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囡並未感受到什麼惡意,抬眸望去,發現那是一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人族少女。
她一身青衣,長發烏黑而秀麗,披散在空中,大眼彎彎,靈動十足,貝齒閃動着晶瑩的光澤,正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不知為何,葉囡第一眼看到這名少女的瞬間,就對她很有好感,對方似乎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讓人情不自禁就想要接近。
與此同時,她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總感覺自己在哪裏見過這名靈動的少女。
「爺爺說過,地府中有詭異存在分出部分元神,專門奪舍習有源術之人,實力雖不及本體,但也有源地師境界的半成,極為難纏。」
說到這裏,那名少女用大眼睛瞟了瞟橫七豎八倒在一旁的源術世家中人,看起來有些古靈精怪,一邊扒拉着手指,一邊開口道:
「一、二五、六,哇,整整六隻紅毛怪物,姐姐一個人就全部收拾了,沒想到姐姐不光看起來如此清麗脫俗,實力也是不容小覷。」
她巧笑嫣然,有一種未被世俗沾染的純真,更是對葉囡自來熟一般,甚至打趣了起來。
眼前從無情的紅毛怪物,忽然變成了這樣一位古靈精怪的少女,葉囡一時有些錯愕,不過還沒有等她開口,又有兩道身影從一塊石壁後緩緩邁步而出。
其中一人,帶着儒雅的笑意,無論何時都是一種波瀾不驚的淡然表情,正是源天師林辰。
此時,他正攙扶着一名老者,後者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像是從某一個山村里走出的老農,甚至都穿着採藥的粗布衣服,極為簡樸。
見狀,葉囡再次微微一怔,這位老人也同樣給她帶來了一種熟悉的感覺,自己必然曾經在哪裏見過這一老一小。
林辰溫和一笑,看向葉囡,輕輕點頭致意,開口道:「前輩先前察覺此地有戰鬥氣息流出,林某亦感知到禁仙六封中前幾封的波動,料想便是那詭異存在再次出手,卻不曾想竟是仙子來此,再次相見,仙子別來無恙。」
「禁仙六封?」葉囡眸光一閃,想到了自己先前遇到的運轉源術受阻的情況。
「嘩」
林辰點頭,伸手在虛空中一抹,地面上原本破破爛爛的源術紋路重新激活,像是熔化的金屬一般,重新流淌在了虛空中,而後開口道:
「禁仙六封為《源天書》中記載的一種奇術,可封天封地封萬物,化大勢為天地牢籠,隔絕天地精氣,甚至可以隔絕道力運轉,但從這殘缺的紋路來看,大概只有兩封左右,並非是完整的禁仙六封,但已經很了不得了,這位大師源術造詣極高。」
葉囡聞言,眸中泛起一絲波瀾,知曉了自己剛剛遇到了何種詭異的法門,竟依然是源術。
「呵呵.小友以一己之力鎮壓詭異,屬實驚艷我輩,果真是亂世天驕起,我輩當不孤。」就在這時,那名老人笑眯眯地開口。
葉囡心中一凜,哪怕近在咫尺,她絲毫感知不到這名老者的修為波動,對方儘管看起來樸實地像是一個山村老農,卻好似超脫其上,舉手投足間,充滿了返璞歸真的韻味。
很顯然,這絕對是一尊修為難以想像的「大神」,此時竟與林辰同行在太初禁區的邊緣。
與此同時,她心中的疑惑愈發深了起來,一時不知道那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卻見那名老者眸中菁華一閃,一幅幅畫面快速閃過,似是在推演着什麼,片刻後便得到了答案,笑呵呵地看向葉囡:「老朽竟與小友有過一面之緣。」
葉囡心中一動,輕輕施了一禮,認真請教。
「十年之前,東荒中域,藥都盛會。」老者笑意不減,慈眉善目,四字一頓,緩緩開口道。
這一瞬,葉囡恍然,頓時憶起了自己是在何處遇到的這名老者。
十年前,她與周汐、林倩、玄爻等人第一次前往藥都的時候,曾在城外見到過一名老者,與長生家的家主相識,被其稱為青雲老人。
在當時,那名老者領着一名小女孩兒,而那個小女孩兒正是人族中萬古難得一見的元靈體,還引起了一陣不小的喧譁。
「青雲前輩.」葉囡再次施了一禮,對於這樣德高望重的人族高人,於情於理也應如此對待。
與此同時,她也知曉了那名少女的身份,竟是當時的那名元靈體。
元靈體近仙,與天地相合,自然會讓人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同時青雲老人不染塵世,避世修行,故此讓元靈體也始終保持着一種明淨而純真的感覺。
「林某昔日曾切出一枚人元果,後贈予前輩,故此行深入禁區,前輩願與林某同行,林某感激不盡。」
這時,林辰開口,道出了他與青雲老人之間的因果。
人元果為世間罕見的奇果之一,於太古年間也是偶有一現,極為珍貴,被源包裹,封入石中,存於後世,若是加以煉化,可延命百年,對一些壽元將近的老修士而言,其價值不可用源計量。
「爺爺,冥土那麼危險,我們不去尋找成聖契機了,回去好不好,沒準在別的地方也能找到。」
那名少女抓住青雲老人的一隻手臂,搖了搖,看起來像是在撒嬌,但眉眼裏滿是關切的神色。
「呵呵.」青雲老人笑而不語,只是搖了搖頭,摸了摸她的腦袋。
葉囡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為何青雲老人會現身此地。
很顯然,青雲老人壽元將近,恐怕沒有幾年,就要坐化在歲月當中,而冥土浩大,充滿了各種機緣,或許便有什麼同人元果一個等階的奇果,可以增加壽元。
同時她注意到,少女口中,青雲老人在尋找「成聖契機」,而這並非是斬道王者所能觸摸到的東西。
因為,由凡入聖,如隔天塹,其中之艱難無法想像,只有在斬道境界臻至大成,而後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才有可能邁出半步,觸摸到成聖的門檻。
此時的修士,往往需要一個契機,將剩下的半步邁出,讓自己徹底立身於聖人境界,而這個契機,便被稱為「成聖契機」。
這並非是什麼秘密,在古往今來諸多聖人前賢留下的手札中,都提到了這一點,而這種超越斬道王者,卻不及聖人的修為境界,也被稱為「半聖」。
心思流轉間,葉囡猜到了青雲老人此時的境界,竟然是一尊實力恐怖的半聖!
同時,她亦感受到了這位前輩的野心,若是可以在冥土當中尋到成聖契機,就此成聖,那何需人元果,他將直接開啟一段屬於自己的聖人傳奇!
想到這裏,葉囡不禁再次看了青雲老人一眼。
「呵呵.」青雲老人依然是一副慈眉善目的老農樣子,看起來歸隱許久,與世無爭。
葉囡忽然心中一動,就在這裏,她就遇到了源天師,一尊半聖,以及一名元靈體,那放眼整個偌大的禁區邊緣,恐怕早已臥虎藏龍,甚至可能有真正的聖人出沒!
「殺!」
「吼!」
就在這一剎,一股浩蕩的殺意自天邊湧現,那個方向,忽然爆發了驚天的大戰!
「是羽化神朝,他們在與一部陰兵發生衝突。」
青雲老人眸中光華閃爍,以他之修為,無需前往,僅憑波動便可探知交戰者是何人。
林辰看向那個方位,眸光嚴肅,道:「黃泉血引,冥土洞開,地府大門真正開啟,恐怕就在這幾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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