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隊列中還有一個人也對周雲振一臉不屑,眼神充滿鄙夷,這人就是劉莉莢,本來是宣佈分配到生衛科的。
劉莉莢此時原來精緻的五官,白晳的皮膚,早已改容換相。
五官挪位,皮膚黝黑粗糙,穿着已有些破爛的迷彩服,活脫脫一個工地搬磚的女民工。
她對周雲振一開始就沒有好感,這傢伙一來就掀起十二級颶風,驚濤駭浪啊。
對於他,自己並不看好,高調反貪腐,行為荒謬,當場大鬧會場。
致使會場亂成了一鍋粥。
一個不知道內斂為何物的愣頭青,終究會在生活面前碰得頭破血流,鼻青臉腫。
社會自有它的運行規則,而且人也不是非黑即白,做什麼事都不能任意而行。
一旦讓人提防戒備警惕,甚至刻意孤立的話,那就是孤家寡人。
在職場上孑孓一身的人,在仕途上還能走得多遠?
現在周雲振的情況卻讓她始料不及,甚至懷疑眼前這一切的真實性。
問題在於周雲振他捅了馬蜂窩卻沒有受到什麼懲處,按理這小鞋子穿得夾腳不說,還會受到各種擠兌,刁難,不,是非難。
現在的他反而活得比任何人都滋潤,意氣風發,別人都成了焦炭,他卻春風滿面,帥氣俊朗,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兒。
他現在不知道其實自己已身處危牆之下,讓眾人側目,沙堆於前,浪必踹之。
更讓劉莉莢疑惑的是政法系統的高官,她耳熟能詳,扳着指頭也能數得過來,他們的子弟,就是所謂的「官二代」自己也認識不少。
不能一概而論,其中不乏優秀的人才。
只是他們中確實有不少人缺乏真才實學,一個個鼻孔朝天,眼高手低,志大才疏。
自己對於這些人素無好感,甚至不屑一顧。不過是一群只懂吃喝玩樂的人。
他們這些人與清朝提籠架鳥,飛鷹走狗的「八旗子弟」有得一比。
看周雲振現在的架勢,睥睨一切,志滿意得,毫不知「收斂」二字,雖然他臉上雲淡風輕看不出什麼,可是看人是論跡不論心的。
事實擺在眼前,警用邊三輪開道,吉普車相送,這豈是一般人能享受到的?
他真正有內涵的話,懂收斂,知進退的話,會這樣張揚?
不是他們中的一人,可能嗎?
可是自己記憶中,朋友圈子從來沒有周雲振這一號人物啊?甚至連聽也沒有聽說過,真的是聞所未聞。
他到底是哪一方的神仙?政法系統之外的其他系統?那是自己不熟悉,是一片更廣闊更陌生的天地。
周雲振這樣的二杆子,愣頭青雖然有特殊背景加持,在生活面前也會跌得頭破血流,面目全非的。
他的人生最終只能黯然收場。
政治處副主任于歸東下午才動身出發。
不過他還算運氣好,沒有遇到炸山開路的「串爆」場面,更談不上危機四伏,險象環生。
他坐着的卻是政委沐山川的專車,這是一輛桑塔納轎車。
這車在當時可謂豪華車,這車皮實耐用,經得起折騰,實用性很強。
偌大的勞改支隊也僅僅只有此一輛。
當時小車班的吉普車已全部派去出差,能調用的只有支隊長、政委兩人的專車。
支隊長到省局剛回,調用他的車,專職司機來去已經開了幾百里,人也太疲勞,萬一出了什麼事就麻煩。
所以唯一可以調動的就是政委的專車,但是沒有政委沐山川的首肯,車隊隊長是不敢動車的。
不過讓人意料不到的是政委沐山川,卻主動提出用他的車出差到警訓基地。
這一下讓政治處副主任于歸東嚇了一大跳,政委對這事是異乎尋常的重視啊。
主動提出用他的車,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例。
同時也可見這次任務的重要。
于歸東中午吃飽喝足後,已近下午三點,他知道不能再耽誤,將政委的車調了過來。
小車風馳電掣地向警訓基地駛去。
桑塔納轎車一路暢通無阻,順利地駛入警訓基地大院內,並直接到達辦公樓。
政治處副主任于歸東「噔噔」地上了二樓培訓科辦公室。
這事只可會意,不可言傳。
找基地領導還不好辦,說不清楚,直接對接培訓科是最好的方法。
他直接來到了科長王楚疑的辦公室。
「王科長,今天有事叨擾!」政治處副主任于歸東說道。
科長王楚疑一怔,隨即伸出手與他相握,「歡迎歡迎!!什麼風把於副主任吹來了?」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他們本就相識,有過幾次公事接觸。
科長王楚疑倒了一杯茶遞給他,然後分賓主落座,「於副主任,我們也不是外人,有事直接提,不要客氣。」
于歸東猶豫再三,欲言又止,他在思考如何開頭。
「於副主任,有事說事,別像個娘們樣啊,扭扭捏捏的。你原來不是這樣的人啊?今天怎麼一反常態啊?」
于歸東思慮再三說道:「王科長,我是說我們橫嶺勞改支隊的新幹部集訓,不,不,我說錯了。」
「我是說橫嶺勞改支隊的新幹部加訓在你這裏,對嗎?」
「是啊,這個加訓一個月還是你們支隊提出來的啊,我怎麼會不記得?眼前的事我都不記得?我就這麼老邁昏庸?」
于歸東雙手一擺,急忙澄清,「王科長你正值壯年,精明強幹,哪能與老邁昏庸相提並論?」
「我說的這是引子,引出後面的事。」
「後面什麼事?」
「是這樣的,這個新訓班裏有一個學員叫周雲振,不知道他可來了?」
警訓基地培訓科科長王楚疑聽糊塗了,雲裏霧裏,摸不着頭腦,「我成了丈八和尚。」
「什麼呀?」這回輪到于歸東摸不着頭腦,「王科長,你的話有點深奧呢。」
「我的話一點也不深奧呢。丈八和尚能摸着頭腦?」
「噢噢!」于歸東尷尬地笑着,「我的事?」
「不是嗎?我納悶呀,這個新訓班裏的學員周雲振在不在,怎麼能問我們呢?你們是否派出過他,難道不清楚嗎?」
「我們基地承擔的培訓任務,可不僅僅是為你們橫嶺勞改隊一家培訓,一共有六家呢?」
「這麼多人,我一個科長哪能記住啊?」
于歸東一怔,旋即解釋道:「我這話說得可能有點含糊,沒有說明白。」
「我的意思是周雲振這人原來有點事耽擱了,請了假的。現在已銷假,不知現在來了嗎?」
「你這樣說我才明白。我打一個電話問一下。」
王楚疑打了一個電話。
頃刻他說道:「周雲振來了,現在在訓練呢。」
于歸東「噢」了一聲,這個問題已經弄清,不必再關注。棘手的是下一個問題,怎麼開口啟齒呢?
于歸東咬了咬牙,還是開了腔,「我還有第二個問題,希望與貴單位一道解決。」
培訓科科長王楚疑打趣道:「什麼問題啊?還要與我們單位一道解決?我們要搞統一戰線?共同對敵?敵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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