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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點整,夜挽瀾被推下了水,再醒來是半小時後。
「夜小姐,您醒了。」站在床頭的是周賀塵的秘書,他公式化地笑,「您的手摺了,但先生不允許您在認錯前進行治療,您需要明白他的苦心。」
夜挽瀾神情漠然。
「您的表情又錯了,請您時刻記着嘴角兩邊發力,露出微笑。」秘書又說,「您笑起來的時候會更像韻憶小姐,也能更得先生的歡心。」
「還有一件事情,您需要擺正自己的位置,先生不喜歡死纏爛打、厚顏無恥的人,您——」
「咔!」
夜挽瀾接好了自己的手指骨。
秘書的話戛然而止。
他驚疑不定地看着女孩起身,只見她抓起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徑直下樓。
愣了有一秒,秘書很快跟上,他嘆息一聲:「夜小姐,您雖然像韻憶小姐,但始終不是她,在先生這裏沒有特權,再鬧下去這對您沒有好處,您吃得苦還不夠嗎?」
周賀塵可以為了給盛韻憶過生日從北半球跑到南半球,放棄商談會議,但夜挽瀾沒這個資格。
今天的夜挽瀾有些反常,但秘書並未多想,他朝着別墅門口走進來的人恭恭敬敬地問好:「秦先生,您來了。」
秦先是周賀塵的髮小,自然可以自由出入這裏。
秦先抬了抬下巴:「她是怎麼回事?」
秘書目光憐憫:「夜小姐正鬧脾氣離家出走呢。」
這種手段他已經司空見慣了。
兩年前夜挽瀾跟在周賀塵身邊後,一直忍伏低做小,偶爾自尊心上來了主動離開,可只要周賀塵一句話,她還是會心甘情願地回來,毫無尊嚴。
她不光聽周賀塵的話,對他的兄弟也恭恭敬敬,從來不敢違背他們的意願。
秦先咬着煙,漫不經心地笑:「鬧脾氣?」
整個江城都知道夜挽瀾只是盛韻憶的替身。
原本她還能以一個替代品的身份繼續陪在周賀塵身邊,可一個月前,正主盛韻憶從國外學成歸來,夜挽瀾這個替身立刻失去了價值,只是她並不死心,依然糾纏不休。
但夜挽瀾千不該萬不該對盛韻憶動手,害她右手差點骨折。
盛韻憶是他們這個圈子的學霸兼畫家,男男女女都以她為榜樣,是所有人的白月光。
秦先也不例外,自然不可能放過夜挽瀾這個罪魁禍首。
今天零點,他們幾個兄弟姐妹以周賀塵的名義將夜挽瀾約出來,斷了她的手指,把她推下水,替盛韻憶報仇。
水珠還順着女孩的發梢往下滴,晚風忽來,吹亂髮絲,朦朧的水霧散開後是絕麗的眉眼,瑰姿艷逸。
漂亮的眉梢眼底卻透着幾分冰涼的凜冽,像是寒風中搖曳的荊棘玫瑰,冷香混合着殺伐血氣,讓人心尖一顫。
她目光淡掃,仿佛塵封已久的美就此甦醒,撼動凡世。
葉落無聲,片刻寂靜。
秦先一頓,一時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這麼一張臉。
他怎麼會認為一個替身比正主還美?
荒唐。
秦先心頭煩躁,見到女孩停下腳步,轉身向他走來。
他挑了下眉,笑意不明:「怎麼,想通了來道歉,我可不會——」
「咔嚓!」
骨頭斷裂的聲音在寂靜的深夜十分清晰。
夜挽瀾口吻平淡:「怎麼斷了?」
不等秦先反應,他的右手也被扣住,又是一聲裂響。
「這隻也斷了。」
十指連心的疼痛讓秦先腿一軟,他跪在地上,身子不斷地發抖,竟是疼得連慘叫都無法發出。
他臉色煞白,不敢置信。
夜挽瀾又踩在他的腳踝處,兩聲脆響後,她微笑:「怎麼都斷了。」
更加劇烈的疼痛如浪潮般洶湧澎湃而來,秦先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女孩大步離開,背影如刀。
秘書也驚呆了,好半晌,他才手指顫抖地聯繫周賀塵:「先生,出事了……」
**
別墅外,夜挽瀾唇邊的笑斂去。
她有一個秘密,她的身體在十四歲那年被穿了。
這四年,夜挽瀾冷靜地看着穿越女將她平靜的生活變得烏煙瘴氣。
穿越女想當模特,於是放棄學業進圈走秀。
穿越女喜歡周賀塵,簽下替身協議。
穿越女瞧不起她叔叔一家,讓她眾叛親離。
最後,穿越女不想玩了輕飄飄地離開去找新的生活,她才終於重新獲得了身體的控制權。
未等夜挽瀾收拾殘局,她又被困在被秦先推下水、折斷手的這一天無限循環。
無論她做什麼事情,都無法終止時間循環。
她做事不用考慮任何後果,但同樣也無法和其他人建立聯繫。
因為等到了零點之後,一切都會重置,她依然會回到冰冷的湖水中,重複着和昨日一模一樣的開端。
她已經循環了九百九十九年。
從最初的暴躁到平靜再到漠然,夜挽瀾已經習慣了循環的日子。
她走遍了江城以及周邊城市的每一個角落,記得每一個時間點發生的大小事情,更精通無數技能,百種語言。
九十年前她開始學習文物修復和崑曲陶冶情操,以此壓制殺性,只是生活依然乏味,沒有盡頭。
夜挽瀾將頭盔戴好,騎上摩托絕塵而去,執行一天的計劃。
練字、習武、畫畫、唱戲……
最後一曲結束,天已暗沉。
「轟隆隆——」
烏雲匯集,雷鳴聲仿佛要劈開天幕,閃電與霓虹燈的光交織成海,雨霧吞噬夜色。
有點冷。
夜挽瀾攏了攏外衣,訂了家酒店過夜。
刷卡開門後,她腳步一頓。
窗戶大開,狂風湧進,房間裏已有一個不速之客。
那是一個男人。
他靠在床上,側對着她,身形完美,線條精韌流暢,只是背影就彰顯着力與美感。
幾縷鬢髮濕漉漉地貼在臉頰兩側,修長有力的小臂上青筋顯露,顯然在忍受着極大的折磨。
夜挽瀾退出去又看了看門牌號:「這好像是我的房間。」
男人唇緊抿,聲音沙啞地吐字:「出、去!」
夜挽瀾走進來,關上門。
一個迷路的陌生人對她枯燥的循環人生來說十分有趣,她很珍惜這樣的時光。
畢竟她已經廢了秦先三十多萬次,他的每一根骨頭都被她碎過,已經沒有任何新鮮感了。
夜挽瀾不緊不慢地上前,彎身捏住男人的下巴,抬起他的頭。
是一張讓人驚艷的臉,堪稱顛倒眾生也不為過。
月光將他的眉眼染成銀白色,他緊蹙着眉,眼神迷離,帶着某種破碎感和危險美。
夜挽瀾眉梢微抬。
她幾乎認識江城所有人,可從來沒見過這個男人。
「嘭!」
男人忽然動了。
他的眼神仍然不清明,但攻擊迅猛,招招斃命。
夜挽瀾眉目不動,也在同一時間做出了反擊,遊刃有餘地接下每一招。
「砰!」
「叮鈴鈴——」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兩人在交手間無意中碰到了接聽鍵。
通話開啟,周賀塵冷冽的聲音傳來:「夜挽瀾,欲擒故縱對我來說沒有用,十分鐘後滾到醫院來。」
夜挽瀾沒應,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誤闖她房間的男人身上。
他像是耗盡了力氣,停了下來,用濕漉漉的眼眸看着她。
男人的瞳孔渙散,神智不清。
夜挽瀾的手已經扣住了他的咽喉,將他禁錮在床上,動彈不得。
男人眼睫微動,容色蒼白,猶如冷瓷,他忽然找到了一個她完全沒有預料到的攻擊角度。
他微仰起頭,吻上了她的唇。
準確地說是咬。
雙唇冰冷,觸碰的瞬間卻似有野火燎原而起,錯落的呼吸滾燙。
夜挽瀾的下唇被他咬出了血。
這血似乎讓他安靜了下來,他喘息了一聲,閉上眼靠在牆上。
良夜很靜,男人破碎的呼吸聲十分清晰,像是羽毛鑽進心底來回跳躍。
手機那頭靜默片刻。
三秒後,周賀塵冷冷地問:「夜挽瀾,你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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