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並無迴廊,下邊是天井小院,落差丈許,地上鋪着的全是青石。七色字小說網 www.qisezi.com這般飛竄出去,那是冒着極大的風險的。萬一頭落地,便是腦漿崩裂的局面。
但即便是這樣巨大的風險,王光祖也不得不冒了。
「狗娘養的。」郭大壯反應不及,瞠目大罵。他是不敢跳的,他這般沉重的身軀,跳下去便是摔斷腿的結局。
猛聽聽得身邊風聲颯然,一道人影飛竄而出,從王光祖撞開的長窗跟着跳了出去。正是李徽跟着竄了出去。
「小郎,不可。」郭大壯驚叫出聲,卻已經來不及了。
李徽當然不是衝動,而是他知道絕對不能讓王光祖逃脫。此刻外邊援軍已至,若是讓王光祖逃了,今晚的行動便功虧一簣了。只要讓他逃到街上,他的人便會立刻將他救走,而自己和身邊的所有人都將難逃一死。
王光祖必須死,這是今晚行動的目的。王光祖不死,自己便會死。王光祖死了,一切便將走向另外一個方向。所以李徽不假思索的緊跟着跳了下去。
王光祖破窗而出,頭下腳上朝着天井小院摔落。他當然知道下邊是青石地面,所以他早就做好了身體的準備。在半空中收腹翻轉身體,調整到雙腳朝下。然後雙膝微曲,轟然落地。雖然雙腿發麻,腳底疼痛,但是依靠着紮實的控制力和屈膝緩衝的辦法,王光祖絲毫沒有受傷,穩穩的落在地上。
王光祖心中大喜,院子裏有人在打鬥,但王光祖知道自己現在要做的便是衝出這裏,衝到街道上。那裏有自己的人已經趕來。只要衝到街道上,便逃過了此劫。
於是,他不顧雙腿酸麻,舉步便欲往院外飛奔。
就在此刻,頭頂上一道陰影籠罩下來,衣袂破空之聲颯然。王光祖抬頭看去,頭頂上一團黑影裹挾着一道寒光墜落了下來。
「不好!」王光祖不假思索的往前狂奔,剛邁出一步,只覺得後背劇痛鑽心,緊接着噗通一聲,那條人影在身後落地。
李徽是情急之下跳下來的,落地的姿態沒有調整好。再加上看到下方王光祖正欲奔逃,所以顧不得調整姿勢,不假思索的舉劍對着他頭頂劈落。如此一來,落地時踉蹌了一下,左腳劇痛無比,差點叫出聲來。
李徽心裏明白,左腳要麼是斷了,要麼是扭傷了。但此刻已經顧不得這些了。這一劍沒砍中王光祖的頭,只砍中了他的後背。但顯然不致命,因為王光祖正不管不顧正在往外跑,那是絕對不能讓他逃脫的。
李徽強忍腳上疼痛追了上去,揮動短劍對着蹣跚而逃的王光祖的後背又劈了一劍。
王光祖的後背連中兩劍,疼痛鑽心,整個後背已經全是鮮血。但他大聲嘶吼着,卻依舊往街道上踉蹌跑去。李徽踉蹌着追趕着他,渾然不顧疼痛無比的左腳,一心想阻止他逃到街上。
院子裏,蔣勝等人和幾名流民士兵依舊纏鬥着難解難分。趙大春和郭大壯剛剛從一樓大廳衝出來。他們都來不及幫忙,也無法阻攔王光祖,只能靠李徽自己。
然而王光祖雖然被砍了兩劍,後背浴血,卻跑的更快。李徽腳上劇痛,一瘸一拐的踉蹌着追趕,很快被王光祖甩開數步。
李徽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王光祖衝到院門口。卻距離他七八步的距離,沒能追上。
出了院門便是大街,大街上的火把晃動,叫喊聲已經近在咫尺。王光祖只要衝到街道上,便無法取他性命了。可是李徽此刻卻也無可奈何。
然而,就在王光祖跨出院門的時候,他卻身子搖搖晃晃的撲倒在門口台階上。李徽大喜過望,拖着腿一瘸一拐的趕上去。王光祖大聲呻吟着,沿着石階拼命往街道上爬,身下一片血跡蔓延。
李徽那兩劍其實是結結實實的砍在他的後背上,鋒利的短劍在他背後的肌肉上切開了兩道半尺長的巨大創口。王光祖完全是仗着一股氣,一股要活命的信念才能夠往外跑。但是那畢竟是兩道巨大的創口,鮮血噴涌流淌,順着他的後背流了一路。到了院門口的時候,王光祖終於撐不住了,這才體力不支摔倒在地。
強烈的求生欲還是讓他順着台階拼命往街道上爬去。李徽拖着傷腳趕到的時候,他已經爬下了台階。而此刻,周圍火把耀眼,人群聚集。王光祖的手下數十人已經趕到門前街道上。
李徽搶上一步,一腳踩在了王光祖的背上。
在火把的照耀下,流民兵馬也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趴在地上發出嘶啞的呻吟,另一人手持滴血的利劍站在旁邊,一隻腳踩在地下那人的後背上。這場面令所有人驚愕。
「大帥,那是大帥。快救大帥。」有人認出來地上那渾身是血的人正是王光祖,大聲叫嚷了起來。
人群頓時躁動了起來,有人試圖衝過來。
李徽厲聲喝道:「都給我站住,往前一步,我便一刀剁了這狗賊。」
眾人聞言忙停下腳步,兵刃紛紛指向了李徽。有人認出了他。
「李縣丞,你瘋了麼?怎敢傷了我家大帥,還不放下武器,不得傷害大帥。否則,將你砍成肉醬。」一名魁梧男子大聲喝道。
此人名叫陳良,是王光祖忠心耿耿的手下,位在周澈之下。雖只是個流民都伯,但卻已經是王光祖身邊最得力和信任的人了。
李徽冷笑一聲,大聲喝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賊子王光祖,擅殺朝廷命官,犯下滔天大罪。且平日魚肉百姓,霸佔物資,欺男霸女。所犯罪行,罄竹難書。本官乃居巢縣代理縣令。現以朝廷之名,擒拿誅殺此賊。爾等若是敢與此賊為伍,便是此賊幫凶。若不想成為他的幫凶,便速速放下兵刃退後。」
陳良怒罵道:「你個狗雜種,胡說八道什麼?你這是卸磨殺驢。我家大帥對你手下留情,沒有殺你,你居然敢暗算他。還不快快放了王大帥。否則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話間,又有一群人飛奔趕到。卻是周澈帶着十幾名手下到了。
周澈見此情形,忙大聲叫道:「李縣丞,不可衝動。放了大帥,我們有話好商量。萬萬不要衝動行事。」
李徽見周澈到來,沉聲道:「周副帥,你來的正好。王光祖殺害陸縣令,驕橫跋扈,盤剝百姓,霸佔繳獲湖匪物資意圖私吞,這些罪行不用我多說了吧。本人原本是想給他將功補過的機會的,但此人不知悔改,竟又要威脅本官。無視百姓的困苦境地,毫無人性。當着眾人的面砍殺三歲幼童,強擄婦女,如禽獸無異。此獠不除,必為居巢縣新害。所以,本人才會帶人前來擒殺於他。本人重申一遍,此次只針對王光祖,不涉他人。周副帥,你可聽明白了?」
周澈叫道:「李縣丞,有話好說,你且放了大帥咱們再商議。」
李徽冷笑一聲,將手中短劍調整了個姿勢,左手一把揪住王光祖的髮髻,右手揮劍向王光祖後脖頸砍了下去。
「住手!」
「不可!」
眾人一片驚呼大叫起來。但李徽絲毫沒有打理他們,短劍喀嚓一聲砍在王光祖的脖頸上,鮮血噴濺而出,噴了李徽一臉。
短劍鋒利無比,王光祖的脖子被一劍砍斷,李徽滿臉是血一手提着王光祖的人頭,一手持着血紅的短劍站立,看着眼前滿臉驚駭惶恐的眾人縱聲大笑起來。
「賊子王光祖已然授首。陸縣令,殺害你的兇手已然伏誅。哈哈哈。」
眾流民兵馬萬萬沒想到,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李徽居然砍殺了王光祖。王光祖血淋淋的頭顱就在他手中,心中既膽寒又憤怒之極。
陳良驚駭之極,大聲喝罵道:「狗娘養的殺了大帥,狗娘養的殺了大帥。兄弟們,還等什麼?將他們剁成肉醬給大帥報仇啊。」
眾人大聲呱噪,舉着兵刃往前逼近。
周澈厲聲喝道:「都給我站住!」
眾人停步,詫異的看着周澈。
陳良咬着牙看着周澈道:「周副帥,怎麼說?這狗賊殺了王大帥,難道你不想為大帥報仇?哦,我明白了,怪不得大帥說你同這姓李的狗賊打的火熱,吃裏扒外,不顧兄弟義氣。難道這都是真的是麼?」
周澈皺眉道:「陳良,你瘋了麼?胡說八道什麼?」
陳良冷笑道:「我胡說?大帥親口跟我說的。好,當着兄弟們的面,周副帥若對大帥還有義氣,便去殺了那廝,為大帥報仇。我們兄弟便信你。」
周圍數十個聲音附和道:「對,你去殺了那廝。否則我們不信你。」
周澈眉頭緊皺,臉色陰沉的看向李徽。
李徽大笑道:「周副帥,如果今日本人必死的話,我倒是寧願死在你的手裏。來吧,動手吧。但我有兩個請求,希望周副帥能夠應允。」
周澈冷聲道:「什麼請求?」
李徽道:「我死之後,希望周副帥能夠將繳獲的物資糧食拿來賑濟百姓,別讓他們餓死凍死。另外,希望能讓我的手下離開這裏,殺王光祖的是我,跟他們無干。就這兩件事,希望周副帥能夠應允。」
周澈微微點頭道:「好,我答應你便是,李縣丞,對不住了。你殺了大帥,周某隻能殺你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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