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氏慢吞吞的過去侍疾,還未進門便聽得老太太怒罵。
「毒婦毒婦!一群毒婦!他們怎麼忍心啊,兩個孩子聰慧至極,她們怎麼敢!」老太太氣得心肝子生疼。
待許氏進門,她又住了嘴,只臉色極其難看。
「這是誰惹了母親生氣?」許氏眉頭微蹙,一副發怒的模樣。
「母親也去看城北抓姦夫了?母親定然是被外室氣傷了身子吧。放心,老侯爺當初可沒養外室。」許氏親昵的笑笑,順手給老太太斟了一壺茶。
老太太淡淡道:「不過是可惜兩個聰慧的孩子。畢竟,他們沒辦法選擇出生。」
許氏眼眸微暗,哼,沒辦法選擇出生?
可一個選擇竊取硯書文章,還想要燒死硯書。
一個試圖取代朝朝,試圖害死許家滿門!
「老夫人,您這可就錯了。」
「這上樑不正下樑歪,那外室生的孩子,品性如何還不知呢。」
「況且啊,那女人生的狐媚子似的,一副妖嬈的模樣。誰知道孩子是不是正主的呢?」許氏捂着唇輕笑。
老太太面色微變。
她不善的看了眼許氏。
「你啊,別提外人了。你可要好好伺候遠澤,遠澤半個月沒回府了吧?婦道人家,多體諒體諒爺們,女人受些委屈,又如何?」
「這女人嫁出門,就不是娘家的人。你爹娘年邁,也別總是麻煩他們。」
「這男人啊,就算犯了錯,咱們做女人的也要大度,也要反思,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當年遠澤頂着多大的壓力娶你回家,你說是不是?」老太太拍着她的手,一臉的語重心長。
許氏抿着唇沒說話。
兩人正說着,便聽得門外匆匆來稟。
「老夫人,晚意姑娘回來了」傳話的丫鬟神色不太好。
「今兒又不逢年過節,她回來做什麼??」老太太心裏尋思,難得是聽得裴姣姣受辱,特意回來的?
許氏卻是端起茶杯,掩住了微勾的唇角。
陸朝朝趴在登枝懷裏,眼珠子瞪得溜圓。
【開場了開場了!大戲要開場啦!】陸朝朝已經八個月,長了兩顆小乳牙,娘胎里養得好,又因着時常吸收天地靈氣,實際她已經能扶着牆走幾步了。
天氣越發冷,小傢伙被裹的跟球兒似的,登枝幾乎抱不住。
陸朝朝激動的從懷裏掏出兩根磨牙餅乾,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她那兜里,如今藏着許多寶貝,不許丫鬟們看。
許氏聽得莞爾。
她的朝朝真是個活寶。
陸晚意剛進門,瞧見老太太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
「娘!」陸晚意泣不成聲,跪倒在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大驚:「這是怎麼了?」
老太太對老來女格外疼寵,此刻見她進門就哭,心都碎了。
陸晚意哭的眼睛紅腫,抬起頭來,才瞧見她臉色碩大的巴掌印。
「這是誰打的?」老太太大怒。
陸晚意眼淚嘩嘩的掉,哪裏還有出嫁前的驕縱任性。
不過三個月的功夫,竟然瘦了一大圈兒。
陸晚意輕咬着下唇,抽噎着道:「關上門。」丫鬟對視一眼,紛紛關上門退了出去。
陸晚意一件件褪下衣衫,老太太驚得差點跳起來。
侯府窘迫,但許氏陪嫁極多,這些年大把大把砸在陸晚意身上,養得她一身肌膚猶如羊脂白玉。
可現在
全身上下遍佈的鞭痕,新傷添舊傷,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有的已經結痂,可有的還鮮血淋漓,衣裳沾着血跡,撕下來一大塊皮,痛的陸晚意滿頭大汗,哭聲不止。
老太太渾身抖得厲害。
她震驚的哀嚎:「是誰?!是誰?!膽敢將你傷成這般模樣?」老太太心尖尖都在顫抖。
昨兒還未平息的怒氣,此刻又被挑了起來。
她也並未發覺,幾次暴怒,自己的手腳隱隱麻木,輕輕的抖了抖。
以往,許氏顧忌着她,擔心她中風,總是照顧她的情緒。
此刻她看到了,卻露出淺淺一笑。
陸晚意神色悲戚:「是顧翎,是顧翎!」
「他騙我,他裝出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卻卻是個瘋子!」陸晚意近乎絕望,成婚以後,顧翎暴怒時,總會扇她巴掌。
可清醒後又跪在她身邊認錯,極盡溫柔。
她一點點被蠶食,活生生拖了三個月,誰知道顧翎卻越發厲害
這一次將她綁起來,打的她渾身是傷。
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嫂子,嫂子我知錯了,都是晚意不知好歹,晚意辜負您的良苦用心,晚意知錯了。」陸晚意跪在她腳下,哪還有前段時日,給許氏捎口信的囂張。
「那顧翎就是瘋子,人前君子,人後瘋子。在外受了氣,受了委屈,回家便打女人。他的童養媳,便是被他活生生打死的。娘,他會打死我的!」陸晚意便是想起他狠戾的模樣,都渾身起雞皮疙瘩。
這次她是逃出來的,她不能再回顧家了!
老太太這才想起許氏:「芸娘啊,讓他們和離,讓他們和離!這是要把晚意磋磨死啊!」老太太心疼的不行。
「打女人的男人要不得,必須和離!」
【雙標狗,渣爹打我娘,要我娘反思現在自家女兒被打,就要討公道,還要和離】
【活該活該活該,打死拉倒!】
許氏嘆了口氣,神色憂心:「娘,此話不是這麼說的。」
「這夫妻間打架,哪裏當得真啊,這床頭打架床尾和,一時氣話當不得真。」
「況且姑爺是個男人家,男人在官場受了氣,女人受着點,也能分擔。再說了」許氏一邊抬頭,一邊看向石化的陸晚意。
「晚意性子驕縱,這嫁給誰,都要磨一磨性子的。姑爺打她,想來是她做的不對,是她犯了錯。晚意改了,反思了,不就好了嗎?」
「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可不做棒打鴛鴦的惡人!」許氏搖着頭,一臉拒絕。
甚至還勸着陸晚意:「晚意,你也是,母親年紀大了,你別拿這些事刺激她。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日子啊,咱們不能摻和一輩子呀?」
「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可是晚意和娘教我的啊。」許氏將當初的話,盡數還了回去。
【娘親威武霸氣,娘親乾的漂亮!】小傢伙又想鼓掌。
登枝飛快的按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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