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遇到過這種江湖陣勢,只能看着他們的表情分析他們有沒有殺心,無奈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兀夫呵呵一笑,淡然道:「老夫乃墨家鉅子,兀夫是也!」
我一愣,心中哀嘆一聲,悔得腸子都要青了,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位高者不離眾,我怎麼就不聽勸呢!
隨即沉聲道:「楚墨?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劫持我?」我這一路除了在南陽郡露過面,從未單獨出過門,按道理不應該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只能賭他們不認識我,是流竄作案了
兀夫並未答話,抬抬手,竹青挾持着我慢慢往他們一方靠近,孟合只能眼看着我被挾持到幾人中央。
兀夫指着孟合道:「你在此等候,莫要告官、莫要遠離、莫要與人交談。每日清晨,老夫會差人與你確認他的安全。若是看到你和其他人交談或是有人離開,我可不敢保證他會不會被野獸吃掉!」
隨即又指着孟合手中的火槍道:「把你手裏的玩意扔過來,老夫看着頗為新奇。」
孟合看我微微點頭,將火槍扔到兀夫腳下。
撿起火槍,幾人帶着我往遠離江邊的山上退去,孟合只能待在原地干着急。
進入山林已是夜晚,幾人對山路極為熟悉,僅憑藉月光在其中摸索,我原本還想記下進山的路,才半刻鐘就已經迷失了方向,抬頭也不見北極星。
大約行進了半個時辰,幾人帶我過了一處險要的羊腸小道,忽聽山上傳來一聲虎嘯,我有意與他們拉近關係,小心開口道:「你剛剛不是說山中猛獸遍地嗎?難道真有大蟲?」
幾人不答話,只顧往前走,我自討了個沒趣,也閉口不言了。
及至轉過山石,眼前豁然開朗。
只見前面是一道山門,再往前半山腰處有幾棟樓閣高聳其中,還有十幾棟木屋依山而建,皆是茅草覆頂,前端延伸出一處平台,似乎有人正在上面巡視,看屋舍的規模和其中的點點燈火,容納百十人不成問題。
再往下是一片幽靜的湖水,映射着燈火和星輝,在山門和屋舍之間掛有一川瀑布,瀑布底端似乎有個水車樣的東西,水流打在上面激盪的聲音並不大。
一行人沿着山路從山腰繞過去,到了關門前,守衛見是兀夫,立刻打開了寨門。
不多時行至一片屋舍中央,其中道路皆以青石鋪設,除了偶有巡視的人恭敬行禮外,並沒有見到其他人。
及至一間普通的屋舍,竹青上前打開門,兀夫終於開口了:「委屈你在此歇息一夜,明日再作理會。」
隨後不等我說話,就將我推進了屋中,聽到鎖門的聲音,我大叫一聲:「給個亮啊!我怕黑!」
平日裏在咸陽宮除了某些特殊情況,我都是掌燈睡覺的,可在這裏明顯沒人在乎我的感受,聽到腳步聲遠去,我沮喪地靠着月光摸索到了床榻。雖然是山中,被褥倒還算軟和,沒有什麼異味,這個季節山里還是比較冷的。
被鎖在屋裏也沒心思睡覺,一直在糾結他們有沒有發現我的身份,就這樣坐在榻上熬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有人來開門將我叫醒,隨後帶我去了一棟高閣,進門之後,只見中央掛了一幅大字:誅殺暴君、覆滅暴秦!
我心中一緊,好傢夥,這楚墨還真的是執着啊,自嬴政統一天下十七年了,他們還不忘推翻大秦呢。
再掃視一圈,左邊坐了三名墨徒,右邊則只有兩人,其中就有竹青。
既然已經來了,是死是活得靠自己爭取,於是開口道:「怎麼,客人來了連個坐榻都沒有嗎?」
兀夫仍舊是不給面子,面上早已沒了山下時的和藹,面色嚴肅道:「暴君人人得而誅之,今日老夫以墨家鉅子之名審判二世皇帝,若是有罪,即行處決!」
雖然早有預料,我還是疑惑道:「你見過我?如何認出我的身份的?」
兀夫終於接了話茬,淡淡道:「士卒和客商老夫還是認得出來的,去時祭祀隊伍在前,客商在後,來時,客商在前,祭祀隊伍在後,兩者不過相差一日路程,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老夫這個鉅子也沒有必要做下去了。」
我嘆息一聲,苦笑道:「是我自作聰明了。」
隨即抬頭道:「你說要審判我?那便開始吧!」楚墨偏執,既然大費周章將我抓來,沒有必要再問為什麼了。
兀夫組織了一下措辭,莊嚴開口道:「秦人皇帝有四大罪:罪一,興兵攻伐為最;罪二,奪民之力悅己;罪三,秦律嚴苛殘暴;罪四,奢用厚葬不節。秦人皇帝可認罪?」
廢話,這能認嗎?你都要即行處決了,我肯定要掙扎一下啊!
「罪一乃是強詞奪理!」既然他們要審判皇帝,我自不能失了皇帝的威嚴,沉聲道:「春秋戰國凡550年,僅有記載的戰爭就有421場,涉及130個諸侯國,戰國時動輒十餘萬人的戰爭更是不在少數。而秦並天下,大戰不過18場,歷時僅僅15年,自此天下再無戰爭!難道墨家不知數算?」
「罪二更是其心可誅!修馳道、建直道、築長城、興水利為悅己?咸陽宮室或許有些爭議,且不說阿房宮並未建成,君不見西域諸使讚嘆咸陽的巍峨?亦不見四夷來賓感慨宮室的宏偉?乃彰顯大秦威儀之必須也!如今阿房宮已經成為祭祀歷代天子的聖廟,不可乎?」
「罪三可謂憑空捏造!秦律自商君之法始便奉承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準則,又有軍功爵制、如今的農工爵制給予黔首與貴族同等的獎罰。墨家自詡尚同、尚賢,如今卻對秦律的平等、同德、求賢視而不見?且不說朕已將秦律修訂得更為寬厚,即便原來的秦律,朕也不認為有什麼不妥,因為有你們和六國那些逆賊妄圖再使天下陷入永無休止的戰亂!」
「至於罪四,朕特意將驪山陵放在了這裏!你們攻訐先皇不惜民力,以一人之心奪萬民之心,不就是將驪山陵作為攻訐之重?可先皇使刑徒修建驪山陵有什麼不對?難道將那些刑徒關押在大獄中,朝廷白白養着他們,指望他們突然自省就是對的?孟子言: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難道這話可以用在大夫之身卻不可加於刑徒之身?況且先皇乃千古一帝,他當得上這樣一座陵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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