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長生仙 第339章 皇和他的故事

    第339章皇和他的故事

    龍聖咄咄逼人,聲色俱厲,且以大聖之姿,乃是六界之中至高無上者,如入天界,也只在那三清四御之下的人物,但是在此地的三者卻各自反應,諦聽的嗤笑,少年道人垂眸,而那溫和青年怔住,想了想,重新端來一杯茶。

    青年器靈的神色溫和,誠懇道:

    「裏面加了藿香、佩蘭、金銀花、甘草。」

    「可以去毒敗火,可去口臭。」

    龍聖眸子微斂。

    少年道人語氣平和,道:「虛張聲勢的話語,可以暫且不必再說了,龍聖。」

    「真正決定是否是【皇】的,是萬靈之心,萬靈之勢,所謂的印璽,只是一件信物罷了,我想,堂堂的龍聖應該不至於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還是說,遠離了祖脈的這一支,竟然衰落地如此厲害嗎?」

    語氣平和,卻讓龍聖微微一滯,他若是強裝着自己不認可的話,豈不是坐實了那少年口中不如祖脈一支,對於龍族這樣自上古時代就是極傲的一族來說,如此之話,是萬萬不肯應下的,便也只是冷然道:「語言鋒銳,不遜於劍。」

    少年道人微笑邀請他坐下,諦聽的聲音在齊無惑的心底升起。

    雖然是大聖,但是諦聽只要不去窺探神魂最深處的東西,除去了三清四御,誰都無法攔得住他,於是這一脈龍族所擔憂的事情,便都已經在齊無惑的心底掌控之中,少年道人眸子平和,只是不知道為何,龍聖心底本能有一絲絲的冷意。

    下意識環顧周圍。

    令諦聽下意識收斂心神,眸子裏面有驚愕和認真。

    「果然不愧是龍族……」

    「雖然未證大品,但是無論各方面,都要凌駕於常態的大聖之上,放到天庭之中也是一把好手,只是可惜,龍族當年乃是萬靈之中的上位,斷然不可能真的臣服於天庭的;而天庭,也不會信任他們。」

    齊無惑看着眼前龍聖,道:「寒暄和試探,大可以不必。」

    「龍聖說來之意,在下倒是可以『猜測』一番。」

    噗呲——

    龍聖看到旁邊的青衫青年背對着這邊,忍不住笑出聲來。

    青衫器靈微笑道:「無妨的,請無視我便是。」

    少年道人淡淡道:「這是我的一名……侍者。」

    「只是自小喜歡笑話別人,被人打了一頓,現在控制不住自己,常常不該笑的時候笑。」

    青衫器靈連連點頭,笑着道:「是的,便是如此。」

    「我的嘴有些毛病,不留神就會笑出來。」

    「請多擔待,擔待。」

    龍聖道:「齊真人,但猜無妨。」

    齊無惑看着龍聖,道:「其實本不需要猜,說到底也只是你這一脈的龍族,數典忘祖,甚至於為了在天下大亂,量劫將開始的時候,打算前去將龍皇的屍骸帶回族中,利用龍皇的屍骸證明自己的正統性,只如此罷了。」

    龍聖的眸子冰冷,注視着眼前這少年道人。

    心卻是微微下沉了些。

    先前的族中晚輩前去儀軌的時候,確確實實被這小子看到了,而且最終被龍皇呵斥,一袖掃飛千里之外,直接撞在山上,被不大不小的懲戒一番,如此事情,他們做起來的時候是沒有什麼擔憂的,但是卻不曾想這事情為外人所知。

    更不曾料到……

    「只是你們不曾料到,貧道見到這一幕。」

    「更不曾料到,我已去了一趟東海,是嗎?」

    少年道人平和開口,便已道出了龍聖心底的心思。

    後者的豎瞳冰冷,注視着眼前的少年道人,他不知道諦聽的存在,只是以為眼前的少年道人當真是如此的妖孽,竟然可勘破此心似的,隱隱竟然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少年道人微微展開手掌,道:「龍皇龍珠,已被送回祖脈。」

    「而貧道,親自去了一趟歸墟。」

    龍聖此來帶了一樁異寶,能夠測度出是否是真話和事實。

    而少年道人口中說出這些話語的時候,那異寶沒有絲毫的漣漪。

    顯而易見,這都是真話。

    齊無惑看着沉默下去的龍聖,平淡地加上了更大的一塊砝碼。

    「蒼龍前輩。」

    「親自送貧道來的此地。」

    咔嚓。

    龍聖手中的杯盞直接化作齏粉。

    哪怕是對於素來桀驁不遜的龍族來說,那位曾經兇悍到了水淹天下,為人族中古時代聖王父子一生之宿敵,得要太上道祖賜下法寶才勉強鎮住的先祖,都屬於是過分桀驁的,這也是龍族分出的這一脈最大的恐懼和擔憂。

    若是讓那位古老卻又兇悍的太古蒼龍知道他們的行為。

    他不是已經久不履凡塵了麼?

    怎麼會……

    齊無惑帶着龍皇的龍珠和神魂前往了龍族祖地,也就是說,蒼龍老祖知道了吾等對龍皇要做的事情,知道了這樣的事情,所以才會震怒無比,甚至於親自送這個道人前來此地嗎?

    不,不一定是這樣。

    這只是其中一種可能。

    龍聖冷靜排掉了這個可能,他經歷過太多的歲月和磨礪,心神強大堅硬,不會在這個時候自己嚇唬自己,淡淡道:「原來如此,可惜,本座沒有機會見到蒼龍先祖,否則的話,該要敬酒一杯。」

    少年道人看着他,道:「可是,他卻是很想要見你。」

    !!!!

    龍聖心臟猛地加速跳動一次。

    而法寶沒有絲毫的漣漪。

    這句話是真的!

    有諦聽的幫助,齊無惑可以輕易以真話去誘導出龍聖的思維,後者冰冷注視着齊無惑,道:「可惜,沒有見到他……」

    齊無惑道:「他希望,伱親自去東海見他。」

    是所謂龍族統一。

    但是在此刻心中本就有鬼的龍聖耳中。

    這句話更像是蒼龍老祖要他親自回歸東海請罪!

    而這一句話也是真的,問心珠沒有絲毫的漣漪,連續數次的引導,龍聖的神色終於有些變化,真正讓他驚懼的並非是齊無惑,而是他自己,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行為對於東海龍族來說,是絕對不可能容忍的事情。

    少年道人淡淡道:「我曾經見過龍族的祖地。」

    「裏面自上古而至於如今的一切龍族的龍珠都在祖地之中,是魂歸故里,也是在龍族遇到危機的時候,再度爆發出最後的一絲絲力量。」

    「龍聖覺得,你們對龍皇做的事情,在龍族中該當何罪?」

    龍聖端坐於齊無惑的對面,脊背筆直,眸子冰冷沉默,道:

    「……先生既然和我說了這麼多,不知何以教我?」

    他不再偽裝。

    齊無惑道:「倒確確實實有一法。」

    「敢問之。」

    齊無惑道:「龍族重視魂歸於祖脈,若是欲要掠奪龍皇之軀為自己所用,自是大罪,蒼龍前輩曾經一日吞盡六十萬大鵬,殺心十足,但是這一線生機,不如顛倒而為之,便說,汝知大劫將啟,欲帶走龍皇殘骸,是為了回歸東海。」

    「如此,應該可以抹去我們搬走龍皇殘骸的過錯。」

    「妄動先祖之遺骸是大罪,也只有這樣更大的目的才有可能熄了蒼龍老祖之怒。」

    龍聖眼底泛起一絲絲漣漪。

    不提這樣的話語是相當於要回歸龍族。

    他斷不願意。

    尚且還有其他的地方他不認可。

    龍聖道:「……這樣的理由,如何能騙得過龍皇和蒼龍老祖?」

    齊無惑道:「我和龍皇是為好友,自是可以幫你說幾句。」

    「再說,龍族合一的可能性就在眼前,哪怕是你當時確確實實是想要藉助他的骸骨,他也不會說什麼,不是嗎?」

    龍聖沉默,冷然道:「你竟如此好心?」

    齊無惑道:「當然不是。」

    「我有一個條件。」

    少年道人伸出一根手指,道:「五百年,我要你和荒爻聯手,保護小蓬草五百年。」

    「而作為代價,我會幫助你開解於龍皇和蒼龍前輩。」

    「幫助你們這一脈,重新回歸於東海,以洗刷你們所做事情帶來的問題。」

    龍聖的豎瞳注視着眼前的少年道人,道:「原來如此……你是為了那個小姑娘。」

    少年道人道:「如何?」

    齊無惑的心底閃過了諦聽的聲音:「他有些動意,但是還不夠。」

    「接下來他會繼續試探你。」

    龍聖冷然道:「我族已分出八千年,自是獨立於此,為何要回歸於祖脈,聽從那所謂的龍族老傢伙們的調遣?蒼龍雖然強大,但是也只他自己罷了,哼,祂受三清捆縛,根本不能再行殺戮,何況,本座可不是大鵬鳥那麼弱。」

    「欲要我回歸,不可能!」

    少年道人注視着震怒的龍聖。

    眸子冷然平和,卻讓面上震怒實則冷靜的龍聖心中一震。

    齊無惑端茶送客,道:

    「那麼,請回吧。」

    龍聖:「……………」

    眼前的發展似乎超過他的預料。

    齊無惑的每一步都和他預料不同,卻又死死鉗住他的要害,雖然自己一抬手就能捏死眼前這個沒有開啟儀軌的少年道人,但是卻有一種詭異的憋屈感覺,仿佛每一步都在那少年道人的眼底,自己的一切心思在他的眼底展現出來。

    而現在的舉動,是故意,還是試探……

    龍聖斂眸,起身,也同樣表現出不在意的模樣,而後背後傳來齊無惑的聲音:

    「龍聖。」

    龍聖腳步一頓,側身。

    少年道人並不看他,只是垂眸道:「你曾和太霄聯手,參與了御之爭。」

    「而后土娘娘,很快會空出手。」

    龍聖瞳孔微微收縮。

    齊無惑淡淡道:「東海龍族為后土娘娘親封東海淵聖廣德王。」

    「娘娘甚寬厚待之。」

    龍聖沉默許久,冷硬道:「多謝告知!」

    「告辭。」

    轉身,離開,再無半點的久留心思,只瞬間就化作一道流光,剎那之間,就已經消失不見,而齊無惑的心底則是爆發出了來自於諦聽的一陣陣大笑聲音,道:「哈哈哈哈,痛快啊,天機閣覆滅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了,不過也就是他沒有察覺到。」

    「若是那蒼龍,我就不大願意去聽了。」

    「被發現的話,對面大概率會直接翻臉的。」

    「嗯?滅佛斬帝你做什麼?」

    「你嘴呢?」

    那溫和青年抬起頭來,卻是連嘴巴都沒有了,旋即抬手一抹,嘴巴出現。

    想了想,誠懇道:「我怕剛剛憋不住笑出聲。」

    「索性直接將嘴抹去了,不過……」

    滅佛斬帝只是一剎那就出現在齊無惑面前,然後滿臉一活,直接伸出手捏了捏齊無惑的頭髮,又摸了摸額頭,滿臉的疑惑,諦聽幾次三番詢問,滅佛斬帝才疑惑不已,道:「您剛剛這種把別人賣掉還得讓人給你幹活兒的手法,實在是眼熟啊。」

    「您真的不是吾主伏羲的殘魂轉世嗎?」

    「難道真的不是吾主伏羲在大道輪轉之下,還剩下了點渣滓,然後和其他什麼東西混了混,捏把捏把湊一團兒,然後勉強轉世了?」


    「雖然我親眼見到他死了,但是吾主除非是被榨成灰,否則我總覺得他沒死乾淨。」

    「不對啊……」

    「嗯?只是正常魂魄,有那麼一點點的宿慧,但是和吾主沒有關係。」

    滅佛斬帝的器靈抬起頭,有些惆悵。

    「實在是,太可惜了。」

    「還以為這一次可以讓吾主試試看舉高高騎馬馬是什麼感覺。」

    少年道人往後退了半步,避開滅佛斬帝的手掌。

    諦聽已經無奈。

    諦聽聽到齊無惑的心聲,皺着眉,道:「……嗯?去稍微影響一下龍族內部,散發一些恐慌?你是要逼迫龍聖……好吧,這樣的事情,我也擅長,不過,小子……」

    「這是我幫你的第四次了。」

    「一共十次,還有六次,可要記得清楚!」

    諦聽的聲音消失不見了。

    齊無惑眸子微睜,他抬起頭,看着天穹,天穹之上的爭鬥仍舊還存在,斗部位格極高的十一曜此刻已經化作了一巨大無比的儀軌科儀,而手背上的火曜紋路此刻還在微微亮起,熾烈刺骨的劇痛這幾日自始至終都在伴隨着他。

    火曜……

    少年道人眸子睜開,眼底倒映着的是洶湧燃燒着的,在十一曜最中央的火曜,火光耀目,映照於眼底,似乎從不曾變化,而在斗部天闕之外,整個火曜都已經被無數的流光捆縛起來,無數的流光,代表着的是諸多天上星君星曜的力量,絲絲縷縷,明淨而浩瀚。

    自十一曜之間,不同的力量已經開始傳遞,化作陣法。

    更是引來了天河之水。

    在此地擺下了上清靈寶大天尊一脈的九曲黃河陣法,其中黃河以天河水代替,便以使得此陣威能更甚原本,旋即每一曜皆有一萬一千名天兵天將,並十萬天河水軍,共計有二十萬天兵天將,各自佔據方位,身披甲冑而手持利刃,陣牌,以完成了這一次的儀軌。

    將儀軌的力量導向了此刻的斗部之主,也是目前斗部底蘊最深的太陰元君。

    要藉助火曜之暴動,令太陰元君更進一步。

    「十一曜連珠,這個儀軌,可以稱之為是帝級的了啊。」

    水德星君站在了天河大陣之上,看着天穹之上不斷變化的方位,那無數的星辰流光倒影而下,可謂是恢弘,太白玉妙元君微微頷首,所謂的帝級儀軌,便是如此的程度,是要藉此機會,抵達先天化生的天神那種完美的層次。

    而大帝級別儀軌。

    則需有幾個特性。

    其中第一,是為規格極高。

    其中第二,也是最為苛刻,也因此而凌駕於天地創生之帝的地方——

    規格特殊,古往今來,絕無復現的可能!

    古往今來,唯一!

    便可超越帝,抵達大品,是為無上之根基。

    十一曜連珠,雖是極苛刻之場景,但是十一曜代表着道的一部分,各自運轉於天地之間若有機緣,終是可得復現而出,又因為規格極高,凌駕於真君之上,便可被稱之為【帝】。

    「火曜已經無法再暴動了,趁它穩定下來,我等開始吧。」

    「七日時間,完成儀軌!」

    以十一曜各自佔據方位為儀軌之基,而天河水浩瀚流轉為連攜。

    十一曜次第亮起。

    震宮歲星起雷離宮,太白星起雲坎宮,辰星起雨中央,鎮星起風,其餘諸星辰皆有變化,火曜之光黯淡,太陰之氣升騰,無盡星光朝着天闕衝起,似乎要穿透天闕和大地,哪怕是被不周山鎮壓的三十三天外天,卻也有隱隱的星光浮現出。

    轟!!!

    星辰的概念偽裝已被拋棄。

    在此地的,乃是沉重的大地概念和代表着戰爭的兵戈概念在碰撞着,已放棄了先前的一切試探,對於御來說,時間的感知和常人對於時間的感知截然不同。

    復又是常人認知之中數日的爭鬥!

    轟天鐧砸下,勾陳雙手有一柄古樸的戰戈,橫着抬起,直接架住了不周山的轟天鐧。

    兩股磅礴氣機碰撞在一起。

    而後開始了自身概念的直接正面交鋒!

    戰陣兵戈,以及群山大地。

    一時間互不相容。

    互不相讓。

    大地被撕裂卻又重續,三十三重天外天之中一切都已經被粉碎了,哪怕是勾陳的宮闕,不周山的山體和兵器剝離開,以讓鎮壓着三十三天的不周山和轟天鐧同時存在,此刻的餘波之下,就連古老強大的不周山都開始顫抖,開始出現裂隙。

    轟!!!

    一陣陣的轟鳴聲不曾停歇,只是碰撞,就猶如奔雷。

    不周山山體之上一枚碎裂的石頭落下,在風中粉碎,一路飄蕩掠過了三十三重天,層層厚重的雲氣在天空之中遮掩着,似乎將整個大地都籠罩在其中,浩瀚,恢弘,雲氣散開來,亦或者說,是被沖天而起的戈矛撕裂!

    嘩啦——

    一面面的古老旗幟劇烈的招展着,上面有着上古時代的古老痕跡,旋即,當第一面旗幟豎起來的時候,第二面,第三面乃至於更多的戰旗被豎起,在風中徐徐舞動的古老戰旗匯聚在了一起,猶如一片片蒼茫的彩雲。

    而戰旗之下,古老部族的戰士穿着甲冑,披着戰袍,徐徐前行。

    最終站定。

    無數的旗幟飄揚着,簇擁着最中央的古樸高台,曾經最古天庭祭祀萬物,祭祀太一的場所,也是現在的妖界聖地,最為核心的地方,在這幾日的時間裏面,器靈和荒爻重現了曾經的太一儀軌,至少是部分重現。

    在無數的古老戰旗飄揚的畫面之中,仿佛又重新回到了上古萬物萬類之主還在,古代天庭恢弘的史詩時代之中,每一枚的旗幟之下都匯聚着這一脈的戰將,他們以一種獨特的方式排列着,匯聚着,每一族的方位在何處,血脈是如何,皆無有絲毫的錯漏。

    於是最終一種恢弘,肅穆的氣氛在整個天地間迴蕩着,仿佛血脈在流動,仿佛神魂在共鳴,讓萬族萬靈的戰士都下意識的挺起胸膛,讓自己的面容更為肅穆,荒爻收斂住那種被震動的感覺,轉過身,有一道道視線也看過去。

    黑色的,有着萬靈紋章痕跡的袞服袍服在風中微微地晃動着。

    原本的少女眉宇間變得堅毅許多,她緩緩走來,袍服的下擺在往後面蔓延,上面以金色的線繡着萬類之痕,這本身也是一種科儀的要求,展現了部分的媧皇血脈,於是眉宇之中,自有一絲絲堅毅和認真,眸子變得纖長,金紅色的眼影讓少女的樣子變得成熟和雍容些許。

    荒爻都忍不住有些失神。

    「吾皇啊,就讓我來帶着您走完這一條道路吧!」

    狂熱的聲音!

    高大的帝江穿着甲冑,披着錦繡的戰袍,半跪下來,伸出手要去拉少女的手掌,但是被荒爻攔住,而在這一剎那,已經有身影走在了小蓬草的身邊,小蓬草的眸子微微轉動,看向走來的齊無惑,身上道袍換作了白衣,木簪化金冠。

    黑髮垂落在肩膀背後,墨色的髮絲裏面,帶着金色的線。

    帝江看着他。

    亦或者說,周圍無數的視線齊齊鎖定了那少年道人。

    後者微微笑了下,而後左手背負身後,微微躬身。

    萬靈的皇看着那溫暖熟悉的笑意,而後深深吸了口氣,將自己的手掌伸出,以另一種姿態,只是搭在齊無惑的手上,器靈打了個響指,上古恢弘之樂齊齊響起,琴聲,玉磬,編鐘,雍容肅穆,帶着一種不緊不慢的浩瀚,響徹於天地蒼穹,響徹於萬物萬類的耳邊。

    讓所有生靈心底都生出一種肅穆之感。

    蒼茫,浩瀚,古老。

    就仿佛恍惚之間,重新來到了上古時代,萬靈之主最恢宏的時代。

    齊無惑微微側身,在儀軌開始之後,他帶着少女,在無數的妖族萬靈驚懼厭惡乃至於抱着殺意的目光之下,輕輕踩上了那白玉般的台階。

    當——

    仿佛是有一種清脆的聲音流轉。

    天穹之上,十一曜連珠的異相忽而一滯,下一刻,就在齊無惑親自帶着那萬物萬類之主走上這雍容的太一儀軌的時候,那最中央的火曜忽而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暴戾之光,那光明的暴戾在下一刻散盡了,而後熾烈的火光,衝破天穹!

    還有什麼,比起親自結束一整個世界的混亂!

    而後罷黜妖皇,裹挾大世,帶萬靈萬類之主,重新走上太一的道路。

    更為具備有秩序之性?!

    不會有了!

    十一曜封鎖的儀軌剎那之間破碎,天河升騰,被剎那蒸騰干,只如同雲霞一般逸散於天穹之上,二十萬天兵天將齊齊後退,神色狼狽而不堪,卻見到那火曜之光,直接升騰而其,旋即直接——

    洞穿大日!

    洞陽而去——

    一氣不停,直衝紫闕!

    火曜之中,暴戾的火光化作了粲然金色的光明。

    堂皇正大!

    「火曜,火曜!!!」

    「嘶——」

    「火曜沖宮了?!」

    「熒惑守心,大人失其宮,大不詳,大不詳啊!」

    萬靈之中擅長星辰卜算者見到這一幕,皆是變色,知道火曜不詳之感,於是萬物萬類的聲音嘈雜起來,尤其是當大日被火曜洞穿一次之後,天穹黯淡下來,唯獨火曜之光,似乎已經超越了一切,其餘十曜,盡數不存!

    全部都被火曜之火光硬生生壓制下來!

    唯獨那金色和暗紅交錯的巨大星辰,懸浮於蒼穹之上。

    仿佛一切都透露出了一種不詳,一種不安,一種極大的危險。

    就仿佛象徵着,這一次的登基儀軌,並非是正統,而是大禍,是即將要有大危機顛覆的象徵,少女心底終究稍微有些許的怯懦殘留,卻還是努力抬起頭,就在萬物嘈雜的時候,那少年道人的腳步卻仍舊不停,他微笑垂眸,而後忽而開口,在這儀軌之上,嗓音沉靜而平和,道:

    「熒惑去禍,乃為大吉。」

    因為在儀軌之上,於是這聲音藉助太一儀軌雛形的特性而傳遞出去,壓制住了那嘈雜的雜音,小蓬草抬起頭,看到那少年側眸看着他,金色的,卻也有着絲絲縷縷的暗紅的巨大星辰佔據天闕的位格,仿佛就在那少年的背後緩緩燃燒,緩緩旋轉,天地為霞光!

    似乎是光太盛,似乎是雲霞太過於絢爛。

    於是少年道人的面龐再看不清楚。

    亦如往後千年萬年的夢中。

    只是知道那火曜在他的身邊牽扯出了絲絲縷縷的暗金輝光,只是他的鬢角黑髮垂落,帶着金冠下的燦金絲線,祥雲在火焰的映照之下,緩緩地刻錄出了風的軌跡,那少年拉着她一步步走上去。

    於是少女跌跌撞撞隨着他走。

    就像是,就像是時間沒有了軌跡,就像萬物沒有了聲音,白色的袍服微微鼓動。

    拂過眼前,帶着陽光般的溫暖、

    穿着甲冑的萬靈在他們行過的道路和台階兩側半跪着拜下,而兵器高舉,頭頂雲霞之下,不遜色於雲霞的戰旗流動招展着,帶着不同的色彩和痕跡,燦爛絢爛,而後浩大的典儀,一切都像是無聲的夢境,像是夢幻般的不真實。

    ……………………

    沒有誰能否認這個人的存在,沒有誰願意承認他的存在。

    一名兇悍的,被所有人都否定的敵人,親手攙扶着年幼的皇走上了最高的地方。

    開闢出了未來萬靈漫長的和平歲月。

    這樣的歷史本來該被銘記的,但是卻一字不見錄於正傳,就仿佛在那之後所有的萬靈都在逃避着這一段歷史一樣,萬靈的正傳之下絕無半點的文字記記錄他,但是在萬靈的巷道裏面,在流傳着的話本和傳說裏面,他的存在卻都佔據着最為重要的篇章——

    有傳說,在皇還年幼而弱小的時代裏面,是這個男人出現扭轉了一切,彼時還年少的他穿着白色的衣服對抗了千軍萬馬,罷黜了那時候的妖皇,而後親自開闢出了道路,攙扶着年幼的皇走上了萬靈之主的道路,完成了驚天動地的功業,而後從容的離開了。

    話本之中年幼的皇傾慕着他,但是他的離別卻從不曾遲疑。

    曾有大臣上稟,言道這些人間來的說書人實在是太過於輕佻,對於皇沒有尊重的意思,應該被重重懲罰,但是彼時冷峻而淡漠的皇卻沒有再說什麼,她看着那顫慄着的臣子們送上的話本,重賞了那些在各界流轉的說書人們。

    在後世的記錄裏面。

    這代表着的萬靈之皇的寬和廣大之心,是為慈悲寬宏。

    但是那一日的臣子們,見到了皇看着那話本失神,而後那位已能和玉皇並肩的萬靈之主,披着一襲白袍,在月色之下坐了滿夜。

    也有人說,那是一個暴戾兇悍的存在。

    他一手操控了年幼的皇,以她為傀儡,實則自己操控萬靈的動向,萬物萬靈恐懼其凶威,卻不懷其德。

    而無論是怎麼樣的記錄,是好,是壞,最終卻都不知為何,避諱其名。

    就仿佛那個人的名字已經遺失在了漫長的歲月和無數英雄起伏倒下的時代洪流之中,而野史,正傳,以及無數街頭巷尾最為流傳的,年幼的皇和那位手段超凡的男子之間的故事,皆以如此的稱呼記錄於他。

    萬靈,亦或者那個時代的稱呼——

    萬妖

    帝師。

    【五星列照,喚明五方。水星卻炎,木德致昌。【熒惑消禍】,太白辟兵。】

    ————道門·道藏《太上三洞神咒》



第339章 皇和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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