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應過天妤要好好照顧我。」
楚尋揚起那張天使與惡魔共存的臉龐,朝着楚輕鴻輕聲說着,楚輕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冷着臉轉身沖回了自己的書房,楚尋瞧着他的背影眼裏露出一絲得逞的笑意,然後看向院子裏那棵已經長滿了花苞的梅樹。
他有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梅林,裏面種的全都是名貴的品種,棵棵都是能工巧匠精心培養出來的,每年冬天,各色寒梅爭艷怒放,綿延沒有盡頭,可他卻從來都沒進去賞過一眼。
人的善良大概是最沒用的東西,不然楚天妤怎麼會這麼慘,他怎麼會變成現在不人不鬼的模樣,拳頭緊攥的時候,楚尋雙眸變冷,他想從今往後他的溫柔大概只會給楚天妤一個人,其他人,只能等下輩子了。
天上傳來飛鷹的嘶叫,楚尋倏地抬眸看向天空,眼底戾意四起。
這段時間。
京城的天空總是會有飛鷹翱翔,百姓們每每看到都覺得驚奇不已,只有楚尋看着神情一片冰冷,那是尋他的。
抬手想要關上窗戶,卻在不經意間,一隻雪白的飛鷹倏地劃着漂亮的弧度一下子鑽進了他的廂房裏。
楚尋轉頭冰冷地看着它。
「出去。」
飛鷹立即有些驚懼,落在地上垂着腦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輕聲喃嗚,一會兒之後,它又慢慢飛到楚尋的身邊,輕輕啄了一下他,又像是害怕主人發火,立即往後退了兩步,圓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楚尋,原本飛在天上的冷傲霸氣完全不見。
「別讓我說第二次,出去。」
「嘶」
鷹輕輕嘶叫着,退到窗口處,如果主人要動手,它就迅速飛走,如果主人不動手,它就再呆一會兒。
楚尋看着它,平日裏它是最粘自己的,一段時間不見,它不見長大,反而還清瘦了一些,眼中無奈溢出,他伸出手,白鷹立即展開翅膀罩住了自己的腦袋,嚇得往牆壁上貼。
可是。
預想中的打根本沒有,有的只是主人冰冷的手輕輕撫着它。
「不要告訴任何人,我還有事情要做。」
白鷹聽着歡騰地撲了一下翅膀,整個情緒都飛揚了起來,只要主人不殺它什麼都好,它輕輕地啄着楚尋的掌心,高興了起來。
砰。
院門被一下子撞開,抬頭的時候楚尋便看到一隻身形高大健碩,威風凜凜的大狗站在院門口,一衝進來它就左望右望,鼻子一動,便準確無誤地朝着楚尋的窗口位置奔了過來。
白鷹一看到旺福就怒齜起來,旺福也很準確地發現了它,咧開嘴便朝着它撲去,白鷹嗖的一聲飛出去,旺福立即跳起來便要咬它
院子裏的動靜一下子大了起來,楚尋窩在窗口看着,意外的覺得挺有意思。
門被推開,一股子寒意湧進來。
楚尋轉頭卻看到楚輕鴻拿着書,提了一個炭爐走了進來,放在他的身邊後,楚輕鴻坐在他的對面,靠在軟墊上翻開了一本書。
楚尋眨了眨眼睛,這個冰塊頭還算是有些意思,看着冷冰冰的,但是有什麼事情他還是會做到極好,自己的傷能好得這麼快,也多虧了他的細心照顧。
「那狗是天妤的嗎?」
「不,是太子殿下的。」
楚輕鴻淡淡回着,翻了一頁書,楚尋眼裏的溫柔隨即盡數褪去,冷聲道。
「你看的全都是雜學。」
這段時間,楚輕鴻看的都是別人寫的札記、怪學論、雜學論,講的是大夏國與周邊幾國自開國以來一直到現在各種各樣的江湖奇談和傳聞,或者是不同尋常的事情。
偶爾還能看到他看醫書,從他處理傷口、清理藥材的熟練程度,楚尋覺得楚輕鴻都可以算是一個小大夫了。
「楚尋。」
楚輕鴻微微蹙眉,冰冷的眼睛看進楚尋的眼睛裏,楚尋微微抿唇,與他對視,沒有任何異樣。
「你真的不記得你是誰了?」
楚尋往後靠了靠,輕輕嘆了一口氣,他怎麼會忘記自己是誰呢?可他現在不想說,如果說了,天妤一定會幫他找到家人,然後把他送回去。
他知道,除了小白,還有別的力量也在暗中尋他!
看着已經睡着的楚尋,楚輕鴻眼裏閃過一絲無奈,放下書起身拿了一塊毯子蓋在他的身上,然後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拿起書繼續看着。
楚尋動了動,手一揚就把毯子打掉了,楚輕鴻蹙眉看着他那睡相,眼裏閃過一絲無奈,只好過去把毯子重新給他蓋上,可他才回到自己的位置,楚尋又一個翻身把身上的毯子給掀到地上去了。
楚輕鴻冷着臉什麼也沒說,認命地又把毯子給他蓋上,可不到一刻鐘,他又把毯子打掉了,楚輕鴻臉頰頓時繃成一條直線,書啪地往桌子上一放,走過去抓起毯子往他的身上一裹,然後給他綁起打了一個結,狠狠一拽,把結打緊,這才冷着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過了好一會兒,楚輕鴻看了他一眼,見楚尋老實地睡着,這才哼了一聲。
楚天妤這邊,等着墨兒把剛做的點心裝好,這才往含霜院的方向走去。
楚夫人安安穩穩的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有個兒子坐在自己的身邊,還以為自己看錯了,聽到聲響的楚南楓下意識的握緊了母親的手,這才睜開眼睛。
「您醒了,母親。」
楚夫人眼神溫柔,恩了一聲,楚南楓上前扶着她半躺半靠在軟墊上,楚夫人剛要說話,就聽到院門口的叫喊聲。
「讓我進去,兩個小賤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再敢攔着我,別怪我不客氣。」
半月和滿月冷着眉眼手牽着手死死的攔在門口,隨楚西風怎麼大喊大叫她們就是不動,楚西風此刻臉色蒼白,眉眼發紅,急得撕心裂肺,怒吼道。
「母親,我生病了,我一定是快要死了,母親,你讓我進去。」
「我是你的兒子啊,你怎麼可以這樣心狠手辣,這樣偏頗,有了那個兒子,就不管我這個兒子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最近每日都是各種疼痛,有的時候甚至是撕心裂肺,他看了很多的大夫,可都查不出病因,甚至有的人說他根本沒有病,他去找二姨娘,可二姨娘總是說自己不舒服,怕過了病氣給他,讓他別去清悠小築。
起初。
二姨娘還會給他一千兩千的銀子,可是到現在她幾乎不怎麼管他了,楚惜月更是躲着他,見到他都繞路走,楚大將軍更是不待見他,如今他身上沒有一分錢,連個大夫都請不起,所以眼下只有楚夫人能幫他。
床上的楚夫人,喝着楚南楓餵過來的溫水,以前聽到外面的吵鬧她會傷心,會痛苦,可是現在她都麻木了,而且同樣都是兒子,同樣都被算計,可南楓就沒有長歪,南楓將毯子蓋在她的身上。
「母親,我去看看吧。」
隨後起身,打開廂房門時,楚南楓那氣宇軒昂的冷峻模樣便讓整個院落都失去了光澤,楚西風看着,雙目赤紅,嫉妒得要飛天,他指着楚南楓歇斯底里。
「都是你生的,他就可以進,我不可以,天底下哪有你這樣心狠的毒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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