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晉 第四八零章 成敗

    新的一天,依舊是天氣晴好陽光燦爛的一天。墨子閣 www.mozige.com

    李徽辰時起床,洗漱之後便穿上官服,手持旌節端坐前堂。

    周澈則下令館驛中的百餘隨行護衛披掛整齊,手持兵刃站在堂前堂側,似乎是一副準備豁出去死戰的架勢。

    李徽很想告訴周澈,若苻堅決意滯留自己,反抗其實毫無意義。憑着自己這些人,是絕對不可能殺出長安的。反抗帶來的只是全部死在這裏結果。

    但李徽沒有說,因為他了解周澈,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他也不可能眼看着自己被秦人拿下而不管。他一定會拼盡全力,流盡最後第一滴血。

    今日確實是關乎全體人員生死的一天。此刻,苻朗正在未央宮朝堂上向苻堅稟報。和議未成,談判破裂,晉使要離開長安的請求是否能得到批准,很快便會揭曉。

    李徽心中當然很緊張,此來秦國出使,本就是一場豪賭。賭輸了便是丟了性命,這沒什麼好說的。而抵達秦國之後,李徽認為自己做了自己該做的一切。

    秦國朝堂之上,自己盡力說服秦國君臣。私底下,李徽也通過苻朗成功見到了王猛。這其實才是此行的重點人物。李徽知道,唯有王猛能左右苻堅的決定,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在出使之前,李徽便決定此行必須要見到王猛,唯有讓王猛出發聲,才能阻止秦國的出兵企圖。而要讓王猛這麼做,便需要說服他。

    為此,李徽搜集了關於王猛的一切資料,分析判斷王猛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以便對症下藥。

    王猛是秦國最重要的人物,大晉從未放棄搜集他的一切所為。如同秦國對晉國一樣,兩國之間的細作源源不斷的將對方朝廷里發生的一切情報送回己方。作為敵對之國,刺探情報以知己知彼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由此,李徽對王猛有了較為全面的了解。此人在秦國做建立的功勳,所做的一切令人驚嘆。毫不誇張的說,秦國有了今日的強大,王猛當居首功。而此人的才能在當世怕也是數一數二,堪稱蓋世奇才,賢能之臣。

    越是了解的多,李徽便越覺得想要用金錢美女之類的東西去圍獵王猛是一個可笑的想法。王猛在秦國地位尊崇,苻堅視他為肱股之臣,給予他的職位權力和待遇也是超越了所有人。這樣的人怎會因為一些私慾而被自己圍獵。那種想法是完全錯誤的,也是不會成功的。

    最後,還是在謝安口中,李徽得到了一絲蛛絲馬跡。謝安說,王猛此人,在秦國當政,推崇儒學,鄙夷清談之人。說曾聽桓溫談及此人,當年桓溫進軍灞上之時,王猛來見。他口若懸河,對大晉士族盤踞,左右朝廷局面,對大晉士族為貴,排斥寒門小族甚為不屑。說唯有推崇儒學,腳踏實地大晉才能中興。

    謝安還說,當初桓溫邀其入帳下效力,許之以高官侯祿,但王猛卻拒絕了。王猛的理由很簡單,大晉不是他能施展抱負的地方。

    謝安說,王猛喜好讀書,曾派人來大晉請求抄錄書籍,但是被大晉拒絕。大晉上下認為,中原經史子集怎能為胡賊所用。即便王猛的態度懇切,也被嚴詞拒絕。

    由此,李徽對王猛做出了一個判斷。這是一個有着遠大抱負,想要實現其志向之人。他不在乎是秦國還是大晉,哪一塊土壤適合他,他便為誰效力。

    他是這個時代少有清醒的人,他知道路該怎麼走,知道在大晉這樣的政治氛圍,沒有他的立足之地。他也知道大晉的種種弊端,並且在秦國的治理實踐之中規避和摒棄了這些弊端。

    這樣的人,用什麼金錢權力美女之類的手段圍獵他是絕無可能的。這樣的人唯有另闢蹊徑,用另外的辦法才能投其所好,才能讓他認同。

    李徽的決定是,贈予他想得到卻沒能得到的書籍,這或許才是他最珍視的東西。但是絕不能拿贈書的行為作為交易的條件。這只是得到他的好感,以及進一步交流的敲門磚罷了。

    王猛這樣的人,是極為聰慧和敏感的。他會防備自己的一切圍獵行為。所以李徽要做的不是藉此去向他提條件,而是要真誠的態度,打開格局,跳脫身份的束縛,去談論大勢所趨,去談論歷史的變化,去肯定儒學治國的成就,去贏得王猛的共鳴。

    如王猛這樣的人,是站在時代頂尖上的人物。他們最缺少的便是和同等級之人的交流,他們的想法無人能懂,所以他們其實是渴望被人理解的。從此處下手,不但能夠超脫國家之間的恩仇,超越此次出使的目的,讓他感覺到自己的真誠和眼光,讓他無法輕視自己。

    唯有建立了這樣的一種對等的,甚至是超出他認知的氣場,再談及兩國之事,才會不被視為僅僅是為了使命的拜訪。不被王猛認為是帶着目的而來。

    唯有站在和對方一樣,甚至高於對方的高度上,你的話才會被人聽到和重視。然後接下來的一切,便無需多言了。王猛一定會認真的思考此次和議不成的後果,倘若王猛都認為秦國此刻進攻大晉是最好的時機,那麼便沒什麼好說的了。只能說,歷史走入了岔路,自己也活該賭輸這一局。

    館驛前堂之中,日光的影子緩緩移動。時間的流逝是在此刻是如此的漫長。作為一個賭徒,李徽在焦急的等待勝負分曉的那一刻。他壓上了一切,他不想輸的精光。

    但是,現在的一切已經不受自己操控,自己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絞盡腦汁,費盡心思,用盡心力去揣摩,去佈局,從心理上和智慧上試圖影響和壓制對手。現在所做的恐怕只能是祈求老天保佑,祈求冥冥之中的無形的手來轉動那命運和歷史的齒輪了。

    噠噠噠,轟隆隆。

    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響起。馬蹄聲雜沓而密集,如驟雨,如驚雷。

    所有人都臉上變色,李徽站起身來,臉上的肌肉開始抖動。阿珠破天荒的當眾挽着李徽的胳膊,手指掐進了肉里。緊緊的抱着李徽的胳膊,生恐李徽要飛走一般。

    周澈手扶腰間劍柄,沉聲下令:「眾兄弟,準備死戰。」

    每名護衛都露出了決絕的神色,都明白,生死時刻即將到來。


    館驛大門被推開,一名秦軍將領站在門口,身後黑壓壓全是秦軍士兵,所有人都目光兇惡,殺氣騰騰。

    「晉國使臣李徽何在!」那秦軍將領高聲喝道。

    李徽走到大堂門前,陽光刺目,他眯着眼看着前方,沉聲道:「本人在此。來者何人?」

    「我乃大秦虎賁中郎將張蚝是也,奉我大秦天王之命,前來令秦國使臣進宮。」那將領厲聲喝道。

    虎賁中郎將乃秦國禁衛軍領軍將領,這些人正是苻堅身邊的禁衛軍。他們的到來,令人感覺到不妙。

    「苻朗呢?沒來麼?」李徽問道。

    「恁多說話,快些隨我們走。」張蚝沉聲道。

    周澈緩緩的將腰間長劍拔出,眼睛看向李徽。

    李徽沉聲道:「好,我跟你們走。容我們備馬。」

    張蚝道:「備得有馬匹,你的人都留在這裏,不必跟隨了。」

    周澈聞言沉聲道:「對不住,我等要跟隨前往護衛。」

    張蚝黑魆魆的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沉聲道:「你聾了麼?聽不懂我的話?只要晉使一人前往。你是什麼人?抽兵刃作甚?要作死麼?」

    周澈正欲說話,李徽沉聲道:「我隨他們去,你們留下,不得擅動。」

    周澈叫道:「這怎麼可以?」

    李徽擺手道:「不必多言。」

    周澈緊皺眉頭,握劍的手青筋暴起。李徽舉步下台階,阿珠拉着李徽的手臂不鬆開,輕聲道:「公子!」

    李徽轉頭微笑道:「留在館驛等我便是,不會有事的。」

    張蚝嗤笑道:「這幫南人,扭扭捏捏,磨磨蹭蹭。生離死別麼?要不要我等迴避,你們抱頭哭一場?可笑之極。」

    「哈哈哈哈。」一眾秦兵放肆大笑。

    李徽並不理睬他們,低聲對阿珠安慰道:「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阿珠點頭,輕聲道:「我等公子到午時,午時公子還沒回來,阿珠便陪公子一起上路。」

    李徽一愣,阿珠已經轉身飛奔進內堂而去。

    李徽吁了口氣,對周澈道:「看着她,莫讓她做傻事。倘若我回不來,你務必保護她離開。」

    周澈搖頭道:「你若回不來,我們一個也不會離開。午時為限。你若不回,我殺入未央宮,殺他個血流成河。」

    李徽一愣,正欲勸說幾句,張蚝大聲叫道:「晉國小使,你還在磨蹭什麼?再不走,便休怪我等動手請你走了。」

    李徽看了一眼周澈,嘆了口氣,不再多言。周澈的脾氣是說服不了的。若自己有事,他會說到做到。只能說,一切都是命數。

    李徽走向門口,來到張蚝等人面前,微笑道:「張將軍,有勞帶路。」

    張蚝哼了一聲,轉身下了台階。李徽站在階上看了一眼外邊,外邊黑壓壓全是馬匹和兵士。

    「適才聽到一群狗叫,怎地沒見到?」李徽道。

    張蚝道:「什麼?哪來的狗?我怎沒聽見?」

    李徽笑道:「也許是我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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