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被天火焚燒,此事在南都鬧得沸沸揚揚。
有人聯想到蘇家祖祠下白骨森森,南都城內便流言紛飛。
「一定是蘇家作惡多端,上天才會降下刑罰!」
「聽說白骨鋪滿地面,不知死了多少人」
「據說最大的屍骨不滿十二歲」
「哎呀,南國時常有孩童丟失,不會是蘇家乾的吧?可蘇家自詡神明化身,本應慈悲為懷,他們怎會做出這等事?」
南都城內流言四起。
原本丟失孩子的百姓紛紛齊聚,他們決定血書上告。
要求南國陛下徹查此事,要求給百姓一個公道!
他們跪在街邊,磕頭求路人簽字,短短兩天,萬人血書就被送進皇宮。
長安宮內。
老皇帝兩鬢斑白,身上多處重傷,到處都包紮着傷口。屋內點着香,頗有幾分沉悶
「父皇,起來喝藥了。」南鳳羽跪在榻前,南慕白扶起老皇帝,靠在自己肩頭。
南鳳羽一勺一勺吹的溫熱,餵到老皇帝口中。
南鳳羽白日處理政務,夜裏照料老皇帝,從不假手於人。
皇帝眼中對她的滿意,幾乎快要溢出。
「辛苦鳳兒啊,咳咳咳」老皇帝乾咳一聲,南慕白給他拍背。
白淨的帕子中,咳出一絲血跡。
無不彰顯着老皇帝命不久矣。
南鳳羽眼中佈滿血絲,瞧着疲憊不堪:「父皇,咱們一家人,不說客氣話。當初父皇失憶落水,九死一生,女兒便後悔不曾為父分憂。如今,女兒總要在父親跟前盡孝的。」
「只要父皇在一日,鳳羽便有人撐腰,便還有父親。」南鳳羽紅着眼睛餵藥,瞧着頗有幾分真心。
老皇帝艱難的抬起手,拍了拍她手背。
「她她們可有入宮?」
南鳳羽微頓。
結結巴巴道:「來過,女兒不忍她們打擾父親休息,便將人打發回去了。」
南慕白在身後氣不過:「您還替她們隱瞞!!」
「皇祖父,慕白替您不值。」
「只您出事那日,寧夫人入宮半日,之後再不曾來過。芸姨和陸朝朝都不曾來過」
老皇帝沉默,只閉着眸子不說話。
「罷了,終究不在跟前養大。」
似是一聲嘆息。
「蘇家天火怎麼回事?老太爺可入宮了?」老皇帝只問了一句,便額頭冒冷汗。
「外祖在宮外候着呢,聽說天火來臨時,昭陽公主正在祠堂內。不知做了什麼冒犯蘇家先祖。」
「您知道的,蘇家先祖受百姓愛戴,甚至在黑暗之神身邊做事。大概是她冒犯了先祖,連累蘇家吧。」
「父皇,您且歇着。萬事有女兒,您養好身子,才是南國之福。」南鳳羽嘆氣,對父親是滿滿的孺慕之情。
老皇帝點頭不再多說。
見老皇帝疲憊,南鳳羽掖好被子,伺候着老皇帝躺下。
外殿。
無數奏摺放在桌前,等着她批閱。
南慕白看了眼內殿,見老皇帝酣然入睡,才道:「母親,您休息休息。您兩日不曾合眼,當心身子」
南鳳羽坐在龍椅上手中捏着筆,雙眸中掩不住的雄心勃勃。
這一刻,她等了幾十年!!
怎麼會累呢?
這是她日思夜盼的位置啊。
「不妨事,將今日的奏摺拿上來。」南鳳羽眉宇帶着幾分淺笑。
門外,太監呈上摺子,以及血書。
「這是什麼?」南鳳羽聞見濃濃的血腥味兒,不由蹙眉。
太監垂着頭回稟:「是民間發起的萬人血書。」
「嗯?可有冤情?」南慕白將血書遞給長公主。
長公主拿起血書,眉頭卻深深凝起。
「是蘇家天火事件。聽說蘇家祖祠下兒童骸骨無數,百姓發起萬人血書,求徹查此事。」太監輕聲稟報。
南鳳羽只略看一眼,便隨意丟在腳下。
「晦氣,燒了吧。」
「外祖年邁,讓外祖回府吧。便說,天火乃昭陽公主觸怒蘇家先祖所致。」
「至於骸骨誰能證明那是人骨?本宮說是畜生骨,就是畜生!」
太監呼吸粗重,但壓住心頭懼意,只得出去回話。
「玄龜老祖無故殞落,魂牌破碎。曾祖想要借國師萬物鏡,窺探老祖死前之事」南慕白看着地上萬人血書,眼神有幾分呆滯。
南鳳羽點頭:「國師在祭壇,尋他去吧。」
直到夜裏,南慕白才借來萬物鏡。
而陸朝朝,此刻已經撫着肚子躺在床上,肚子吃的溜圓。
「起來消消食。」少年站在床前看着她。
陸朝朝聲音懶洋洋的:「吃飽喝足,不想動。」
「累了渴了餓了困了心情好心情不好,颳風下雨出太陽,都不想動」
身形欣長的少年郎,氣得直咧嘴。
認命般的蹲在床前,給她揉肚子。
突的
陸朝朝坐起身,食指放在嘴邊:「噓」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哭聲?」陸朝朝穿着中衣跳下床,少年提着鞋提着外衫給她穿上。
「有哭聲!」她語氣堅定。
桃源村的魂魄已經收在空間中養魂,他們被鎮在此處多年,即將魂飛魄散。
陸朝朝推開門,謝玉舟便冒出腦袋,躡手躡腳的跟在她身後。
「蘇家弟子好像在偷偷照鏡子」
謝玉舟指着正院。
正院外並無人看守,但有一道禁制!
可陸朝朝是誰?禁制對她毫無作用,她如入無人之境!帶着謝玉舟與少年大搖大擺的走進正院。
蘇家族人面色嚴肅的站在屋內。
所有人肅穆又壓抑着內心的憤怒。
面前擺放着一柄石鏡,石鏡四周佈滿古樸神秘的花紋,陸朝朝看着有幾分眼熟。
「開萬物鏡!」
蘇家老太爺取出一滴心頭血,開啟萬物鏡。
又報上老祖生辰年月,石鏡中便出現一股白茫茫的煙霧。
白霧散開
隱約能瞧見一雙骨節分明,修長白皙的雙手可他的面容仿佛蒙着一層紗,怎麼也看不清。
手上捏着一隻碩大的老龜,老龜背上佈滿花紋,瞧着便有幾分靈氣。
可此刻,老龜眉眼緊閉,毫無生氣。
蘇家眾人騰地站起身。
所有人面上染上陰寒之色:「他,他在做什麼??!他在對老祖做什麼!!」
萬物鏡中。
老龜被洗淨剁碎,放入熱油中,發出滋滋的聲音,倒入鮮香可口的野生菌,熱氣蒸騰
那鍋湯,都成了奶白色。
似乎還能聞見撲面而來的香氣。
他們的老祖,在鍋中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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