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第一醫院的手術室亮起了紅燈。讀爸爸 m.dubaba.cc
走廊里空蕩寂靜,泛着些許的冰冷。
盡頭處,江嶼白坐在冰涼的長椅上,雙手撐着膝蓋,高大的肩膀無力垮落,周身環繞着死寂的頹然。
他像是聽不見周圍任何的聲音。
凌亂的額發遮擋着眉眼,脊背低弓,面容空洞蒼白。
指尖還沾染了點剛才從女孩嘴邊抹去的血跡。
他抬了抬泛着紅血絲的雙眸,望着還在緊閉着的手術室門口,喉間滾出如刀刮過般的澀意。
「予星她怎麼樣了?」
霍馳等人匆匆趕來,已經哭成個淚人的姜荔跑到他的面前,焦急地望着他,「我的寶貝女兒怎麼樣了?」
江嶼白站了起來,低垂着頭,眼底沉重黯然,「大多數都是皮外傷,但她的右小腿......」
他無力垂在身側的雙手猛地一顫握成拳。
沉默了幾秒,他眼睛通紅,嗓音沙啞得像是幾天沒有喝水,「傷勢比較重,可能情況不是很樂觀。」
眾人面色一白。
這兩種情況,在正常人的耳里都是不輕的打擊。
更何況對於一個即將要準備上場的賽車手。
「怎麼會這樣.....」
姜荔捂住顫抖的唇瓣,身體無力地一晃,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身旁的霍馳連忙抬起手,把她摟在懷裏。
「阿馳,怎麼辦?」
她聲音帶着顫抖的哭腔,「小予星她的腿會不會走不了了?」
「不會的。」
霍馳緊緊地摟着自家的妻子,壓着心頭的憤怒痛苦,堅定鄭重安撫着她,「我們的寶貝女兒不會有事的,我會請最好的醫生,我絕對不會讓我們的女兒有任何事。」
姜荔緩緩點點頭,正想說什麼。
「江嶼白!」
突然一道身影猛地從她的肩膀衝過去,直直地奔向站在走廊盡頭的男人。
「你他媽當時在哪裏?」
霍澤野衝到他的面前,骨節泛白地用力抓着他的衣領。
通紅的雙眼漾着怒氣瞪着他,失控質問,「你為什麼來得這麼晚?為什麼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不在啊!為什麼啊!」
「我這麼放心把妹妹交給你照顧,我也一直覺得哪怕情況再糟糕,你都能照顧好她,可是為什麼.....」
他後槽牙咬得死死的,眼眸猩紅,「為什麼你保護不了她!」
音落,他另一隻手高高舉起,直朝着他的臉猛地揍了一拳。
「砰。」
沉悶的一聲,江嶼白的臉猛地偏了偏,那道白皙的肌膚頓時泛出片紅腫。
他只一動不動地站在這裏,也不躲也不還手,安靜得像是感知不了任何痛楚一樣。
「阿野,你別這樣。」
孟靈哭着從後面抓着他,「他也是無辜。」
江嶼白低垂着頭,像自虐般任由唇角破裂處摻着血。
半晌,他躬下高大筆直的腰身,雙眼通紅,聲音低啞,「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霍澤野望着他,雙手攥緊。
他其實知道這事怪不了江嶼白。
也知道他剛才的譴責,對他來說,是一件極其殘酷的事情。
但見到最重要的家人如今受傷躺在手術室,最終情況還不知。
他真的做不到完全理智,可以寬容一切。
現場安靜下來。
江嶼白低着頭,唇角緊繃成條線。
巨大而又洶湧的自責緊緊地包圍着他,難以透氣。
他不奢求他們能原諒他。
即使他是無辜的。
即使他再怎麼否認。
也改變不了這個兇手是他的親生父親。
是他的親生父親,親手傷害了他們最重要的人,傷害了他的愛人。
江嶼白痛苦地闔上雙眼。
直到一道熟悉的嗓音輕輕地在他耳邊響起。
「好孩子,這事不怪你。」
姜荔走到他的面前,溫暖的掌心將他一直低垂着的臉頰輕輕地抬起,「不用這麼自責,我們都只是個普通人,沒有預知的能力,根本就預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掏出紙巾,細細地幫他擦掉唇角上的血跡。
「我也經歷過像這樣的事情,我能明白你此時的心情。」
姜荔望着他一臉自責,輕嘆了聲,「那時候有一位長輩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說——」
她溫柔地凝視他,「我們永遠都不要因為壞人的過錯,而去責怪自己,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奶奶不是也受傷了嗎?」
姜荔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這裏我們看着就行,你先去看下奶奶吧。」
老人已經轉進了病房,身上的皮外傷已經敷了藥。
她剛躺下,見江嶼白走了進來,顧不上傷口的疼痛,連忙起身,「阿嶼,予星她怎麼樣了?」
他腳步微頓,聲音低啞,「還在手術室。」
江奶奶眼眶蓄滿淚。
她哭腔顫抖,「予星她是一個好孩子,她明明有機會能跑的,可她還是選擇護住我這個老傢伙。」
「我都這個年紀了,有什麼好可惜的,但這孩子還這麼年輕,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江奶奶淚流滿面,痛苦又絕望,「怎麼偏偏是這個孽子啊,怎麼偏偏是他啊.....」
江嶼白沉默地幫她蓋上被子,心再次沉重地墜落。
老人受了驚嚇,又加上悲傷過度,很快疲憊地睡着了。
江嶼白從病房裏走了出來,迎面就碰上了早就在外面等着他的周跡。
「老人家沒事吧?」
他懶洋洋地倚靠在牆上,斜眸望着他蒼白的臉,假惺惺道,「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嗎?」
江嶼白像是沒看到他,抬腳徑直繞過他面前。
「你去哪?」
周跡盯着他的背影,明知故問,「予星的病房?」
她從手術室出來了?
江嶼白腳步微頓,隨即正欲加快步伐。
「她的跟腱有輕微的斷裂。」
身後男人的嗓音猛地響起,「接下來這段時間,她都只能呆在醫院接受治療,無法參加接下來的賽車錦標賽。」
像是扔過來的炸彈一樣。
江嶼白剛邁起的腿驀地停住。
周跡雙手插着褲袋,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他愉悅地望着對方愈加蒼白的臉龐,裝出一臉生氣,「事到如今,你還想出現在她面前?」
「把她害成這個樣子,可是你的親生父親啊!」
「是你的親人把她的腿打傷,讓她現在只能躺在病床上!」
周跡質問他,「你還能繼續心安理得當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嗎?」
「江嶼白。」
他像個惡魔一樣,居高臨下地審判着他的過錯。
「如果她沒有認識你,沒有跟你在一起,這件事就不會發生。」
「如果不是你,她現在已開開心心吃着團圓飯,賽車冠軍隨手可得。」
「而不是像現在只能躺在冰冷的病床,痛失比賽資格!」
周跡走到他的身邊,得逞地在他耳邊低語,「害了她的人,分明就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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