴聲音還有笑意,「我說一下我的看法,或許是我媽媽就是那樣的人,所以我理解何傾顏,我贊成她的看法。」
「果然還是晴晴和我心連心。」何傾顏拿過顧然的手機,親了蘇晴一口。
蘇晴很明顯地把手機拿遠。
「顧然,」親完後,何傾顏問,「你有沒有晚上偷偷放大蘇晴的照片,對着她的嘴唇親吻?」
「我上廁所沒有洗手。」顧然說。
「轉移話題,看來是有。」何傾顏笑起來。
「.有,但沒有放大,也沒有真的親上去。」顧然也不怕,反正親的是自己女友。
「你好變態。」蘇晴說。
「以前不覺得,現在我也有同感。」顧然道。
「你是在說我變態吧,顧變態?」何傾顏笑罵。
「你以前都喊我Mr.顧的。」
「嘔――」
「我們能討論一下治療方案嗎?」陳珂苦笑。
如果沒有她站出來制止,這三個人恐怕能這樣說一天。
蘇晴顯然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她清了清嗓子,說:「針對這種情況,我暫時有兩種方案。
「一種是心理治療。
「一般性支持性心理治療,重點是解釋、肯定、鼓勵;
「認知行為療法,重點是幫助患者識別與想像力、寫作有關的認知歪曲,改變有關自我認知,建立自信,簡單來說,就是讓他相信,就算不瘋狂,也能寫出好作品,這點可以看看那些戒酒、戒色、戒毒品的西方作家。
「家庭治療效果可能不太好,但也可以試試;
「還有就是精神動力學取向的心理治療。
「第二種,就是陳珂的催眠療法,這點陳珂比我了解。」
眾人看向陳珂。
陳珂沉吟道:「催眠療法是有辦法,比如,在治療之前,讓李笑野相信,自己的才華關在一個盒子裏,哪怕病好之後,只要在想像中打開盒子,自己依然擁有自己的才華。」
『相信』的力量很強大。
周潤發打牌習慣性地吃巧克力。
這當然是電影設定,但現實中生活中,同樣的情況比比皆是。
考試的時候,一定要用哪只筆;星期幾不吉利,哪兩種生肖不能結婚;
去相親、面試,一定要穿哪件衣服或者內褲;做演講,要戴哪條顏色的領帶;
等等等等。
就算是醫生,也有「迷信」的人,比如說一定要穿哪雙鞋做手術、幫病人縫合傷口時堅持用一種特別的方式包紮。
這還談不上迷信,只是一種心理暗示。
作用也實實在在,是可見的。
針對李笑野的情況,江郎才盡有可能,但要說因為病好了,就沒了想像力,那是不可能的。
這完全是因為,以前他寫作的時候,每次寫出好作品,都瘋瘋癲癲,所以養成了『瘋瘋癲癲=才能寫出好作品』的潛意識。
在一個人小的時候,當他觸摸花朵時,就電擊他,那麼對這個人而言,花朵就像高壓電線一樣可怕。
長大了也會害怕。
人類能吃螃蟹、番茄,其實也是從小建立了『這些事物安全』的意識。
一些地方吃魚鱗,一些地方想都不想到,也是同理。
陳珂的催眠療法,可以替換這種潛意識,讓他相信,他的才華放在一個盒子裏。
不需要瘋瘋癲癲,只要打開盒子,他就能取回自己的才華。
只要他信了,他的想像力就會和瘋瘋癲癲時一樣豐富。
「對於李笑野這種神神叨叨,不,作家而言,還是催眠療法更好。」顧然發表自己的意見,「甚至可以讓他相信,他保留的是巔峰時期的才華。」
「問題是,如果選擇『保存才華』的療法,但他又真的什麼也寫不出來,到時候又會有麻煩。」蘇晴說。
「瞎操心。」何傾顏道,「不管哪種療法,對李笑野這種人,寫不出都會出事。」
「也是。」蘇晴點頭,「陳珂,有可行性嗎?」
「嗯,不過需要分幾次。」陳珂點頭。
仔細想想,催眠師真是厲害。
連這種事都能辦到,豈不是說,她也可以讓人相信,自己的才華、欲望被奪走了嗎?
「具體的呢?」蘇晴又問。
「簡單來說,」也不知道陳珂默認三人聽不懂,還是實際操作真的很麻煩,「就是先讓他相信自己有才華,直到這種才華『可見』,然後才能封存。」
「可見?」顧然好奇。
「與眾不同。」陳珂好看地一笑。
「哦。」顧然明白了。
蘇晴覺得陳珂對顧然的笑,與對她們的笑不同。
「既然這樣,」她宣佈最終的治療方案,「就由陳珂先用催眠療法,將李笑野的才華取出、儲存,再讓何傾顏進行畫心療法,等治療結束,再把儲存才華的箱子還給他。」
――――
《私人日記》:九月十六日,周二,蘇晴答應約會的的一天。
蘇晴今天喊我『親愛的』,還說我在她心裏的得分,是無窮大。
不過有一點我很在意,她到底是相信我的人品,還是更相信何傾顏的不靠譜?
目前來看,她似乎更相信何傾顏,真可悲。
很認真思考一個問題――約會那天,我要帶安全套嗎?
哈哈,好像是多想了。
――――
《醫生日記》:
我們決定相信李笑野對寫作的執着,制定了新的治療方案。
先用催眠療法,讓他相信,自己的才華被完好無損地保存在箱子中,等他病好之後,再把這口不存在的『箱子』還給他。
希望能成功。
我也只能希望了,無事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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