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路很平坦,真的很平坦。
沒有曲折的小路,也沒有莫名其妙的山川河流,更沒有隨時準備搞點大新聞的妖怪或精怪。作為一條只允許死人行走的道路,不會有那些蠢貨平日裏會來這裏遛彎的。
「咱這算是遛彎嗎?」
聽着一旁小鹿的碎碎念,周離忍不住問道。
「不算嗎。」
小鹿看着像是老大爺遛彎,背着個手大搖大擺走在路上的周離,忍不住問道:「咱們真的要如此囂張嗎?」
上一次,周離和小鹿一人一鹿走的是偏僻小道,他們也不敢交談,只能悶着頭一股腦地走向前。
這一次,周離和諸葛清還有小路走的是堂皇大道,諸葛清還時不時地走到一旁虛無中捻起一些魂魄塵埃收入袖中,似乎對這玩意很感興趣。而周離就更離譜了,他甚至開始背着手在大路上蛙跳,嘴裏還念念有詞。
「囂張嗎?」
周離愣了一下,「我只是在實驗這條道路走和跳會不會有不同的解法。」
「啊?」
小鹿愣了一下,「你試驗出來了嗎?」
「早就發現沒差別了。」
周離回答的也很快。
「那你這是?」
「強身健體。」
看着一臉冠冕堂皇說出讓人費解話語的周離,小鹿有些無語。然後她就把視線放在不遠處比鬼魂還飄渺的諸葛清身上,眼裏浮現出崇敬的神色。
對於絕大部分的妖怪而言,諸葛清這三個字已經屬於是如雷貫耳了。他們可能不認識把桂道子殘忍殺害的周離,但一定會認識正一道的諸葛清。
在遇見周離之前,諸葛清每一年都會有大半時間在外歷練。歷練的內容也很簡單,極其純粹。
降妖除魔。
簡單吧,但又沒有那樣簡單。諸葛清的性格很超然,至少當時的她認為自己很超然,所以她永遠都能做出最對的選擇。
一個妖怪傷了人,她一定能分辨出是非。究竟是人先傷害妖怪的孩子,還是妖怪就像傷人,有着一顆透徹清淨心的諸葛清永遠都能找到最正確的答案,做出最正確的審判。
這就導致諸葛清殺了很多妖,也放走很多妖怪,懲戒了那些以妖作惡的人。這種鐵面無私導致諸葛清在一些人的口中口碑極差,但在妖怪之中卻有了很好的口碑。
你若是真錯了,諸葛清不會放過你。你若是被冤枉的,你就會無比期待諸葛清的到來。
時間長了,諸葛清對於那些妖魔鬼怪而言就成了一個特殊的存在。一些妖怪恐懼她,是因為他們害怕那如天罰般的春雷炸響天地之間,碾碎他們的身體和靈魂。
但也有一些妖魔鬼怪,比如在鬼鎮閒得蛋疼天天找老山羊聽故事的小鹿,和閒的咪痛的貞德天天窺探人間,他們對於這種人美強大還心善的傳說道長自然是喜愛的,甚至是崇敬的。久而久之,在貞德的牽線下,通過飛鴿號的互相聯繫,【我清美如畫殭屍後援團】正式成立。
有點幽默了。
「所以···」
湊到周離身邊,小鹿低着頭,害羞地問道:「我能讓諸葛清大人騎在我的身上嗎?」
「要不是你現在是完全的小鹿姿態我一定會想歪。」
周離冷靜地吐槽道。
「啊?」
小鹿愣了一下。
「算了,我不太習慣。」
諸葛清回過頭,顯然,這一人一鹿的悄悄話根本躲不過她的耳朵。她善意的提醒讓小鹿羞紅的臉頰,顯然,她是那種追星不敢湊到前的小孩子心性。
道長對於小鹿這種粉絲頭子也沒什麼想法,她就是一修仙的,有沒有準備參加選秀登上大舞台。就在這樣,心裏擔憂姐姐和有些害羞的小鹿躲在周離身後,而周離則繼續像個腦殘一樣背着手蛙跳,嘴裏念念有詞。
「九千六百八十一跳,九千六百八十二··」
「所以,你這是在做何事?」
諸葛清走到周離身邊,好奇地問道:「鍛煉身體?」
「我不是神經病,這種關鍵時刻還鍛煉身體。」
周離搖搖頭,開口道:「我只是在觀察鬼路上的度。」
「度?」
諸葛清眨了眨眼。
「我之前從鬼路走向人間時就發現,在鬼路上如果雙腳離地,靈炁就會恢復些許。但如果一直往前走,就會有些靈炁莫名消失。」
周離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隨後對諸葛清說道:「應該是鬼路本身沒有人走,人走在路上就會被識別為厲鬼,被鬼路削去些許。但道長你給我們批了一層鬼外衣,鬼路就沒有太過為難我們。」
聞言,諸葛清愣了一下,她又一次認識到了周離有些時候真的離譜,他總是能在一些地方扣出一些她都察覺不到的細節,而且都還挺有用。
「所以,只要保持一直蛙跳,就會達到一種收支平衡,我的靈炁不會消散,同時鬼路也會給我補充靈炁,形成永動機。」
周離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繼續蛙跳。
諸葛清沒有言語,只是默默地走在這條鬼路之上。良久,她突然嘆了口氣,似笑非笑地對周離說道:「徒兒啊,有沒有一種可能。」
一把拎起周離的後脖頸,把他提起,懸浮在半空的諸葛清笑眯眯地給一旁的小鹿施展了懸空符。
「我會飛。」
周離沉默了。
「哈哈。」
尬笑一聲後,周離嘗試着說些什麼,然後他又尬笑了一聲。
「我哈哈了。」
「噢喲,你又回來了?還帶一個過來?怎麼?買二送一?」
就在這時,陰冷的男鬼飄到了周離的身邊。他看着周離和一旁的諸葛清,饒有興趣地說道:「哦?修仙的敢跑到這裏來?真不怕道行受損啊。一日鬼路吞十年修行,這點道理都不懂?你師父連這都不教你嗎?」
諸葛清自然是知道鬼路里的混球是個什麼玩意兒,說實在,別說是她,就連老天師在鬼路之中也奈何不了這玩意,只能躲着走。諸葛清也沒有搭話,只是帶着周離和小鹿,繼續漂浮在這無聲的鬼路之中。只有混球在一旁,絮絮叨叨,話語不停。
「所以,你用下半生的修為強行來幫你徒兒,這到底為什麼呢?」
男人的嘴角勾起,滿是好奇地拋出了這枚炸彈。(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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