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香啊,這是什麼,你們專程去外頭城裏訂的菜?」
「酒樓剩菜,您別嫌棄就行了!」
石生進屋,將食盒在桌案上放下,邵真這邊的住宿條件,也就是竹架子和木板墊床鋪,但桌案卻有好幾張。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不嫌棄不嫌棄,聞着這香味,饞蟲就上來了!」
邵真打開食盒,取出裏頭的幾碟菜,都是一些菜餚拼起來的,剩下的燒雞肉和滷肉,也有蔬菜,更有半壺酒和幾個饅頭。
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兩口,邵真臉上就露出笑容。
「邵先生,聽師父說您的丹青妙筆出神入化,乃是他平生僅見呢,灰,呃,雲萊大神的新神像也是您畫的對吧?」
邵真已經拉過椅子坐下,就着饅頭吃了起來,聽到石生的話,臉上笑容也燦爛幾分。
「易先生謬讚了,出神入化談不上,只能說心有所悟,下筆若有神,但天下之大,勝過我者定是不少的。」
石生也笑了。
「我師父說您厲害,那您一定是頂厲害的!」
這麼說着,石生就走向了另一張稍高一些的桌子,踮起腳瞅了瞅,桌上的是一幅滿是鬼怪的畫,心中頓時恍然,這就是百鬼圖吧?
「哎哎哎,小孩子不要看!」
見到石生看百鬼圖,邵真嚇得筷子都掉了,匆匆衝過來將石生從桌旁抱開,然後趕緊將桌上的百鬼圖捲起來。
石生鼓了鼓臉嘟囔了一下嘴。
「我不怕的,它們還得怕我呢!」
石生這話確實是實話,不過他倒不是吹噓自己,而是雲萊大神其實就掛在衣服裏面打盹呢。
不過這會邵真也反應了過來,其實確實也不用太過緊張,畢竟雲萊大神點下神印,畫中之鬼也已經不似以往那麼邪了。
但小孩子看這種鬼怪圖還是不太好。
「你這孩子,不怕晚上做噩夢啊?」
「不怕!哪個惡鬼敢來找我,我就用乾坤圈砸死它!」
石生說着一隻手捏住項圈動了動。
邵真,把畫帶到了那邊的書案上,放下畫之後抓起一隻雞腿啃着,瞅了一眼石生胸前的項圈,不由搖了搖頭。
「這項圈叫乾坤圈?名字倒是大氣,但這麼掛着也略顯招搖了。」
父母為孩童掛項圈有辟邪免災鎖住生命的寓意,但在家還好,小孩子掛着這明晃晃的項圈,看着好似還是金的,很容易被壞人盯上的。
「確實有些招搖,不過這是在真君廟,如果在別的地方有必要的話,我可以把它藏起來。」
「這倒是!」
人孩子也不傻,邵真放下啃乾淨的雞腿吮吸一下手指,喝一杯小酒拿起筷子夾菜,那是十分愜意,同時也對石生產生了一些好奇。
「聽齊老天師叫你師兄,這事是真的假的啊?偷偷告訴我,伱放心,我肯定不說出去!」
石生也笑了,隨着年齡和見識的增長,他如今也明白在常人眼中,這種情況其實是很令人詫異的,也挺好玩的。
「當然是真的咯,我還沒出生就算是已經入了門了,師弟比我晚多了,先入門的就是師兄!」
「小孩子就這麼會吹牛!」
「哼,才不是呢,你以後總會懂的!」
石生說着又趴到書案邊,伸手去拿百鬼圖,邵真看了一眼,這次沒有阻攔。
見石生一點點展開畫卷,臉上真的毫無懼色,反而看得極為認真,邵真心中也不由微微一動。
忽然覺得,這孩子也不一般啊!
畫技至此境界,關鍵是多年來游離不止一國,邵真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笨人呢?他忽然覺得,易先生或許比自己想的更特殊一些,眼前的孩子也是。
趁着石生認真看着百鬼圖,邵真咽下口中的食物,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暗藏深意地問道。
「石生,你家在哪裏啊?」
「在茗州呢。」
石生全神貫注地看着畫中的鬼,每一個都看得極為仔細,雖然畫中的鬼怪看似都是死的,但他能察覺到一些偷偷注視的感覺,臉上也不由露出笑容。
不知不覺間,石生的道行也已經不可小覷了,看向畫中鬼怪,心神之中就有一種平靜安寧的感覺,不似一個這年齡段的孩子能有的。
「哦,茗州啊,好地方,但也很遠啊,你是前天才到的登州吧?」
石生抬頭笑了笑,望向邵真的眼神極有靈性,只是笑卻不作聲,小臉上寫滿了:雖然我是小孩子,但我知道你在哄小孩套話。
這讓邵真多少有些尷尬。
「呃,這菜真好吃啊哈哈哈」
石生卻忽然抬頭看了看,藏在衣服中打盹的灰勉也醒了,在石生衣衫內動了幾下之後鑽出了一個腦袋。
「咦,易先生的小貂在你衣服里?」
灰勉可顧不上理會邵真,它同樣抬起了頭,這引得邵真也不由順着石生的注視的方向看去,屋子頂蓋和大梁外什麼都沒看到。
「對了,師父說他已經能變出幾個鬼的神態和聲音不打攪了邵先生用餐了,石生先告退了!」
石生小大人一樣拱手行了一禮,在邵真尷尬的表情中離開了屋子,還帶上了門。
外頭的天空之上,隱約有樂曲聲傳來,那是猶如鳳鳴的簫聲,也如流水婉轉的琴聲
石生跑到外面的時候,陳寒也匆匆結束了和幾個香客的交談,走出伏魔殿看向天上,齊仲斌在前頭解簽也解到一半,不由看向了天空。
此時的天上,正有一片彩雲在緩緩接近,這雲上是七彩神光,也有天籟樂曲漸漸明顯。
真君廟的香客們聽不到天空樂曲,但還是能隱約看到天空有彩雲顯現,也令很多人駐足觀看。
「天庭來人了!」
灰勉激動地低語幾句,一下子竄向了易書元所在的屋子,它從窗戶縫鑽進去,裏面的易書元正側臥而眠。
「先生」
「知道了!」
相較於石生等人,易書元其實更早一步有所察覺,此刻的他就像是分心二用,神念之軀遊走化入廟中神像,而自身則伸個懶腰起身,開門走向屋外。
只是此刻等同於大半注意力隨着神念遊走,真身好似半夢半醒略顯睏倦,有種睜不開眼迷迷糊糊的感覺。
「在下白衣奉天帝法旨前來打擾,不知顯聖真君可在廟中」
白衣立於彩雲之端,一道彩虹漸漸在大通河畔出現,而他也一步步走向真君廟方向,身後更隨着有星官,有神女,有托玉盤,捧七彩箱匣,一看就絕對不是來找茬的。
看到易書元出現在廟院中,白衣微微鬆口氣,易道子在就好。
但如果顯聖真君不理會的話還是會有些尷尬的。
不過好在廟中此刻浮現一道璀璨神光,金色光輝自廟宇伏魔大殿中呈現,顯聖真君法相一步步走出,手上也沒有顯化兵刃,只是來到了廟內的大通河畔,就像是站在彩虹一端等候着白衣。
「不知天帝近侍來此有何貴幹?」
面對顯聖真君,白衣可不敢居高臨下行敕封之事,而是直接落到對岸,隨後一步步踏着泛起彩光的河水,來到顯聖真君面前。
一道敕封符召懸浮而起,淡淡金輝之中亮起一個個文字。
「顯聖真君上前聽封!」
面子還是要給的,顯聖真君法身拱手敬立,這也讓白衣和其身邊的神人心中安定。
「天地有道,蒼生有願,明靈滅厄顯聖真君應天地正氣而生,應萬民願力而顯,乃為天道氣數所展,神力無雙法力通玄,九幽具震,萬邪皆服,目中生慧,法照山河」
夠了夠了,別吹了
顯聖真君法身這邊雖面容冷峻平靜無波,但易書元內心是聽着有些哭笑不得的。
白衣說了一長串之後,終於到了重點,敕封符召上的光輝也越來越亮。
「天地為鑑,日月同照,敕封,明靈滅厄顯聖真君,為玉真伏魔護法真君,天界北極聖尊,可立神兵,御正氣,擁斬妖除魔之法權」
白衣的聲音是越來越響亮的,到後面,已經如同轟隆隆的雷聲,令凡人驚愕,也令天地間游離的邪氣潰散。
敕封符詔化為一道璀璨神光,直接籠罩整個真君廟,其中顯現的一道道金色的玄奧氣息,就連易書元看得都微微咂舌。
天庭這是下了血本啊!
易書元心驚,但對於天庭來說,這是必行之事,探過口風也得展現誠意,不可能只是口頭上的說法,這誠意必須讓人看得到!
這一刻,白衣的聲音也提到一種浩瀚的高度。
「賜極北伏魔宮,以鎮天地之邪魔——」
白衣的聲音遠傳雲霄,好似散向四方天際,並遠不斷傳遞下去,借敕封符詔之力,向着登州各處,向着整個嶺東,甚至向着各方水域,向着茫茫大海
雖越遠聲音越是模糊,恍若天地雷鳴,但道行到一定境界之人也不難感受其中幾分真意。
而這話音落下,金光盡數從天而落,大部分落到了顯聖真君身上,也有不少落到真君廟中。
易書元不得不心中感嘆,這份誠意,比他想像中更高。
至於在天庭的地位,雖然易書元搞不太明白,但從那長長的一串前綴聽來,絕對不低,而且可能不是什麼簡單的虛職。
「謝帝君隆恩!」
一直拱手而立的顯聖真君向着天空彩雲方向微微欠身,這是應有的禮儀。
但這一刻雖只是簡單一拜,卻也不是尋常修行之輩交往間的禮節,而是真身拜天帝之神位的,所以易書元心裏多少存了幾分好奇。
這我若不行禮就是不敬,可不是故意的,天帝應該受得住吧?
上界天宮之中,神霄寶殿之內,諸多神人到場,天帝端坐高台,都在等候着下界敕封的結果。
到白衣的聲音都傳到了天界,眾神便心知是成了。
只是忽然間,天帝只覺得心神劇震,法身都不由微微顫動,眼前好似在恍惚中顯現一片金色,這是功德之力
隆隆隆隆
天帝玉案都在微微抖動,天帝冕冠顫動不止,神霄寶殿內的神人皆面露驚愕,而天帝微微閉眼,好一會才平靜下來。
眾神不知道的是,剛剛那一會,下界所有天帝神像的廟宇中,神像都在微微抖動。
天帝重新睜眼,輕輕舒出一口氣,心神略顯激動,眼神之中神光愈盛。
這敕封顯聖真君所耗的天界功德,竟似乎比不過剛剛所得,這既說明顯聖真君的存在非同小可,也說明此番敕封納聖真君入天庭,也為天道認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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