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吵鬧着要林家賠償的掌柜們,臉一抹,跟唱戲的似的,又變成原先討好模樣。
落在林家媳婦眼中,無一不覺得他們勢利嘴臉醜陋。
可合作還是得繼續,這是連剛去學堂沒多久的天賜也明白的道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林老大此次,不僅在官府和趙小公子的協助下解決了為禍一方的海匪,還給鎮上百姓帶了期盼已久的糧種。
本就對林家心懷敬重的鄉里鄉親,更是將林家的善舉和英勇拔到新高度。
周遭幾個鎮上甚至有人編排出膾炙人口的小調,孩童們圍在一處嬉鬧傳唱,沒多久,不僅是六合鎮,連平林鎮和同里鎮的百姓也能熟練地唱上兩句。
趙小公子依舊留宿在林家,白日裏跟在天吉身旁學習功夫,二人時常切磋進步,探討招式。
武先生跟在後頭,教得心驚膽戰,他的本事哪裏比得上宮裏給小殿下請的少傅,說句班門弄斧也不為過。
與此同時,常年隱身在暗處的隱衛們,更是憤憤不平。
「殿下憑什麼跟他學武術?還尊稱一句武先生,我哪兒比他差了?」
「就是!說到底這林貴從前跟咱們一樣的,現如今搖身一變,敢給小主子授課了,他以為自己誰啊?」
「這招式、這刀法,很一般嘛,換我教得更好!」
「誰讓你沒攤上林家這層關係,瞧咱小主子對林家多看重,不知道的以為替人家養了個童養夫呢。」
暗衛們也只敢私下小聲議論,暗戳戳地找些樂子。
日常依舊緊緊盯住林家周圍,一有風吹草動,立馬查探解決。
一連半月,林家過得風平浪靜,各自在崗位上忙碌異常。
因着趙小公子不好露面,那晚海上搏鬥降服盜匪的功勞便落到林家身上。
林老大每日早出晚歸,忙得時常見不到人影。
實在是請客吃飯的人太多,剛開始時他還覺得新鮮,日子一長,便沒了滋味。
寧可待在家裏陪媳婦兒子,見到趙小公子比以往更為熱切。
「托小公子的福,盜匪被緝拿後,六合鎮上來往的船隻越來越多,百姓日子跟着富足起來,不像從前缺衣少食,周遭幾個鎮組建了個航司會,邀我去當會長,我哪有這本事。」
林老大不好意思地撓了撓後腦勺。
張氏見了,打趣道:「小公子別聽他瞎說,我瞧他高興得很,長這麼大向來只有人管他的份兒,何時輪到他管別人了,新官上任三把火,這兩天樂得找不到北了。」
林老大知道,媳婦這是在為前些日子不着家,生他氣呢。
要不是周圍人多,趙小公子還在一旁瞧着,林老大定是要跟哈巴狗一樣趴過去,好好哄媳婦一番的。
趙淮澈笑道:「林大伯不用妄自菲薄,百姓推舉你,看中的不僅是此次抓捕海匪的功勞,更重要的是你的膽識和魄力,以及一份為民的孤勇。」
林老大心情順暢了,腰杆子在趙小公子的抬舉聲中,越來越筆挺,脖子也昂得越來越高,高傲得似是一隻得意揚揚的公雞。
林老二從屋外趕着馬車進來,看到他那副模樣,好奇問:「大哥,脖子不舒服嗎?我那兒還有上回用剩的膏藥,給你拿點?」
林老大沖他翻了個白眼,想起航司會裏繁雜的各項事情,以及複雜的人際關係,不免又泄了氣。
趙懷澈人不大,察言觀色的本事早勝過大多數成人。
「航司會涉及事項頗多,從商貿到供應,從維護海上治安到市場價格波動,我父親有位幕僚,現如今在市舶使擔任要職,若有機會,可以替林大伯引薦一番。」
林老大也是近日入了航司會才知道,大乾最大的海上管理機構,市舶使,掌管航海貿易,每年有數以萬計的商船從渭河一路向北行駛,途經多國,將大乾的絲綢瓷器輸送出海。
航司會不過是照着市舶使依樣畫葫蘆,弄出來的民間商船會。
各項制度有待完善,若有懂行的指點一番,自是比閉門造車有用得多。
從那天開始,林老大想進京都的心從一開始的一束小小火焰,慢慢添柴加火,逐漸有越燒越猛的架勢。
祥雲的日子過得更是豐富多彩,每日除了跟在林四郎身後習字讀書,跟趙淮澈、天吉、天福他們滿街撒歡溜達,還得騰出時間在空間裏研製新藥方。
時間都是安排得滿滿的。
從九月底開始,林家人卻開始進入另一種狀態。
林老太時常跪在祖宗排位前,燒香祈禱,供果每日換新,不僅不重樣,還各個鮮嫩欲滴。
祥雲每迴路過單獨辟出來的祠堂,總能聽到老太太嘴裏念叨。
「老頭子,今年家裏在城外山上給你立了衣冠冢,以後祭拜起來方便得多,瞧瞧這些果子多新鮮,都是你活着時捨不得吃的。」
「如今大郎當了航司會的老大,以後果子要多少有多少,你在地底下日子過得安穩,別忘了多在菩薩面前美言兩句。」
「咱們家最有出息的孩子,老四你還記得吧,你死的時候他都沒掃帚高,如今已經考到鄉試了,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賄賂也好,找繩子吊在地府門口也罷,必須保證咱家四郎此次高中!」
張氏幹活也常常走神,一聽到屋外呼喊動靜高些,興沖沖撒開手裏宰了一半的雞,跑到門口張望,帶起身後一地煙塵。
每次掃興而歸,砍在雞脖子上的菜刀,越發用力。
林老大見了,咬着飽滿的油桃嘲笑她:「你每天多跑幾趟,碧雲都不用拖地了。」
天福學着老爹的樣子,也是笑呵呵:「娘,菜板要被劈斷了,要不明天該吃豬肉吧,熬了好幾天雞湯了。」
「有的吃就吃,哪兒那麼多要求!」
張氏手起刀落,被切得大小整齊的雞塊,丟進熱水裏淨泡去血漬。
林四郎從房間裏出來,照常要去給家裏沒上學的小輩授課。
張氏捏着兒子的耳朵,問:「最近兩日,你小叔狀態如何?」
天福剛將吃完的桃核丟進雞窩,聞言手一攤:「跟往常一樣,沒什麼變化。」
張氏知道兒子是個大馬哈,定是沒關心,拽着往廁所跑的祥雲,又問了一遍。
祥雲歪歪腦袋:「講課的時候還好,就是空閒時,他總望着窗外樹枝上的麻雀發呆。」
天福湊了腦袋過來:「對對對,我也看到了,兩隻麻雀,互相舔毛,天吉說它們在繁育後代。」
他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四叔想娶媳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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