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不大,但聲聲入耳,字字清晰,眾人如臨大敵,紛紛四處尋望。
地方不大,除了樹木雜草就是水潭,躲不了什麼人。聽雪用新打的彎刀將四周過人高的雜草一骨腦全割了,杜鶯時則朝水潭裏射箭,咻咻——長箭入水,帶起些許水花,箭沉下,羽又浮出水面,一無所獲。
花悅容執劍,驚猶未定,這麼多人,居然聽不出穆邀烈的聲音來自何處?
燕雲恆與她並肩站立,緩緩抬頭往上看,峭壁白霧裊裊,影影綽綽,什麼都看不清。
封瞎子站在一棵樹下,眸子黯淡無光,耳尖卻在微動。少傾,他抬手往上指了指。
花悅容抬頭看,只看到一片蒙濛霧氣。
杜鶯時破口大罵,「穆邀烈,老妖怪,鬼鬼祟祟躲什麼,沒臉出來見人麼?」
聽雪也罵,「分明是個六旬老翁,偏要扮成年輕兒郎,難怪躲着不敢見人。」
穆邀烈沒理會她們的話,卻說,「我道貴妃的故人是誰?原來是你,封固,你竟然沒死,。」
封固,「你都沒死,我自然不會死。」
「既然苟且偷生,就該安份,這樣才能長久的活下去,但你不該壞我的事,讓公主和我反目成仇。」
封固冷笑,「我不過是問侯一下故人,怎麼就壞了你的事,西蘇還好麼?」
「西蘇與你無關,」穆邀烈一改往日溫和的語氣,嗓音透着陰沉,「你該死。」
燕雲恆立刻道,「保護封前輩。」
常勝衛俊
執劍護在封固左右,單靖則攔在他前面。
但穆邀烈久久沒有動靜,也沒再說話。
花悅容直覺聲音來自上方,她不停的在峭壁上搜索穆邀烈的身影,卻被白霧擋住視線。一陣風吹來,吹散了霧氣,她終於看到站在一處懸壁上的穆邀烈,還是一襲白袍,模樣卻不似從前那般溫潤儒雅,臉色陰沉,眉宇間透着戾氣。
他負手而立,並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以一種睥睨的姿態,靜靜的看着他們。
見底下如臨大敵的樣子,勾着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兩位將軍,一位禁衛統領,將你護在中間,封固,你好大的排場。」
花悅容目測了一下雙方的距離,隔這麼遠,穆邀烈要對封固動手,幾乎不可能,但他行巫道,卻不可不防。
燕雲恆也納悶,不知道穆邀烈要如何對封固下手。他握緊手中劍,腦子裏飛快的思索着,突然一個激靈,想到了什麼
峭壁上,穆邀烈開口道,「封固,我數三聲,你自行了斷吧。」
花悅容,「你在說笑話麼,封前輩憑什麼要聽你的?」
穆邀烈微微一笑,「憑他女兒在我手裏。」
花悅容心一沉,難怪他有持無恐
封固,「雲裳在哪?我要見她一面。」
「割了喉,我讓你見。你是巫醫,應該知道就算割了喉,也不會立馬斷氣,能讓你們父女打個照面。」
「」
「不想死?」穆邀烈怪笑一聲,對花悅容道,「我兒瞧
,人性皆自私,哪怕為了嫡親的女兒,也不願赴死。旁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要緊,活得再不如意,也是想苟且偷生的。」
他踱了兩步,將旁邊一個木架子翻轉過來,姜雲裳赫然就綁在那架子上。
「看到了吧,」穆邀烈對她道,「小時候,你爹不肯養你,長大了,你爹不肯救你。」
姜雲裳嘴裏塞了東西,說不出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封固。
封固眼看不見,但他知道女兒就在這裏,「雲裳,別怕,爹一定會救你的。」
「說的好聽,」穆邀烈冷冷道,「既然想救她,為何還不去死,只有你死了,她才能活。」
「封叔別聽他的,」花悅容大聲道,「他是騙你的,你死了,他也不會放雲裳。」
穆邀烈,「我兒是這麼想的?」
「你想用雲裳交換我,你要的是我。」
「我兒說對了一半,」穆邀烈道,「我確實需要你,但不用姜雲裳交換。」他看着封固,「我給過你機會了,你沒有珍惜。」
眾人只看到他手輕輕動了一下,姜雲裳的身下燃起了火,原來那木架下是一堆柴火。
「住手!」花悅容喊道,「別胡來,你提條件。」
「我要封固死,他自己動手,或者你們動手,壞我事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封固看不見,急得額上青筋直跳,「他做了什麼,他對雲裳做了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火剛燃,還未觸及她的腳,但那是遲早的事。
花悅容
不可能殺封固,更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姜雲裳被燒死,她心很亂,怎麼辦,怎麼辦?這麼高的峭壁,他們上不去,如果繞路上去,只怕到達的時候,姜雲裳已經化成了灰。
燕雲恆,「找找有沒有堅固一點的樹藤」
「不會有那些東西的,」穆邀烈道,「這地方是我精心挑選的,再好的輕功也上不來,若是繞路,呵,那就燒得只剩一捧灰了。」
封固聽明白了,「你放火燒雲裳?穆邀烈,你殺了紅蓮,現在還要殺她的女兒?你這個畜生,會下阿鼻地獄的,你要用我的命換雲裳,好,只要你放了雲裳,如你所願,不然我怨氣橫生,做個怨鬼纏着你」
火在腳下漫延,姜雲裳無動於衷,聽到封固的話,卻慌了神,拼命的掙扎,唔唔的叫着。
花悅容朝衛俊使眼色,示意他看緊封固,「封叔,他是騙你的,千萬別上當。」又朝姜雲裳喊,「雲裳放心,我不會讓封叔有事的,你再等等,我一定會來救你。」
話是這樣說,可她知道,上不去。只盼着突降一場大雨,將火澆滅了才好。
杜鶯時嘗試着往上面射箭,可峭壁上有突出的岩石擋着,除非箭能拐彎,否則射不上去,就算射上去了,憑穆邀烈的身手也能躲開。
花悅容打了聲響哨召來飛雪,摸摸它的頭,指着穆邀烈的位置,「我要去那,做得到嗎?」
飛雪打着響鼻,似乎在點頭。
花悅
容沒有旁的辦法,只能一試,她跨上馬,往後退了十來步,一揚韁繩,「走!」
飛雪刨着蹄子,矯健的身軀乍然躍起,飛踏在岩壁上,蹭蹭跑起來,卻終究後勁不足,摔了下來,眾人驚呼,燕雲恆躍起,接住花悅容,而飛雪落在潭水中,撲騰了幾下,游上岸來。
姜雲裳足下的火已經燒起來了,艷艷的火光映着她冷白的臉,她並不害怕,也不恐懼,只是看着底下的人,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有不舍,有留戀,也有視死如歸的安詳。
這神情深深刺痛了花悅容,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瞳孔慢慢放大,烏黑的眸子隱約閃爍着金芒,她微微發抖,渾身的血液在急劇飛竄,骨骼錚錚作響,好像有什麼要破土而出。
()
1秒記住品筆閣:www.pinbige.com。手機版閱讀網址:m.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6s 3.946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