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就出征?這麼急嗎?」
樊玄符聽到這消息很驚訝,武懷玉接過妻子遞來的茶湯,「兵貴神速,」
「我正袍都沒來的及給你做。」
「也不缺,你以前給我做的也能穿,我這些年身材還是保持的很好的。」懷玉笑着道。
「每次你出征,總想讓你穿着我新做的征袍,每一針一線,都是我為你祈求的祝福,能保平安的。」
晚飯時,懷玉把承嗣叫到面前,
他已經虛歲十四了,長成了一個小男子漢,個頭快跟懷玉一般高,嘴唇上也有了小鬍子,這小子長的越來越像懷玉,各方面也都挺出色的。
騎射、步射、打馬球、舞馬槊,都挺強。
「後天陛下要去隴州狩獵,你跟着我一同前往。」
樊氏聽了倒先擔憂起來,「怎麼還帶大郎去?」
她知道皇帝去隴右打獵,實則是給丈夫出兵打掩護,幫忙把八千禁軍從長安帶到隴州。
他擔心武懷玉這是要帶兒子去西域上戰場。
「大郎還這么小,」
武懷玉拍了拍妻子的手背,「只是讓他侍從陛下,跟着去隴州歷練歷練而已,沒其它的,不用擔心。」
樊玄符長鬆口氣,「太子也要去嗎?」
「太子留守長安啊。」
承嗣現在仍是東宮崇賢館的學生,但也開始擔任太子的侍從,同時也還定期在武德殿當值,算是半個皇帝的學生,他的前途可以說是一片光明。
再過兩年,便可以加冠,然後可以跟蘭陵公主大婚了。
武承嗣對於隨駕去隴右很高興,他也願意出去歷練歷練,年輕人,總是嚮往着外面。
承嗣卻不知道,他其實是生在羅馬,現在的他,已經是無數人奮鬥一生都無法企及的頂點。
春日傍晚的武家庭院,
櫻花樹落英繽紛,
晉陽公主和武琉兒梳着雙丫髻在樹下奔跑,兩小丫頭已經長大不少,兩人六歲多了,李明達已經完全適應了武家的生活,
這兩年多雖然武懷玉沒跟大家生活在一起,但卻一直有關注小公主的身體,給她不斷調理溫養,小兕子現在身體很健康。
「阿耶,」
武琉奔跑而來,如乳燕投林,一把鑽進父親的懷裏。
晉陽公主小兕子也不甘落後,緊隨而至,嬉戲着也撞進武懷玉懷中,「義父,你看這櫻花可好看了,我給你做了個花囊,」
懷玉笑着接過,這孩子在武家這幾年沒白呆,跟家裏上下都親的很,人人都喜歡這可愛的小公主。
皇帝也似乎很滿意這個結果,一晃三年多了,皇帝都沒再提起說要把公主接回宮的事,偶爾來看看小兕子,沒空時就派人接來小兕子和武琉姐妹倆進宮,
但小兕子已經習慣呆在武家,在宮裏反倒不習慣了,住不了兩天就吵着要回來。
母親不在了,太極宮對小兕子來說,就陌生了。
不管是大小楊妃,還是韋貴妃等,雖然她們也對小兕子很好,但小兕子卻覺得親近不起來。
武家的兒女們漸漸長大,武懷玉也看的挺感慨的。
大女兒瓔珞,也已虛歲十四,宮裏都已經開始提什麼時候親迎之事了。
要不是紀王李慎年紀也還小,韋貴妃都想馬上就把婚事辦了,武懷玉是不想女兒太早嫁人的,
他覺得最好是二十歲以後再嫁,可也知道這不可能,唐人觀念里,二十歲那已經是大齡剩女了。
長孫皇后那也是十三歲就嫁了人,
民間一般也是十四五歲出嫁,再晚就是覺得晚了。
瓔珞已經出落的亭亭玉立,個子十分高挑,很有幾分她生母樊九娘的那大長腿模樣,甚至還帶着點樊玄符的氣質,
沉穩懂事。
「前個韋貴妃又請我跟三娘、雲娘、九娘進宮,提起大娘子的婚事呢。」
「二十再嫁吧。」懷玉笑道。
瓔珞坐在一旁插花焚香,安安靜靜溫溫柔柔的,不過她也不僅有安靜淑女的一面,也還有將門虎女的風采,比如她馬球就打的很好,在馬球場上拼殺時縱橫飛馳,球技了得。
再比如她箭射的也好,還跟玄符姐妹學了手斬馬劍術。
玄符忍不住笑道,「二十歲,虧說的出來,大好青春都讓你耽誤了。」
「那十八出嫁。」
「十八也晚了啊,」
「十六,不能再早了,必須得是十六歲滿了才行,這女子啊,雖說比男子成熟的早些,但太早結婚,尤其是過早生育,對身體損傷很大,還是晚點好。」
夜晚,
樊玄符拉着她進了自己院,
「二十二郎也三歲多了,再要一個吧。」玄符紅着臉抓着他手。
武懷玉丁憂近三年,武家也三年沒再添丁進口。
「你生了五個了,三兒二女,還生啊?」武懷玉現在對生孩子已經沒什麼動力了,家裏兒女各二十多個,已經是非常人丁興旺了。
有時武懷玉甚至會覺得孩子有些多,雖說每一個都很親,也都熟,但多少感覺自己有點缺少更多陪伴和關愛,他能給她們生來錦衣玉食,卻給不了足夠多的陪伴。
雖說每個孩子的生母都給予了很多關愛,甚至大家也習慣這種貴族名門的家庭,可武懷玉覺得真不能再生了,
再生下去,孩子都要認不全了,別說父子父女的溫馨親情了。
「我還年輕,可以再多生養幾個。」樊玄符覺得女人就該生孩子,生到不能生為止,哪怕她如今是誥命夫人,三品的宋國夫人,但她還不到四十,起碼能生到五十歲,再生五個都不是問題。
武懷玉拉着她坐下,
「女人生孩子對身體損傷也挺大的,生的多老的快,」
「阿郎這是嫌棄我老了?」玄符不高興了,「我這些年也一直有鍛煉的,雖說如今刀劍舞的少,馬也騎的少,可也還是偶爾會打打馬球,每天更是都會練八部金剛功和八部長壽功的,連阿郎你教我的瑜珈我都也一直練着呢,
你看我這腰這腹,還跟十年前一樣,」
面對樊玄符的惱怒,
武懷玉沒有解釋,直接一把將她抱起,深深一吻,將她萬千不滿盡皆壓下,
接下來以更實際的行動,表明自己仍深愛着,
深深的愛,濃濃的愛,
全部交給了她,
早朝結束後,宰相們都回到政事堂辦公。
武懷玉雖復拜宰相,但他卻沒回政事堂,他現在一心在為出征做準備,直接就在玄武門外禁軍那邊忙着。
侯君集路過武懷玉的公房,目光打量了好一會,眼中神情複雜。
他回到自己公房坐了會,只覺得萬分煩躁,起身踱了會步,坐下,又起來。
想了想,從櫃裏翻出一盒龍鳳團茶,一小片就要一兩黃金,那麼一小盒,十六兩黃金。
他提着茶葉,就去了隔壁御史大夫張亮的公房。
侯君集站在門口,在敞開的門上敲了幾下,
「鄖公,忙着呢?」
張亮抬頭看了眼侯君集,並沒有起身相迎,而是指着案上堆積的公文,「是啊,公務繁忙啊,後日陛下要往隴州狩獵,我也在隨行名單之列,這公務更要抓緊處理了,」
張亮沒請侯君集進來坐,但侯君集還是提着茶葉走了進來。
他還順便帶上了門。
「這盒茶葉不錯,給張相拿一盒。」
張亮一眼就看出這是號稱一兩茶葉一兩金的龍團小餅,建州茶葉,很貴。不過味道也確實很好,侯君集將茶葉放在張亮案上,「這是皇家建州茶場的茶,挺不錯的。」
張亮沒有去看茶葉,也沒有接,
侯君集卻是自顧自的坐下。
「武懷玉小人得志,一想到他那得意張狂的嘴臉,我就萬分難受,你當初被他打擊排擠,兩度因他而罷相貶官,如今終於又回來了,難道不打算做點什麼」
張亮不客氣的道,「我兩度罷相,皆是因你之故,受你牽連。」
侯君集立馬道,「我當初罷相,也是受武懷玉排擠陷害,你我皆是被武懷玉所害也,這口氣我是絕咽不下去的,有仇不報非君子,這次武懷玉自大驕狂要以八千騎滅西域,這正是我們的機會啊,」
侯君集當下也是推心置腹,
他深知,這次機會千載難逢,若是不抓住機會把武懷玉打倒,讓他西域再立大功,那武懷玉回朝之日,恐怕又是他再度罷相之時了。
可孤勢單力孤,必須得拉上更多盟友,張亮此前罷相,也都跟武懷玉有關,心裏肯定懷有怨憤。
張亮一直默不作聲,對侯君集的邀請,並不回應,卻也沒拒絕。
侯君集雖沒得到明確回復,卻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勢頭,這說明張亮確實恨武懷玉,只是還畏懼他的勢力。
只要再加把勁,一定能拉攏過來。
許久後,說的口乾舌燥的侯君集走出張亮公房,心中充滿鬥志。
而他身後,張亮看着剛才侯君集坐的位置,眯起了眼睛,許久後,張亮把剛才侯君集喝過茶的杯子,直接扔進了垃圾簍。
然後回到案前,提筆,向皇帝寫了一封密信,把剛才侯君集的話一五一十全都記錄來下,密奏天子!
放下筆,張亮冷笑兩聲,不屑道,「就憑你,也敢與武懷玉為敵?」
「想死,別拉我下水,蠢貨!」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3s 4.054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