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歌,需要清澈乾淨的聲音去唱。
而此時尚還未滿十八歲,只有十七歲的姜鹿溪,聲音就很乾淨很清澈。
像是山間清冽的泉水,在這炎炎的夏日裏,也能讓人浮躁的心瞬間清淨下來。
而此時的眾人才發現,原來姜鹿溪唱歌那麼好聽。
她靜靜地站在那,唱着兒時母親教給她的這首歌謠。
乾淨清澈的歌聲,也同樣感動了許多人。
因為這首屬於兒時的歌謠,他們雖然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了。
但那旋律,那歌詞,卻永遠都會記得。
那時,自己還在父母的身旁,還沒有帶着行李,為了求學,背井離鄉。
在安城,他們這一代,註定是跟父母聚少離多的一代。
因為父母要出門打工賺錢的原因。
前二十年,每年能見到的次數屈指可數。
而到了等大學畢業之後,自己又要背井離鄉去外地打工,能見的日子便又變少了起來。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悲哀。
對於徽北這個時代的孩童來說,比起父母,他們可能要跟爺爺奶奶更親一些。
因為爺爺奶奶,是真正把他們養大的。
姜鹿溪這首歌安靜地唱完之後,全場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掌聲。
以靜制動,四兩撥千斤。
姜鹿溪這首歌雖然很簡單,雖然是一首兒歌。
但用她那最乾淨最純粹的聲音唱出來後,所爆發出來的效果卻比之前任何一首歌都要好,再加上,她穿着一身校服站在那,就已經贏了別人太多。
鄭華也沒有想到,姜鹿溪唱的這首簡單的兒歌,竟然能唱的那麼好。
在最初看到她報上去的歌曲,是一首兒時的童謠時,鄭華對她這個作品是很不看好的。
而現在,那最簡單最純真的東西,有時候,卻最能打動人心。
直到姜鹿溪走下台時,許多人的腦海里,還在縈繞着剛剛姜鹿溪用她那清澈動人的聲音所唱的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姜鹿溪的這首歌結束後,接下來要登場的便是程行了。
這也是這次畢業典禮到此最後一個節目。
「接下來將要上台表演的,是來自理科三班的程行同學,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程行同學上場。」女主持人率先鼓起了掌,然後臉上帶着笑意又帶着好奇的望向了從台下走上台來的程行,她聽過程行在學校里的大名,但並沒有跟程行怎麼接觸過。
但剛剛程行救急改編的那首《校園綠花》,卻改編的非常好。
現在仔細去看,除了長相非常帥氣的話,還要比校園裏的許多同齡人更要沉穩自信一些,一個男生,不僅長得帥氣,又沉穩和自信的話,那魅力自然也就大幅度增加了。
不過所有的自信,都是跟自身所獲得的成就掛鈎的。
而以程行現在所獲得的成就,他自然有去自信的資本。
也怪不得就連陳青跟李妍這麼優秀的女孩兒,也會為其動心了。
特別是李妍,哪怕是之前被程行給拒絕過一次,但依舊沒有選擇放手。
這樣的男生一旦在校園裏碰到,確實很難不去喜歡。
程行登台走上舞台後,拿着話筒對着下面的人笑道:「接下來我要唱的這首歌,它的名字叫做《我啊你啊風啊》。」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我們正處於青春燦爛的時代,正所謂,經過風雨的磨礪,才見彩虹;土壤經歷無盡的寒冬與黑暗,才有春意盎然的新芽,這首歌,獻給台下所有即將畢業的同學們,也獻給我想要獻給的其中一個人。」程行笑道。
而當程行的這段話說完之後,台下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獻給台下的所有同學這不算什麼。
但是這獻給我想要獻給的其中一個人,就讓人有些詫異了。
程行所謂的想要獻給的其中一個人,是誰?
是剛剛道過歉,用那首《雨痕》向他表白的陳青?
還是說曾追了他好幾次的李妍?
大多數人還是覺得陳青的概率要大很多。
只是陳青緊張的抬起頭,當她看到程行向他們這裏望來時心裏一喜,但再次看去,卻發現他的目光穿越台下的許多人海,望向三班座位上的另一個位置時,她才知道,程行這首歌不是唱給她的,而是唱給姜鹿溪的。
望着程行望過來的目光,姜鹿溪愣了愣。
舞台上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
窗外的斜陽也在向着西邊挪動時,照在了他的身上。
這一刻的程行,身上帶着許多耀眼的光芒。
姜鹿溪不敢去看他望過來的眼睛。
因為看久了,有可能會沉醉其中。
沉醉在他那深邃漆黑的長眸中。
因為在剛剛唱完那首《蟲兒飛》時,姜鹿溪的腦海里便有無數的記憶宛如潮湧般一起湧上心頭,而這所有的浪潮和記憶,全都是跟程行有關的。
這些浪潮是溫暖的,記憶也是溫暖的。
但越是溫暖的東西,就越容易讓人沉淪進去。
姜鹿溪是不想沉淪進去的。
因為沉淪的近義詞,是淪落,是沉迷,是沉溺。
而姜鹿溪是不想現在就沉迷沉溺進愛情里的。
因為學習是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情。
音樂的旋律響起,程行開始唱起了這首很自愈的歌曲。
我會慢慢長大,在日月星辰下,偶爾和草木說話。然後乘着風啊!散落海角天涯,落入土壤生根發芽。
這一段是關於青春,關於畢業的。
高考是風,長大的孩子便在高考結束後,隨着風乘風而起,散落在祖國的大江南北,然後去重新去學習新的知識,認識新的人,甚至擁有一段屬於自己的美好愛情。
你要等着我啊!
在荏苒的時光
儘管歲月幾經掙扎
我會趁着月色
天空破曉之後
日落之前抵達
這一段,就是程行想唱給的那個人的了。
如果高中無法追到你,那你就等着我,在大學的時光里,我一定會追到你。
程行的眸子在這一刻又望向了姜鹿溪。
姜鹿溪偶然抬起的頭,在看到程行望過去的那一刻便立馬低了下去。
但她的腦海里,已經開始在縈繞剛剛程行唱的那段歌詞了。
在月色,破曉,日落之間。
姜鹿溪想到了程行所寫的那首詩。
日出山野萬萬,日升餘生漫漫。
日落粗茶淡飯,日暮一半一半。
而在程行所寫的最初版本裏,最後一句是日落鹿溪淡飯,日暮一半一半。
要我等着嗎?
其實,如果三十歲之後的,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時候,自己大學畢業,肯定也已經賺到錢,把欠程行的錢給還完了。
對於姜鹿溪而言,只有把欠程行的錢全部還完。
她才能真真正正的去跟人平等的談一場戀愛。
欠着別人的錢和恩情,再去跟別人談。
對於對方來說,是不公平的。
而且她想要的愛情,也是平等,公平,不摻雜任何雜質的愛情。
但三十歲,是很久很久以後了,那得十幾年之後了。
十幾年的時間,程行能等嗎?
他身邊不會缺那些好看又優異的女子的。
想到這裏,姜鹿溪的眼睛又清淨了幾分。
此時的她,也敢再次抬起頭,去望向那個穿着安城一中的校服,正閃閃發光的程行。
我啊我啊我啊,始終還未長大,像個孩子太多話。你啊你啊伱啊,閱盡人間繁華,也該找個地方落下。風啊風啊風啊,你總沉默不答,始終注視着遠方。
人生一場,我們匆匆的來,也將赤裸着,匆匆的走啊!
歌曲來到了最後兩段。
這兩段,程行唱給的也是姜鹿溪,但卻不是這一世的姜鹿溪。
他唱給的,是前世的姜鹿溪。
前世重生前,程行之所以對這首歌歌曲着迷。
除了因為視頻里那個帶着眼鏡站在高中舞台上唱着歌的那首女孩兒看着很青春,讓程行想到了自己的高中時代,也想到了高中畢業時站在畢業典禮上唱歌的姜鹿溪外,也是覺得這首歌的最後兩段,實在是很符合他當時的心境。
那時的姜鹿溪已經閱盡了人間繁華,在最初於事業巔峰的時候突然急流勇退,選擇了許多人都不敢相信的皈依佛門,姜鹿溪對於程行是有很大的恩情的,當時的程行自然不希望姜鹿溪與青燈古佛相伴一生,他想的是,姜鹿溪能找個自己喜歡的人,然後好好落腳。
當然,那是前世程行的想法。
這一世,姜鹿溪只能是屬於他的。
風,也是姜鹿溪。
她總是沉默不語,目光始終看向的都是遠方。
不只是前世的姜鹿溪,包括這一世的姜鹿溪,又何嘗不是如此。
她的人生計劃,早在許多年前就已經規劃好了。
這首歌,程行帶着許多感情在唱。
有這一世的執着,上一世的遺憾。
但正因為有遺憾,才會有如今的執着。
程行不會再讓姜鹿溪去重走前世的老路。
當然,這首歌的本身,除了程行賦予的特別意義之外,它更多的還是一首關於青春的歌曲,裏面有着對未來的迷茫,也有着對未來的期盼。
因此,對於台下正處於這個時期的高三畢業生們來說,這首歌,算是唱到了他們心裏。
程行溫柔清澈的嗓音,這首歌本身清靈的旋律,再加上清新的歌詞,以及此時正處於少年時代的程行,所有合在一起,讓許多人都沉醉在了其中。
它很自愈,緩解了許多人內心深處的浮躁,也緩解了許多人對於未來人生的不安與彷徨,像是小溪里緩緩流淌的清水,又像是春來時潤物細無聲的春雨。
程行緩緩唱來,自愈着所有人的內心。
少年的青春,是草長鶯飛的日子,而在那些草長鶯飛的歲月里,他們歡笑過,也流淚過,他們光着腳飛奔在翠綠的山林里,在不知不覺中,青春卻拂過臉頰,掠過腳踝,偷偷走溜走了他們追尋着的青春。
在那時,再想回憶那些年少時經歷過的美好青春時,就只能在無窮的追憶當中了。
歌曲結束後,程行看着台下的眾多學生,他笑着說道:「席慕蓉說:『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我們含着淚,一讀再讀。因此,希望我們在熱烈的青春中成長,不負來時路上的那些艱難與險阻,青春如驕陽似火,少年當志在四方。」
「各位同學,青春,再會!」
程行笑着擺了擺手,然後走下了舞台。
而當主持人上台宣佈畢業典禮正式結束的那一刻。
在程行這首歌和畢業真的結束的那一刻。
許多人醞釀已久的情緒,終於忍不住在此刻爆發了出來。
然後他們開始放聲痛哭了起來。
三年的青春,那些美好的人,美好的事。
都在這一刻,宣佈結束。
許多人都愣愣地呆在了原地,誰都沒有最先起身。
那些老師也是一樣。
特別是對於此時的鄭華來說。
這一屆,是他帶過最好的一屆,也是最光榮的一屆。
這一屆的學生,給了他太多太多的榮光。
而這些榮光,不會到此為止,以後還會繼續。
從這一年開始,他以後不會再跟以後得學生去說你們一屆不如一屆。
因為2011年的這屆畢業生,超過了以往任何一屆。
而哪怕未來的學生,都比不過這一屆,他也不會去說。
因為一個人的一生中,能教過一次姜鹿溪或者是程行,都已經算是非常幸運的了,更何況,他不僅教了姜鹿溪,還教了程行,在以後的時光,很難再出現程行跟姜鹿溪這樣的學生了,別說他們,能出現一個孫瑩陳青這樣的學生,就已經算是非常好的了。
安城的畢業典禮,是在今天舉行。
畢業照,也是在今天拍。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學生都在今天打扮的非常好看的原因。
其它班級的畢業照,都在上午或者是中午吃過飯,畢業典禮開始之前的那段時間給拍完了,只是那時候正好校園裏拍畢業照的人多,鄭華就沒有選擇那個時候去拍,他準備等畢業典禮結束後,然後把人拉到安河湖的亭子上去拍。
上午跟中午的時候,別說亭子上了,湖周邊也都是人。
但這個時候,就沒多少人了。
鄭華帶着人來到了安河湖的亭子上。
從低到高,鄭華給分好了站位。
但就在他即將開始拍攝時,程行卻突然跟人換了位置,站到了姜鹿溪身邊。
鄭華愣了愣,不過他假裝沒有看見,按下了照相機上的拍照鍵。
日落西山,紅霞在湖水裏蕩漾。
一聲清脆的咔嚓聲,將理科三班最青春的一幕,定格在了此時。
拍照結束後,姜鹿溪微微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邊的那名少年。
只見那名少年輕輕地說道:「整個班級里就我們倆穿了校服,站在一起拍,會拍的好看一些。」
陳青也有學校所發的校服。
但相比於臃腫難看的校服來說,她更喜歡自己從家裏穿來的衣服。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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