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抱手靠在門旁的牆壁上,臉上依舊帶着那張恐怖鬼怪面具。
黛薇走出門第一眼便看到了他,只是她對那張面具已經不再感到害怕。
「沒想到你們真的認識。」
李察語氣中帶着探究的味道,只是模樣輕鬆,並沒有強迫對方回答的意思。
「你想知道?」
黛薇瞥了李察一眼,毫不停留地朝外走去。
李察看着閉上的房門猶豫片刻,轉身跟上了黛薇。他本意是先看看思娜的,不過現在改了主意。
兩人一前一後,順着樓梯走下旅館二樓。
大廳內,光明正和那神秘老者交談着什麼。見李察下來,兩人紛紛起身,目光恭敬地望着李察打了聲招呼。
李察無奈地擺擺手,示意不用在意自己,便繼續和黛薇向外走去。
等他打開旅館大門離開,那神秘老者才鬆了口氣,重新坐下。
「這個世界果然比我想像中的更加廣闊。如果......當初我能早點遇上這樣的強者,也不會年輕氣盛,落得現在的下場。」
說着,他望向虛空的某處,嘆了口氣。
光明用崇敬的目光盯着李察離開的方向,緩緩讚嘆道:
「李察先生是我見過最強大,也是最不傲慢的強者。我從沒見李察先生故意炫耀武力,反而是在危機時刻及時出手,救了我好幾次性命。」
「李察——相比曾經的我......此等心性,實在令人敬佩!」
「啊!對了,老闆您接下去準備怎麼辦?是離開這裏回到原本的店鋪去嗎?」
「叫我肯塔夫吧。那地方已經暴露了,我並不準備回去。何況那店鋪已然被毀,也再無回去的必要。」
光明慚愧地低下頭。
「抱歉,都是因為我們......」
「我說過了,這不是你們的錯!何況小小一家店鋪,我也不放在眼中。」
「那肯塔夫先生準備何去何從?」
肯塔夫將頭扭向李察離開的方向,目光閃動。
「我還沒想好,考慮考慮再說吧......」
......
李察和黛薇兩人邁上街道,緩步走着。
看着紛擾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黛薇心中反而安寧起來,煩躁的情緒也消退了不少。
「你叫李察?」
「......」
李察在心裏罵了光明一聲。
「這個名字很耳熟,但我一時間想不起來。你難道是貴族?」
李察頓時就對黛薇感到了敬佩,這個少女居然靠着名字就猜到了他是貴族,看來是對帝國的貴族都有所了解了。
李察相信如果他是一位經營領地很久的貴族,黛薇絕對能在知曉他名字的時候就認出他的具體身份。
不過幸運的是,李察才上任子爵領不到一年時間,是一位徹徹底底的「新人」。
「我是不是貴族並不重要。」
黛薇聽到這個回答後也不糾纏,頓了頓便繼續說道:
「我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厲害。你——算了......」
李察還以為她是後悔之前拒絕他的提議,便說道:
「我之前說的話仍舊作數,我可以保證讓你擺脫你的父親,並且保證你之後的平安。」
「雖然我如今認同了你的能力,但是我的回答還是一樣。」
黛薇的表情沒有一絲糾結,或者後悔。
「為什麼?」
「我跟你不熟。」
「......」
李察無語,黛薇看了他一眼,心情卻是又好了一些。心中有些藏了許久的秘密,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思娜是我的妹妹。」
「嗯?妹妹?」
李察先是愣了愣,沒有想到這話題的轉變如此之快。等他反應了過來,這才詫異地看了眼黛薇的發色,然後又回憶了一番之前偷偷看過的凱恩伯爵樣貌。
黛薇回頭瞥了李察一眼,知道他在想什麼,便解釋道:
「我們並不是親姐妹,她是我父親撿回來。」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
「希冷也是。」
「紅蓮工會大部分的年輕人都是孤兒,只有小部分高層是我父親原本的下屬。」
「他們負責培育這些年輕人,教導武技,灌輸理念,讓他們暗中為我父親所用。」
「希冷和思娜算是最特殊的兩個,最受我父親看中。按照當時我父親的說法——他非常欣賞希冷年幼時的堅定眼神。」
「希冷並沒有辜負我父親的期盼,成為了最年輕的情報部首領。」
李察跟在後面聽了一會,笑道:
「希冷確實很有能力,我幾乎沒見過有誰能在這個年紀獲得這樣的成就,想必他付出了不少努力。不過我可沒看出思娜有什麼才能,她比希冷可差遠了。」
黛薇向前的腳步節奏發生了微小的變化,但很快又恢復原狀。
「我以前也不明白父親到底看上了她什麼——」
「直到思娜某天突然悄悄地離開了伯爵領,那天整個伯爵府亂成了一團,父親派了很多人想把她抓回來......」
說到這裏,李察皺起了眉頭。他察覺出一絲不對勁來,一個荒誕的想法在他腦海中浮現,但又被他努力壓下。
黛薇的訴說卻還在繼續。
「那時候我已經懂事了很多,對這件事一直心懷好奇,便趁着我父親離開伯爵府,偷偷進了他的密室。」
「你知道的......貴族都喜歡弄些密室,好把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都藏在裏面。」
說着她譏諷似地哼哼笑了一聲。
「他在密室中也打造了一間臥室,臥室中有幅畫正對着床。那是一副肖像畫,但那上面畫的並不是他自己,更不是我已經過世的母親。」
「那是一張我從未見過但似曾相識的臉。我看到了那張臉,便明白了一切。」
說到這裏,面具背後的李察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
「我的母親是個貴族,我父親同樣政治聯姻的受害者。這很諷刺......」
「我的母親並不喜歡我的父親,我父親也不喜歡我母親,他們只是為了家族,為了地位才結合在了一起。而我的父親,他只喜歡一個下人,一個曾經從小照顧他起居,暗生情愫的下人。」
「而那個下人——在我多方的打聽下才知道,她早就被我父親的父親,也就是我的祖父處死了。理由嘛......不重要,因為她必須死。」
黛薇突然站停,回過頭來看着李察的眼睛。
周圍的人群依舊忙碌的來回流動,只有他們一人帶着面具,一人容貌靚麗,搭配成一個奇怪的組合站在人群中央,宛如旋渦的中心。
「說到這裏你應該猜到了吧。」
「原來父親看中思娜的,是她的相貌。她的樣子和那個下人簡直一模一樣。」
「你知道嗎?從小到大思娜都叫我姐姐,我也把她當做妹妹......」
「可是有一天,我父親居然要娶她為妻!她居然要成為我的繼母!」
黛薇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下激動的情緒。她停止了訴說,默默看着李察等待他的回應。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慰你......」
頓了頓,李察猶豫着問道:「思娜她應該是不願意吧?」
「呵呵,你想嫁給一個曾經把他當做父親的男人嗎?還是說想嫁給一個比你老三十歲的男人?」
李察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也是、也是......」
他剛才被黛薇說出的驚人內幕震得頭腦發懵,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想想,既然思娜那時候跑了,自然是不願意的。
黛薇盯着李察那張面具,表情略有些奇怪。
「你很關心思娜?」
「她是我朋友——」
李察說到這裏,頓了頓,又加了句:「只是朋友。」
「是嘛......」
黛薇似乎只是自言自語,而非反問李察。但她的眼睛明顯又明亮了一些。
「那思娜為什麼又去了紅蓮工會?這不是你父親創建的組織嗎?」
「紅蓮工會畢竟和我父親隔着距離,又不是直屬機構,很多事情都是工會內部自己做的決定。」
「我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但結果就是思娜留在了工會,希冷也很少再回到伯爵領復命。」
「我倒是知道一點,我父親始終在向工會施壓,而工會也始終有股反對的聲音在從中抵抗。」
「我很久沒關心這件事了,我以為這件事會一直這麼不了了之下去,畢竟我自己——」
說到這,她頓時住了嘴。
李察頓時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心中感慨一聲。
「你的父親可真是可真是夠心狠的,居然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往火坑裏推。」
「呵呵,他從未愛過我的母親,誰又知道他可曾愛過我。」
「那麼,你更不應該那樣對思娜才對,畢竟你們同病相憐。」
黛薇抬起頭看向李察的眼睛。
李察卻依舊繼續道:
「而且,她剛剛失去了很多親人和朋友......」
回想起思娜之前說到白長老死去時的悲傷表情,黛薇眼中終於忍不住流露出了一絲不忍。
但這一絲不忍很快又被堅定取代。
「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我和她沒什麼好說的,我有我的選擇,她有她的選擇。她既然放棄了,去接受命運,那也是她自己的事。」
「怎麼?你一個綁匪,難道還要開導我?」
李察頓時啞然,察覺到自己好像真的管的太寬了。
正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突然察覺到光明的身影正匆忙趕來。
「光明?怎麼急急忙忙的?」
光明找到李察後,人還未趕至,便匆忙喊道:
「不好了!思娜小姐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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