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沈冬素很快就調整好情緒,現在可不是哭的時候。
不管凌墨蕭因為什麼理由,把自己支出城。
都說明幽州城有危險,他有危險。自己太弱,幫不上忙,只能做到不拖後腿。
既然給她找的理由是去看海港,那咱就老老實實看海港。
出了城沈冬素就要求自己騎馬,她得一路看看從幽州到海邊的地勢。
想想前世這一片繁華到寸土寸金,在這個時代竟然還是荒無人煙。
真讓人有種海枯石爛,斗轉星移的時空錯位感。
月見給她系上圍巾,把臉護的跟莫修謹一樣,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面。
一行人中只有沈林鐘還什麼都不知道,對於去看海港他挺高興的。
因為妹妹早些時候說過,有辦法曬海鹽,比制青鹽的出鹽率還要高。
他既然是製鹽的官,自然要將這份工作做好,多為凌王製鹽,讓幽州城再也不缺鹽!
沈林鐘很清楚自己的能力,他沒讀過多少書,對讀書上面也沒有天賦,難一點的文字一讀就打瞌睡。
他習武晚,跟甲四等人比,估計再練十年也追不上,上戰場也帶不了兵。
可他又是凌王妃的妹妹,去當小兵不像樣,領兵又沒本事,只能做一些庶務方面的工作。
製鹽就很好,即能在後方照顧妹妹,又能為凌王出一份力。
並且他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差事,莫修謹特地給他挑了幾本關於製鹽的古書,他竟然看的不打瞌睡!
加上跟父親學過木匠活,他還會改良製鹽的工具,大大提高效率。
每次看到毒鹽變成青鹽,他都有一種滿滿的成就感。
所以他太期待去海邊看看,試着將那海水變成鹽。
雖然他心急,但他對冬素向來心細,很快就發現妹妹情緒不對,眼睛紅紅的。
他忙悄悄去問月見,因為這一次甲四沒來,是月見負責管理親衛隊。
「王妃怎麼了?」
月見搖搖頭:「接到江南的來信,就哭了。」
沈林鐘嚇一跳,先去問莫修謹:「小盼,大魚出了什麼事?」
莫修謹搖頭:「大魚很好,揚州醫院已經建成,才得了揚州知府的表彰。」
沈林鐘正想去問冬素,被莫修謹拉住:「王妃沒事。」
沈林鐘急道:「都哭紅眼睛了。」
莫修謹的眼神中流露出哀傷之情:「只是和王爺分別幾日,心有不舍而已。」
這下沈林鐘不好意思多問了,妹妹和妹夫感情好,他再多問萬一冬素害羞怎麼辦?
只留心着,等到了地方先燒水給冬素洗臉,又去取帷帽給月見為冬素戴上,越近海風沙越大,別迷了眼睛。
馬背上,冬素數次回頭看向幽州城的方向,如果自己現在調轉馬頭沖回去,凌墨蕭會怎麼樣?
他不是一直說,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嗎?
那她想陪着他,想留在幽州城,不想當累贅!行嗎?
理智讓她沒有這麼做,她不是任性胡來的小女人。
不能帶着大哥和小盼哥涉險!
到最近的海邊也有四、五百里路,故而要在中途歇一夜。正因如此,才派了這麼多護衛護送。
這一天沈冬素的腦子都是懵懵的,她一直在想幽州城的事,在猜測幽州城會發生什麼?
中午休整的時候,她為了不讓其他人擔心,勉強吃了半塊餅,把半塊藏在袖中。
等晚上到了紮營地,點好篝火,月見去整理營帳,沈林鐘帶人煮晚飯。
她則去親自給小紅馬刷洗乾淨,餵些草料。
這是凌墨蕭教她的,要跟自己的坐騎培養感情。
留心觀察了一天的莫修謹也在刷馬,直到這時他才隱隱覺得自己猜錯了,冬素情緒低落,也許不光是因為和王爺分別的原因。
可他又不知如何問,男女之間的事,真的是除了當事人之外,其他人都無法感同身受地理解。
只能默默地陪她一起刷馬,餵草料。冬素前世就有的習慣,生氣或是怕控制不住自己情緒的時候。
就會幹活轉移注意力,這個時候最好就應該在試驗室,做一些精細又耗時的試驗。
可惜條件不允許,只能刷馬了。
刷完自己的,她還把大哥和月見的也給刷了。
見她大有就這樣一直刷下去的衝動,莫修謹才攔住她:「手會凍僵的,先回去烤烤火。」
白天和夜晚的溫差極大,他不說自己還沒感覺到,這會立即就覺得冷風直往脖子裏灌,後腦勺被風吹的隱隱作痛。
她也確實想和莫修謹聊一聊,便放下刷馬的工具,跟他去了火堆邊。
兩人才坐好,她無言地把手一伸,做出把脈的手勢。
莫修謹輕嘆一聲,小聲道:「我沒事。」
但還是很聽話地把手伸了過去,冬素仔細地給他把了脈,他的瘋病確實沒有要發作的症狀。
看來她配的藥很有用,應該說莫修謹已經會管控自己的情緒,除非受到大刺激,否則不會輕易犯病。
但是他最近瘦了很多,都快營養不良了,沈冬素輕嘆一聲道:
「不管怎麼樣,飯還是要按時吃的。表哥你得好好吃飯啊!」
莫修謹失笑,指指她的袖子:「神醫這麼說病人的時候,自己是不是應該做到?」
沈冬素將那半塊餅取出來,拿樹枝叉着放火上烤,刷馬是個體力活,她刷餓了。
莫修謹斟酌了下問:「你和王爺,沒事吧?」
沈冬素搖頭:「沒事啊!」
但很快,一股傾訴的欲望襲來,她太想和別人好好聊聊了,莫修謹最合適。
她一邊轉着手中的餅,一邊問:「小盼哥,我問你。」
「如果阿沅姐在你身邊,你們即將遇到危險的事,你不得不留下來應對,你會讓阿沅姐留下來嗎?」
火光下,莫修謹的眼神極為溫柔,好像只是想到阿沅姐,就讓他受到莫大的安慰一樣。
「我會送她到安全的地方。」
沈冬素哼笑一聲,男人都是這樣嗎?
「可你有沒有想過,阿沅姐想留下來,想陪你一起面對。」
莫修謹搖頭:「不管她怎麼樣,我都不會讓她涉險!」
沈冬素一噎,想想又問道:
「那如果是阿沅姐遇到事,必須留下來,她要送你到安全的地方,你要怎麼辦?」
莫修謹眉一挑:「自然不能如此!不管是什麼事,我都要和她一起面對!」
沈冬素怨氣值爆表,發狠一樣撒咬着餅,吃完才道:「你們男人可真雙標!」
「憑什麼你們就能選擇一起面對,卻讓我們女子苟且偷生?你們有什麼資格替我們做主?」
「是走還是留,得我自己做決定!」
「而不是你們高高在上,擺出一幅『我是為你好』的表情,私自做決定!」
莫修謹一言不發,他現在才算明白冬素這一路在氣什麼了。
不過還是不得不替王爺分辨一句:「你在城中,他會分心。」
沈冬素瞪着他:「那現在呢?他就不分心了?」
她自己都沒察覺,眼淚又流出來了。
真不是哭!她前世是這體質,原主也是這體質,一生氣就流淚。
導致吵架從來吵不贏。
她一邊嚼着烤糊的餅子,一邊用手背擦眼淚。
哪裏還有一點凌王妃的模樣!莫修謹仿佛又回到幼年時,還是小姑娘的冬素表妹,也是這樣一邊哭一邊吃東西。
突然,她的聲音透着委屈和不甘:
「小盼哥,若是阿沅姐表示要和你同生共死,非要留下來和你一起面對,你會讓她留下來嗎?」
莫修謹認真思考良久,再一次搖頭:「我寧願她活着恨我,也不願意她陪我這個瘋子一起死!」
「阿沅應該得到幸福的,她是那麼好的一個姑娘。」
沈冬素急道:「可若阿沅姐寧可什麼都不要,就要你呢?難道她的想法不重要嗎?」
莫修謹再一次沉默了,但他很快就想到不對勁的地方:
「我和阿沅天各一方,無法傳達心意。」
「你和王爺日夜相伴,為何不好好溝通?」
這下換沈冬素沉默了,她能說是因為太忙嗎?
她很清楚,不是這個理由。以前她覺得那份契約夫妻的合同,是她的保障。
但現在,那份合同好像成了一道屏障,兩人之間像隔了層紗,雖然近在咫尺,可心卻無法貼近。
她很想主動一點,可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做。
她以為自上一次凌墨蕭表白之後,兩人分別一年多再相見,感情會像乾柴烈火。
沒想到來到幽州之後,思念的情緒在看到對方之後,火焰竟然漸漸熄滅了。
凌墨蕭對她比之前更加彬彬有禮,比她還在乎那份合同。
他現在是怎麼想的呢?她一點也猜不到。
所以她不能強硬地表示,自己要留下來,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和他一起面對
好難啊!談戀愛,比學醫還難!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聲哨聲,正在熱鬧搭營地的親衛隊,瞬間警戒起來。
莫修謹三兩下熄了篝火,護着沈冬素到馬廄。月見飛奔過來,對莫修謹和趕來的沈林鐘道:
「保護王妃隱蔽!」
沈冬素忙問:「怎麼回事?是韃子嗎?」
月見搖頭:「還不知道是什麼人,撤退來不及,先隱蔽埋伏。」
這樣的深夜在荒野撤退更危險,很容易遇到韃子小隊,或是猛獸。
莫修謹和沈林鐘一左一右護着她,與一支小隊牽馬撤到遠處的樹林裏。
這個位置近可攻撤可逃,只是月見要帶隊伏擊,這讓沈冬素擔憂不已。
同時她發現,甲四沒來,也就是說幽州更需要甲四,凌墨蕭面臨的情況,比她想像的還要兇險。
太弱了!還是太弱了!
光靠哭窮掙糧食,掙棉衣,做蜂窩煤,做生意,做基建
這些對幽州的發展確實至關重要,可是太慢了啊!
敵人一來,她做的這些努力,立即就化為烏有,一點用都沒有。
她想的是慢慢苟發展,可敵人不給你這個條件啊!
還是先武裝軍隊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們有了厲害的武器,還會懼怕韃子嗎?
來之前,她想的是海鹽,但此刻,她想的是武器!
他們在樹林裏躲了很久,打殺聲一直沒傳來,就在沈林鐘決定去看一下情況的時候。
哨聲再次傳來,這是警戒解除的聲音。
親衛們大喜:「我們贏了。」
正要出去,卻被莫修謹攔下:「不可不防!若是敵人抓住我們的人,誘王妃出去怎麼辦?」
幾人又警戒起來,這時月見親自來了:「王妃,不是敵人。」
不是敵人,但月見還是把這支隊伍全員綁了起來。
隊伍人挺多,比他們這支隊伍的人還要多!不過只有少量的士兵,其他人都是奴隸打扮。
那領頭的好像是個太監,一直在叫囂:「咱家可是東宮的人,你們敢綁咱家,太子殿下會砍了你們的頭!」
寒風中,他的聲音被吹得又尖又細,聽得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下沈冬素知道為什麼不是敵人,月見還綁人了。
就這張嘴,沒把他舌頭割了都是仁慈!
見王妃過來,親衛隊忙拿破布把那死太監的嘴堵上,生怕他又說出什麼狂言,驚擾到王妃。
這個太監一下子就認出了沈冬素,這才知道自己踢到那塊鐵板,但想到自己現在代表的可是太子。
他的脖子還是伸得直直的,一直盯着沈冬素,嗚嗚叫囂着什麼。
沈冬素問月見:「這是,新探子?」
東宮也太沒水準了!派個這樣的探子來打探幽州的情況嗎?
月見搖頭,接着竟然一臉歡喜,引着沈冬素往前去看,只見幾十車物資,綁的嚴嚴實實。
月見用刀挑開麻繩,掀起油布,裏面的東西露出來,有成箱子的金銀珠寶,但更多的,竟然是皮草料子還有棉花!
怪不得一向清冷的月見會笑的這麼開心,沈冬素自己都笑得合不攏嘴,這真是缺什麼來什麼。
沒離開幽州城之前,她可是天天為過冬的暖衣犯愁的!愁得都開始掉頭髮了。
沒想到老天爺給她送這麼一大批物資過來!老天爺果然是有靈的!
月見喜道:「幾十車大半都是皮草和棉花,還有那些金銀,給全幽州每人置辦一身棉衣都夠了!」
沈冬素雙手合十,對着天空道:「多謝老天幫忙,送信女這麼多禮物!」
那死太監聞言,掙扎得更狠了。
什麼老天爺幫忙?
這是東宮的東西啊!這是給太子殿下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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