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魘的昏迷已經到了第四天,每天除了進食少量的液態食物,醫療組也不好再餵多些什麼。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
負責看守濁魘的法古塔爾尾巴一顛一顛,黑白相間的球體隨之一上一下,他的身子原地左晃右晃,完美的身體協調性讓他始終能在運動過程中保證球體的落點。
這種被路禹命名為足球的特殊運動在晨曦領正在悄然流行開,就連他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響。
酷熱使得絕大多數的外出活動成為了奢望,為了在烈日炎炎的午間時段仍有豐富的娛樂項目,土木組應路禹的要求在晨曦城堡內打通了許多閒置的房間,開闢了室內體育場。
弄明白路禹定下的那些繁瑣規則並不難,難的是如何不下意識利用魔力,珊瑚的水母們作為裁判漂浮於半空,像是高速運動攝影機,捕捉着來自場內的所有異常魔力波動,一旦被察覺,海妖裁判就會毫不猶豫出示黃牌一張,疊加兩張即可獲贈場邊雅座一位。
原想着自己憑藉着強悍有力的身體素質,完完全全能在足球場上叱咤風雲,但法古塔爾對上的卻是教國出來的一大群魔武者,靈巧的他們帶球突破射門一氣呵成,法古塔爾失去了魔法庇護,笨拙的轉身速度成為了最大的累贅,想要護住尾巴上的球純屬痴心妄想——儘管路禹反覆強調用尾巴應該算是犯規,但是考慮到海妖們積極的參賽熱情,這條規矩很快被取消。
法古塔爾喜歡這種運動,講究配合,熱鬧,對抗性十足,而且能讓霍古眼巴巴地把眼睛貼在窗外看着自己玩,然後酸不溜秋地說上一句:「一堆人搶一個球,沒勁。」
「那你為什麼要看呢?」法古塔爾總是會這麼問。
他沒有了引以為傲的龐大身軀,卻突然能夠享受不一樣的人生,感受截然不同的世界,何其美妙。
顛球,練習尾巴帶球轉身的法古塔爾輕哼一聲:「醒了,何必裝睡。」
說着,他那與半龍人身軀極度不協調的海妖尾巴精準地用尖尖的位置穩住了高處落下的足球,順勢一抖,足球高速旋轉了起來。
「在想怎麼跑?」法古塔爾指了指不遠處的大門,「看到那扇門了嗎,推門出去,一直朝東側走,你就能抵達德莫里斯港,穿越教國的雪山,隔海相望就是你們的族群,去吧,自由就在眼前。」
「你很自信。」濁魘緩緩坐起身,她不着痕跡地打量着身體,確認那段噩夢般的經歷不曾給自己的身體表面造成其他的傷害,「可只有你一個人,攔不住我的。」
她做了一個噩夢夢到了小時候。
從來不想看到的回憶在這場漫長的夢境中一遍遍重映,即便醒來,她依舊心神不寧。
「夜隱暗精靈,你是污星部落的吧。」
濁魘瞪大了眼睛,大腦中正在醞釀的逃跑計劃崩塌了。
法古塔爾輕笑:「看來被我說中了。」
「你知曉污星你也來自達斯米洛。」
「你們現在還在用這麼古老的稱呼嗎,至少得有一千年歷史了吧,梅拉語系誕生之後,梅拉的巨龍語系早就崩塌了,梅拉東邊的那些傢伙不會一直生活在巨龍時代結束,梅利亞斯崛起的幻影中吧?」
「你知道的很多梅拉的巨龍混血後裔?」
法古塔爾愣了片刻,他把足球放下,深深地注視着濁魘,最後輕蔑地笑了起來,笑聲愈發放肆,猖狂,像是聽到了小孩子的稚氣未脫的話語而忍俊不禁的大人。
「你們的部落之主,污星者坎米安,還活着嗎?」
濁魘臉上疑惑之色愈發濃烈,絕大多數的人僅僅知道部落第一任族長為污星,他以代號聞名,但能清楚知曉名字的
「族長早已在上次魔力潮中逝去,你到底是誰!」
「放他一馬的人。」法古塔爾輕蔑地說道,「他挑戰了不該挑戰的對手,我憐惜他的天賦,饒恕了他的冒犯,小傢伙,你應該感謝我,還有我愛的人。如果污星的建立與之後的血脈傳承有聯繫,小傢伙,你能站在這裏,皆是我當年仁慈的結果。」
濁魘咬牙切齒,低聲喃喃:「小傢伙」
暗影涌動,濁魘眨眼間已至法古塔爾身前,以暗影凝聚的長槍還未揮動便被法古塔爾如電光般探出的龍爪掐碎。
徒手捏碎成型魔法,濁魘瞪大了眼睛。
「吼!!!!」
震耳欲聾的吼聲灌入濁魘的耳朵,強勁的聲浪推着她的軀體不斷地後退,緊緊貼在牆面之上,醫療組的房間村村開裂,幾根承重柱搖搖欲墜。
「小傢伙,你應該選擇跑,這樣你的勝算更大一些。」
「不准叫我小傢伙!」
「哦?我原以為你是覺得我侮辱了你偉大的族群而感到憤怒,看樣子你在意的似乎是別的地方。」
「族群,污星?關我什麼事,我討厭你倚老賣老的姿態。」
法古塔爾剛打算給問詢趕來的醫療組成員們示警,感知到濁魘打算暴起的他魔力陡然爆發,駭人的魔力自體內溢出,如海潮擠壓向運動中的那團黑霧。
法古塔爾高高抬起右腿,以相撲力士的姿態猛踩地面,大地裂隙叢生,土元素熒光漂浮。
濁魘身體格外沉重,本應受到黑霧庇護疾馳而行的身軀像是背負了群山。
「小傢伙,結束吧,你的招數對別人可能有效,但對我它像是個笑話。」
剛剛從虛弱中恢復就進行高強度的對決,濁魘的胃開始犯噁心,意識到飢餓的瞬間,她無法再抵抗四面八方擠壓而來的土元素之力,雙腿一軟,摔倒在地。
等被法古塔爾像是拎小雞仔一樣拎起來時,濁魘肚子發出的「咕咕」聲響徹全場,這讓她羞憤萬分。
「我不是打不過你」
「你們那個族長輸給我,求饒前也是這麼說的,你們這一族多少遺傳了一些嘴硬。」
路禹聞訊而來,已經被醫療組上了禁魔鎖鏈的濁魘身子猛地一顫,連忙移開了視線。
讓醫療組的人暫時退下之後,路禹坐在法古塔爾身邊,笑眯眯地看着這隻暗精靈。
「醫療組的一間病房被你拆了,了不起,不久前還奄奄一息,轉瞬間恢復得如此出色,怎麼,打算劫持一個人質,殺出晨曦領?」
法古塔爾是個實誠龍:「嗯,應該是我拆的。」
「沒事,那也算是她拆的。」路禹說。
濁魘再度變成了石頭,不應聲,不回話,低着頭,不給予任何反饋,一副要殺要剮隨你便的姿態。
「不說話,沒反應,裝死?」
「不妨乾脆一些,直接殺死我。」
濁魘似乎十分抗拒路禹站在自己身後,她不斷地調整自己的位置,不敢露出後背,但卻被法古塔爾釋放的土元素之力徑直固定在原地。
路禹發現了濁魘的強迫症,他搬來一把椅子,就坐在濁魘的正後方。
「濁魘,你知道嗎,晨曦領有一種十分奇特的礦物,它能夠扭曲被魔力浸潤的物體,讓它們失去魔力性質。於是晨曦領有工匠突發奇想,如果將它與禁魔區域相結合,會產生何等奇妙的反應。」
來自身後的聲音讓濁魘脊背上寒氣如蛇蜿蜒而上,一直攀爬至頸部,她的渾身發麻,冷汗直流。
如果這只是她一直以來的特殊反應,路禹說的話就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
「住在那間房子裏,感覺如何?」
「什什麼意思?」
「難道你沒有發現嗎,沒事,我可以給你仔細感受的機會。」
說着,路禹親自解開了濁魘的束縛,任由魔力重歸她的軀體,那副自信滿滿的模樣讓濁魘突然暴起襲擊的念頭煙消雲散,她顧不上許多,拼命吸收魔力,仔細地感知着自身狀況。
「你的身體素質這麼好,為什麼會突然病入膏肓?為什麼重新被魔力浸潤之後立刻有所好轉,但卻虛弱得必須臥床休息你的魔力控制,你的魔力容量,應該有一些變化吧?」
雙眼緊閉許久,濁魘再難鎮定:「你到底」
她被法古塔爾再次制服,而路禹再次為她送上了鐵窗淚套餐。
「你可以繼續當啞巴,我不在乎,正好我也想試試看,這種礦物能不能讓一位八階魔法師變成普通人放心,就算你變成普通人,我也不會殺死你的,我會很溫柔地把你放走,讓你活下去。」
濁魘瞳孔劇顫,混亂的大腦還沒總結出一句完整的話就被路禹的聲音打斷。
幾個人偶走進來,架起她向着那座熟悉的高塔進發。
路禹下達的命令正是關回去。
「你真的打算這麼做?」法古塔爾好奇地問。
「當然不是,現在那間房子裏已經沒有魔力瘟疫了,異族的信息我想要,八階的暗精靈我也不打算吐出去,進了晨曦領哪有放走的理由,慢慢讓她為我們效力,哪怕是幫忙搬磚頭,也算是人盡其才。」
路禹的話,法古塔爾深以為然,但濁魘的嘴硬,卻讓他認為沒那麼好得手。
「如果那間房子沒有魔力瘟疫,她又怎麼可能服軟呢?」
「我們知道沒有,她不知道啊,且關着吧,讓她先恐懼一會。」路禹說,「薩耶爾在書中說過,魔法師除了怕死,最害怕的就是失去魔力,重新成為他們眼中最低等的凡人。他遇到的魔法師中,沒有例外,就讓我們看看濁魘是不是薩耶爾沒寫進書中的例外吧。」
土木組的人們興奮地進入被拆得破破爛爛的病房,四處丈量,準備着大顯身手——沒活做,天天給其他小組打雜工的他們憋壞了,總覺得自己的特長無法被最大程度利用。
看着這群人的興奮勁,路禹索性口頭下達了一個指示:「擬定一份競技場的建造報告給我,不只是用於對戰切磋,還要兼顧運動需求,比方說目前還在室內進行的那些活動。」
沒活許久的土木組一聽又來活了,連忙稱是,可惜萸草組長忙碌着工匠事宜已經很久不回來了,如果有她帶領,工程進度一定有保證。
勞倫德為塞拉以及晨曦領挑選的這批初始班底中有太多的人才,萸草這樣技多不壓身的多面手放在綠蔭領,高低能混個領主噹噹。
但這份「遺憾」,晨曦領已經有人為之彌補,綠蔭領新情報組的頭目米萊,完成了她抵達這個位置後晨曦領交付的第一個任務,耗時,一天半。
「這麼快?」
聽到雕像傳訊的動靜,塞拉也有些震驚,路禹讓米萊調查的可是異族的信息,梅拉東側由於人族稀少,信息獲取難度很大。
「綠蔭領的商隊做得很開,德莫里斯港至梅拉東岸的商隊絡繹不絕,憑藉着這些積攢下來的商隊人脈,想要打聽一個小有知名度的人也不算難。」路禹說,「也不知道塔妮婭是怎麼做到,商隊鋪得開,情報體系爛透的,真是個人才。」
璐璐端着糖水走過來,給塞拉和路禹一人分了一份。
「都說了什麼?」
「濁魘,在污星,不,不止,在被梅拉東部的異族稱之為達斯米洛的區域內都是個名人,以嘴臭聞名。」
塞拉回憶了一番:「貌似也沒有那麼臭啊。」
「歧義了,指的是,她這個人說話口無遮攔,年輕的高階魔法師,天賦出眾,能力超群,於是格外高傲,看不起所有不如她的人,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謙遜,與她交惡的人不計其數,人緣極差,在整個達斯米洛幾乎沒有高階魔法師和她關係處得過去,每個提及她的人都會取笑她是個野食種。」
塞拉皺眉。
璐璐不太明白這個詞的含義,問:「野食種,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記錯,在異族的口中,單指的是父母被魔物吃掉的孤兒群體,所以說,她」
「沒錯,她的父母在她十分年幼時就被一群魔物分食了,並且是當着她的面拿父母慘死攻擊一個高階魔法師,而且不是背後詆毀,涉及道德層面都無人幫她說話,可想而知她到底人緣有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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