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末群英傳豆蔻年華小郭襄股肱折宋軍起內亂北軍叛襄陽遭外敵

第十六回股肱折宋軍起內亂北軍叛襄陽遭外敵

上回說到郭襄隻身上清風寨搭救父親和弟弟，不料遇上了在渡口解圍的張順，郭襄反客為主，高聲拜山，解釋了誤會，使自己的父親郭靖收留了張氏三兄弟，成為清風寨的寨主。有安身之所的郭靖急切盼望有人來給自己洗脫冤情，以便名正言順地去守衛襄陽，拯救襄陽城百姓於水火之中。卻不料襄陽城形勢逆轉，正在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來那晚黃蓉去襄陽城與一燈大師道別，臨走時卻在襄陽守軍中進行離間，讓南軍首領李虎及早脫身，免去無妄之災。李虎心裏本來就有個小九九，經黃蓉這麼一提醒，更加驚疑不定。他帶着這個疑問，與其他從南方調派來的將領一商量，覺得在襄陽城為辦事有失公允的呂文煥賣命，說不定隨時都有可能被關進監獄裏去。一想到郭靖的遭遇，人人膽寒，因此大家商議，多留一份心眼，一旦戰事緊急，隨時做好南逃準備。

南軍將領剛剛商議完畢，突然聽到帥府急招各路將領議事。原來蒙古軍取得了將房州城後，馬上往襄陽方向開拔過來。襄陽城的守軍還在商量應敵之策，就聽到連珠炮響，蒙古軍的先頭部隊已經來到襄陽城下。

襄陽城守軍看見黑壓壓的蒙古軍如潮水般湧來，頓時如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一團。襄陽城以前靠郭靖籌劃，武林義士紛紛前來聲援，城池的拱衛已經初具規模。武林人士聽說郭靖已死，均作鳥獸散。黃蓉及丐幫甫離襄陽，各路英雄豪傑也紛紛散去。郭靖一死，呂文煥原本想挽留黃蓉共同守衛襄陽城，但郭靖之死，自己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個時候事情太多，呂文煥也沒有仔細分析其中的原委，只好自己硬着頭皮承擔了下來。以為黃蓉等一走，最多只是帶走丐幫弟子。誰料到郭靖一死，黃蓉一走，襄陽守軍人人自危，再也沒有心思戀戰。

襄陽眾將領與太守呂文煥在帥府議事時，場面就很難控制，他說的話根本沒人聽得進去，下面私下議論的聲音此起彼伏，亂糟糟的一團。這讓呂文煥很惱火，他捧着帥印，重重地敲打帥案，高聲道：

「現今大敵當前，大家請勿作無謂的爭論。擊退蒙古軍，諸位有何良策？」

北軍將領王旻的聲音最是粗豪，他大聲道：

「以前有郭靖郭大俠在此，他熟悉蒙古軍隊情況，我們與蒙古軍作戰就能知己知彼，卻不料朝廷把他打入死牢，慘死在獄中，讓我們襄陽城失去了柱樑。如果郭大俠不死，萬眾一心，才有可能共同擊退蒙古軍。為今之計，請斬宣旨使，以泄民憤。」

眾將一聽，紛紛贊同。

呂文煥萬萬想不到是自己的心腹愛將說這種話，便戟指罵道：

「大膽！你想造反嗎？大敵當前，竟敢亂造謠言，蠱惑軍心。」

誰知王旻仗着自己受寵，措辭越來越激烈：

「如今襄陽城被圍，敵勢兇猛，援軍不至。還不如及早投降，以拯救一城百姓。」

一席話說得呂文煥火冒三丈，他氣急敗壞地罵道：

「放肆！你真的是『吃南朝的飯，助北番的威』。人未戰，先言降，惑亂軍心，罪當伏誅，給我拖出去斬了！」

說完，就有幾個兵丁上前，把王旻拉了出去。眾將一看，急忙上前求情。說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請將軍原諒王旻的魯莽，饒他不死。

呂文煥略一沉思，就叫士兵把王旻拉了上來，說：

「眾將為你求情，看在大家的面子上，饒過了你。但是死罪可饒，活罪難免，給我鞭打一百軍棍，以誡軍心。」

王旻接受一百軍棍後，在李伯淵、樊文彬、黃國弼等的攙扶下，恨恨地離去。

王旻被眾將領扶回自己的府第，解開被打爛成條狀的衣服，見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慘不忍睹。他拉住北軍將領李伯淵、樊文彬、黃國弼等人的手，痛哭流涕的對他們說：

「誰說主帥看得起我們北軍啊，在緊急時候，還不照樣拿自己人來殺雞給猴子看。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眾人勸慰了一番，給他敷上金創藥，守在一旁，黯然不語。

且不說王旻狠狠連聲，話說得越來越難聽，呂文煥的祖宗十八代都給他操了個遍，猶自怒火不熄，眾將領束手無策。且說呂文煥此時見大兵壓境，眾將領心思渙散，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思前想後，打起精神，命令隨從緊急鳴鼓，召集眾人，眾將領只得留下王旻，急忙轉回帥府聽令。

呂文煥升堂，抽出一支令箭來，發令道：

「蒙古軍剛來，本帥決定趁其立足未穩，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攻它個措手不及。」

眾人一聽，大驚，道：

「將軍不可，蒙古軍挾勝利之師，銳不可當，為今之計，只宜死守待援，不宜輕舉妄動。」

呂文煥說什麼都不答應，連說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原來呂文煥粗通卦理，情急之中，佔了一卦，卦象上說上上大吉，頗為迷信的呂文煥再也聽不進別人的逆耳忠言了。

接着他一一調派，哪些守城、哪些接應，其餘的都跟隨他前去應敵。

分派已定，呂文煥點起一隊人馬，在眾人的簇擁下，打開城門，在城前的空地上一字擺開。

先來到襄陽的是蒙古赤軍，在張柔的兒子張弘范的率領下，正在城門前耀武揚威，單槍匹馬地來到陣前搦戰。呂文煥見身邊眾將盡皆畏縮不前，命李伯淵向前迎戰。李伯淵得令，打起精神，沖向陣前，與張弘范混戰在一起。雙方戰鼓擂得驚天動地，叫喊聲聲震九霄，兩人奮起神威，各施絕藝，交戰不到二十回合，尚未分勝負。呂文煥等得焦躁，用槍一指，宋兵鼓譟而進，掩殺過去，蒙古軍抵擋不住，且戰且退。

蒙古軍退了不到十里，只見一聲炮響，鼓角齊鳴，大隊蒙古軍趕來，張柔領導的蒙古軍主力趕到了。呂文煥見蒙古軍勢大，急令退兵，被蒙古軍從後面趕來，追到城門下，埋伏的宋軍一起上前，死命相救，才把呂文煥等宋軍接應進城。呂文煥急令城門緊閉，吊橋高懸，掛起免戰牌。

蒙古兵初戰告捷，後退五里，紮下營寨。

且說呂文煥敗退回城，心情鬱悶，精神恍惚。知道蒙古軍勢大，急切之間想不出破敵良策，眾將領又心懷異志，不禁悶悶不樂。

回到帥府，跟着他同來的也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個親信故舊。呂文煥無奈，只好嚴令各門將領嚴加觀察蒙古軍的動向，死守城門。又派人星夜傳書，請求朝廷調派援軍。

用過晚餐，呂文煥帶領幾個隨從巡查各城門的守衛情況，見守城將士衣不解甲，手不離槍，臉上俱都現出驚懼之色，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心情不禁忐忑不安。望着遠處蒙古軍營，星光點點，漫山遍野，刁斗相聞，馬嘶人歡，更加沮喪到了極點。他強打精神，撫慰了守城將士，又悶悶不樂地回到帥府里。

回到府中，身心俱疲，和衣躺在床上，不知不覺之中，就進入夢鄉。

呂文煥正在與周公對話時，突然聽到城內亂成一團，呼喊之聲震天價地響起來。他急忙爬起來，詢問身旁侍衛，只說城內幾處火起，似有軍隊譁變之兆。

原來守北門的李伯淵、樊文彬、黃國弼等，在王旻的唆使下，燒掉了府庫，打開城門，迎接蒙古軍入城。蒙古軍也得到了王旻的密信，不動刀槍地攻入襄陽城。

氣極敗壞的呂文煥見大勢已去，衣衫不整地帶領幾個親兵，趕往南門，誰知李虎等南軍將領，見城內混亂，已然逃出了城，呂文煥長嘆了一口氣，也帶領這幾個親兵，狼狽向南逃去。

有詩為證：

北邊重鎮賴襄陽，

兵家必爭動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