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的法師 第743章 奧德彪,借刀殺人

    幫工這才注意到,後廚竟然溜進來個陌生人,他懵逼搖頭:「石頭裏如何能生出龍來」

    趙傳薪撂下東西,撞開二人跑了出去。詞字閣http://m.cizige.com

    在大堂里,已經圍滿了人。

    原來是個採藥的鈴醫,在挖草藥的時候,挖到了一塊石頭,裏面嵌着一條魚。

    趙傳薪開始推搡人群:「誒,誒,這是誰的大洋掉在了地上」

    人群一聽,瞧熱鬧哪有撿一塊大洋重要

    立即捨棄鈴醫,滿地找錢。

    趙傳薪順理成章的擠到了鈴醫面前,一把奪過他手裏的石頭。

    片狀石頭不大,上面印着一條頭大、胸鰭大、叉尾的的小魚。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化石實體,忍不住上去摸了摸。

    因為還沒仔細清理的原因,魚的形狀並不完整,很粗糙。

    正要進一步探索,鈴醫開始搶奪:「喂,你作甚此物為我所有。」

    趙傳薪想了想鬆開了手:「咳咳,那啥,這就是屍體,不吉,我那位同伴是個薩滿,交給他,讓他為這條已經化為惡鬼的魚兒超度一番。」

    鈴醫:「……」

    他無語道:「我天天吃魚,從未被魚的亡魂糾纏,你說是何道理」

    趙傳薪說:「那是因為你吃普通的魚,手中這是上古之魚,正要化龍之際,遇上天災,被埋入土中,能和你吃的魚相提並論嗎」

    「任你說破了天,我也不會交給你。」

    「……」趙傳薪無奈:「那你賣不賣」

    「賣!」鈴醫齜牙笑了,捋着鬍鬚說:「一塊石頭,不當金不當銀不可入藥,也不多要你,就你剛剛喊的一塊大洋,如何」

    趙傳薪直接將一塊大洋塞進他手裏,將化石奪了過來。

    此時,眾人沒撿到大洋,紛紛罵罵咧咧:「是誰在胡說八道」

    「豈有此理!」

    「還有王法嗎」

    眾人將目光移向了始作俑者趙傳薪。

    趙傳薪一指鈴醫手:「喏,那不就讓他撿去了嗎」

    鈴醫嚇得趕忙將錢揣進懷裏,他這個氣啊,惡狠狠瞪了趙傳薪一眼。

    趙傳薪嘿嘿一笑,收起化石,跑回了後廚。

    後廚,廚子和幫工,見趙傳薪切菜。

    咄咄咄……

    白菜要菜幫分離,白菜幫子要用菜刀拍一下,然後倒着片薄了,且要先下鍋。

    須得先用陳醋烹一下,炒軟了,再下菜葉。

    大廚忍不住問:「這是何道理」

    許多人崇古,認為越古老的技術越牛逼,如果真是這樣,社會就永遠都不會進步了。

    就拿廚藝來講,後世的廚子,經過不同地域的交流碰撞,別管是基本功切墩和顛勺,還是烹飪手段,都已經超出了古人。

    崇古是一種十分愚蠢的觀念。

    趙傳薪用的一些小技巧,這個廚子就看不懂。

    既然用人家廚房了,趙傳薪也沒有敝帚自珍:「白菜偏甜,尤其白菜幫,此時烹醋,能中和甜度。白菜幫硬,拍一下,片薄了,不但容易炒,而且入味……」

    「那你現在下的是什麼油」

    趙傳薪給他倒了些耗油:「你嘗嘗!」

    大廚塞進嘴裏,眼睛一亮:「鮮,當真鮮美。此為何物」

    「耗油。」趙傳薪說:「將生蚝煮化,加以發酵,便能得到。你可以去大些的沿海城市看看,說不定有賣的。」

    在南方,趙傳薪見過有賣耗油的。

    這下子,廚子對趙傳薪使用廚房再無怨言。

    這個年代,任何技術,說出來或許令人覺得不值一提,但蒙在鼓裏的一句話可能價值千金。

    就算是二十一世紀,自媒體沒有崛起前,許多小吃零食的技術依舊要花錢購買。

    蘸糖葫蘆的方法都敢獅子大開口要五千學費,你敢信

    這其中,最神秘的當屬可口可樂配方,到最後也是價值連城。

    廚子不但沒有怨言,還親自給趙傳薪打下手,並且附贈了食材。

    所以趙傳薪和巴雅爾孛額這頓飯吃了四菜一湯。

    唔,標準!

    當看着廚子和幫工端着菜,滿面笑容的出來時候,巴雅爾孛額十分詫異。

    趙傳薪出來,廚子還對他點頭哈腰。

    等趙傳薪坐下,巴雅爾孛額才納悶道:「為何他對你如此恭敬」

    「呵呵,這都是我用技術換來的待遇。」

    巴雅爾孛額服了――能人無所不能。

    飯間,巴雅爾孛額又問:「你買那石頭有何用意」

    「沒什麼用意,那石頭上的魚,叫作狼鰭魚,現已滅絕。應當存活於億多年前,買下來留作紀念。」

    一億年前確實挺唬人,但巴雅爾孛額的關注點不在此處。

    他奇怪道:「要這麼說,我們吃的魚骨頭留下,百年後難不成還值錢哩」

    「哈哈,不值錢。可你要留些瓶瓶罐罐什麼的,還有你那把鴉神刀,說不得能值些銀子。」

    巴雅爾孛額若有所思。

    ……

    巴布扎布等人的馬速很快,耐力也強。

    正常來講,要趕路至少等第二天,畢竟天色已晚。

    可巴布扎布沒等,跑到了實在看不清路況後才就地休息。

    徐紅岩被放在了篝火最明亮處,而其餘人稍稍靠後,這仿佛將他亮到了台前令他不安。

    他知道這樣自己就別想逃走了,稍有異動,說不得鞭子就抽打過來。

    徐紅岩閉上眼睛,甚至用手遮住火光,以此獲得足夠的黑暗,仿佛這黑暗就是自己的私人空間。

    他如同此前在破廟裏那樣,在心裏不斷的嘀咕祈禱:俺一定要突出重圍,俺一定要突出重圍,俺……

    他堅信,當他弱小的四肢無力反抗時,意志終究能帶他突出重圍。

    或許心裏嘀咕的太用力,嘴裏不自覺的就說了出來。

    旁邊一個漢子大笑:「啥玩意兒你這個小兔崽子要逃你敢逃個試試,肋巴山給你踹斷嘍!」

    徐紅岩不得已睜開眼,訕笑說:「俺沒想逃,俺說的是俺一定咬口羊腿,俺一定咬口羊腿……」

    那漢子看看手裏烤熟的羊腿,哈哈一笑:「原來如此,可惜,廳丞不讓給你吃,怕你吃飽了就作妖。」

    徐紅岩今日僅吃了半個饅頭,聞言腹中打鼓,吞咽口水道:「好漢,你沒啃乾淨的骨頭,給俺一塊也成,多少墊墊肚子,餓死了沒人給好漢們指路。」

    這會兒他已經沒了徐家大少的矜持,活下去要緊。

    那漢子回頭看了看巴布扎布,巴布扎布微微頷首,他便撕下一塊肉丟給了徐紅岩。

    徐紅岩十分有經驗,雖餓得急了,卻細嚼慢咽。

    吃的太快,餓的就快,他還準備藏一塊待會兒吃。

    他剛剛被他娘換了他爺給土匪當肉票的時候,仿佛做噩夢一般。

    那填滿每個毛孔的恐懼和戰慄如影隨形。


    可如今,徐紅岩沒那麼怕了。

    現實將他拖到只面臨活着和吃飽兩個問題上,事情就簡單的多。

    等吃飽喝足,眾人席地而臥,徐紅岩看看東倒西歪挺屍的眾漢子,始終沒能提起勇氣逃走。

    他在等一個機會。

    ……

    這段時間,本傑明戈德伯格跑去了涼州城實地考察,為抗捐活動做準備。

    他破衣爛襖,頭頂裹着一塊破布,臉上畫着泥灰,縮着脖子,高抬着肩膀,沒人能認出這是個小洋人。

    他用兩腳,丈量了整座涼州城。

    去了東關,發現嚴重坍塌的城牆,這裏有許多客棧,有幾家還真不賴。

    路過古老的西夏石碑,看見了清應寺姑洗塔和大雲寺鎮國塔以及羅什塔。

    他知道了道台和鎮台所在,知道了武器庫和彈藥廠的位置,這讓他心裏動了些念頭。

    在這些地方盤桓良久,暗自記下地形,本傑明戈德伯格去鋪子裏買了點吐魯-番運來的葡萄乾,邊走邊往嘴裏丟。

    他有錢,還不少。

    和他師父一樣,走到哪也不能坑了嘴。

    西行路上,掉的秤這段時間全都找補了回來。

    他目睹了當地的衙門和巡警是如何盤剝百姓的,連最繁華的鋪頭掌柜,被盤剝後也禁不住愁眉苦臉。

    他見識到了士紳這個階層如何在西北地區隻手遮天,作威作福。

    大煙在南邊許多地方都已經禁售,鋪頭也都關門,但在涼州城內,大煙的鋪子明目張胆開着,生意極好。

    本傑明戈德伯格看的直搖頭。

    能看的都看了一遍,本傑明戈德伯格這才回到了齊振鷺的家裏。

    古麗扎爾也來涼州城了,見本傑明戈德伯格回來,急吼吼的問:「涼州城是不是很有趣鋪子多嗎南來北往的小販多嗎哎,可惜你不帶我去。」

    「讓你穿的灰頭土臉你不肯,自然不能帶你招搖過市。」

    「我……若是趙信回來,見了我灰頭土臉如何是好」

    原來擔心的是這個。

    本傑明戈德伯格嗤笑,小聲嘀咕:「你就是穿的五花三層,在俺師父眼裏也是赤裸裸的,何必呢」

    「你說什麼」

    「哦,什麼都沒說,師娘你聽錯了。」

    本傑明戈德伯格邁步向院裏走去。

    就聽見院裏傳來大聲豪氣的喧鬧聲。

    他看見一個漢子,手舞足蹈的對齊振鷺說:「齊先生,您得評評理,東頭的胡家養了一條惡犬,沒日沒夜的狂吠,攪的四鄰不得安生,連覺也睡不得囫圇個……」

    齊振鷺在四鄉六渠中素有威望,尋常百姓家中有矛盾,就來找他。

    誰有麻煩,上門造訪,齊振鷺基本不推辭。

    只是這次他有些猶豫。

    因為這事兒不好辦。

    胡家是當地鄉紳,涼州城衙門有些背景。

    齊振鷺問:「我記得,胡家周遭,也多半家境殷實的富戶,他們就沒有管管的」

    那漢子不忿道:「齊先生,須知方圓百里,除你齊家外,富庶人家不都是彼此維護受苦的也只是我等窮苦人家罷了……」

    見齊振鷺為難,本傑明戈德伯格忽然插嘴:「這也好辦。」

    漢子轉頭,見一個高鼻深目,臉上灰兒畫兒的半大孩子開口,不悅問:「你是誰小孩子家家懂個甚」

    本傑明戈德伯格雙手抄着袖子,笑嘻嘻道:「我是――烏木威爾維恩恩耶爾吐溫威烏溫穆本歐薩斯。」

    漢子嘴巴張成了「o」,瞪大眼睛:「啥,啥斯」

    「哦。」本傑明戈德伯格說:「叫我奧德彪吧,簡稱奧德彪。」

    說着,還吹起了師父教他的口哨小曲,奧德彪這個化名的專用曲。

    齊振鷺哭笑不得。

    這洋娃子,簡直和他師父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種與眾不同又渾然天成的混不吝,好像除了這個派系,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三個。

    漢子呆呆的問:「奧德彪,你有啥子辦法」

    奧德彪……不,是本傑明戈德伯格伸手:「齊振海,筆墨伺候!」

    齊振海鼻子好懸氣歪了。

    你他媽毛沒長齊,就敢支使起爺爺來

    誰知兄長齊振鷺揚了揚下巴:「快去。」

    齊振海不情不願的去取紙筆。

    本傑明戈德伯格擼起袖子,讓毛筆舔了墨,沉腰立馬,扭動脖子,看上去真像是個書法高手。

    然而一落筆,就讓人大跌眼鏡。

    那字寫的歪歪扭扭,別提多難看,如同小兒塗鴉。

    只見他寫:吾家有狗初長成,狂吠你又能奈我何如有不滿,可移居東關。若窮,移居不得,勿嫌狗吠,活該,有種你來打我呀

    「有種」這個詞彙,古已有之。最早時候是陳勝說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齊振鷺逐字逐句的念出來。

    然後滿院子鴉雀無聲。

    唯獨漢子不明就裏,還嚷嚷着:「看看,看看,我就說毛都沒長齊能有什麼好主意,感情他還幫起胡家說話來着這還有天理嗎……」

    可漢子卻發現眾人望向本傑明戈德伯格如同看着鬼魅,看他如同看傻子。

    他有點發懵,什麼意思

    本傑明戈德伯格將毛筆朝硯台中一丟,直起身哈哈大笑說:「抄錄數十份,自夜深時,在胡家左右依次張貼。」

    齊振海後退一步,我焯,這小子和他師父一樣陰。

    齊振鷺也哈哈一笑,翹起大拇指:「果真是名師出高徒,妙啊!」

    漢子傻乎乎的問:「他幫胡家說話,怎就妙了」

    齊振鷺見漢子蠢到這個份上,只好掰開揉碎說:「原本胡家只得罪你,可此榜一張,胡家得罪所有鄰里。此為《三十六計》中借刀殺人!胡家的惡犬,自會處理掉。」

    漢子一拍腦門:「啊呀,啊呀呀,原來是這個理兒,我真是蠢笨,多謝少年英雄,多謝多謝,大妙!」

    等送走了漢子,本傑明戈德伯格笑意一收:「今日俺去看了環境,計劃須得改上一改。」

    「怎麼,有變故」齊振鷺立即緊張問。

    「那倒是沒有,不過俺想趁機搶武器庫和彈藥廠。」

    齊振鷺先是舒口氣,旋即倒抽涼氣:「什麼,搶奪武器庫彈藥廠這,這簡直痴心妄想,即便成功,我們也帶不走,出不得城,此事非同小可。再者,私藏軍械乃死罪,造反殺頭的罪……」

    這小子膽大包天的勁兒,到底隨誰

    「放心,只需增加些人手幫俺牽制,怎麼裝載那些武器彈藥,山人自有妙計。天上飛如今已頗具規模,須得練一支荷槍實彈的隊伍護衛才是,不能每天掄刀片子,時代變了!」

    想起面前這半大孩子,人雖小,那腦子裏面卻裝滿了陰謀詭計,目前真沒什麼能難得倒他。

    齊振鷺稍稍安心,又問:「不等你師父了」

    本傑明戈德伯格想了想:「再等十日,俺師父不回來咱們便行動。」

    ……

    趙傳薪打了個噴嚏。

    「又哪個孫賊惦記老子呢」

    他揉了揉鼻子,在火炕上又鋪了層木板,最上面加上自己的被褥才躺下。

    因為但凡這種車店,就必定有虱子跳蚤。

    躺下後,他掏出了《舊神法典》。

    諸位聽我一言,不要內耗,要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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