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回來了。筆神閣 m.bishenge.com」
陸家,陸皓東回到家裏,管家陸大友連忙接過少爺的帽子。
他神色焦急,低聲道:「少爺,出事了。」
陸皓東一愣,不禁微微皺眉:「怎麼了?」
「是那位馮少爺,外面到處都在張貼告示,抓捕他。」
「什麼?出了什麼事情?」
陸皓東大吃一驚,急忙詢問起來。
「您早上不在城裏不知道,今早同孚行分號被人平了,裏面的打手、人牙子死了大半,掌柜的潘知本也被當場割喉,官府的潘懷祥帶兵過去,讓人畫了兇手畫像,如今在城裏到處找呢。」
友叔神色焦急,卻幾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了。
陸皓東不可置信,臉上卻沒有害怕,反而滿是驚喜,拍手叫好到:「好,殺的好!廣州十三行里,同孚行最該殺!販人妻女,拐賣幼童,當真不得好死。」
「哎呦,我的少爺哎,您怎麼一點也不着急啊,馮少爺攤上這麼大的案子,又在咱們這裏出現過,若是查到這裏,可如何是好啊?」
陸皓東聞言,微微皺眉,道:「是不好,這樣,你立刻讓人到外面守着,若是看到馮驥兄弟回來,從後門帶他進來,我立刻去找朋友幫忙,安排前往香港的船票,說什麼,也要保護好馮驥兄弟。」
友叔無奈,他知道少爺對朋友,從來都是兩肋插刀。
當下只能道:「少爺,你要送他去香港?」
「嗯,如今興中會總部剛剛在香港成立,正是用人之際,馮驥兄弟是勁蓀兄推薦,值得信任,難得他又有如此身手,正是我們需要的人啊。」
陸皓東眼中帶着睿智,興奮握拳。
同孚行的防備力量他是知道的,馮驥單槍匹馬,居然能平了同孚行,當真是武功了得。
這樣的人才,他必須幫會裏留下,為不日即將到來的革命儲備人才。
……
東大街,金龍巷。
這裏說是巷子,但是其實並不是真的巷子,一座座花園洋房佇立,西式風格的建築物,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這裏住着的,除了洋人,就是廣州非富即貴的大人物。
怡和行背後的伍家,便是其中之一。
這裏除了伍家家族,還有怡和行總行佇立。
此時租界外圍戒嚴,但是裏面卻依舊繁華。
在此居住的洋人享受着花天酒地的生活。
怡和行建了三層樓,門口有打扮花枝招展的女人招呼來往客人。
她們之中,有不少甚至穿着洋婆子的服裝,吸引了不少洋人。
「噢,上帝,看那個黃皮婊子,我今晚要好好收拾她,哈哈哈。」
「史蒂夫,伱上次玩的那個小女孩,不要了?」
「哈哈哈,溫斯特,那些女孩哭哭啼啼,沒什麼好玩的,看看二樓那個,真是婊子一樣的身材啊。」
「這些黃皮女人真是奇怪,第一次要價那麼高,第一次和第二次有什麼區別嗎?」
「這是他們這裏的傳統,不過你可以不從前面進,從後面的話,大概率也能拿到這些女人第一次,哈哈。」
「你這傢伙,簡直就是個天才。」
「對了,今晚要不要去三樓?」
「好啊,這次不知道有沒有新貨。」
……
怡和行門口,兩個洋鬼子相互大笑着,人模狗樣的穿着西裝,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門口的龜公幾乎要把腰彎到了九十度,高聲喊道:「貴客兩位!」
後面的女子紛紛圍了上來,嬉笑撩撥。
馮驥站在怡和行對面,看着這一幕,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這個時代,有無數仁人志士,拋頭顱灑熱血,就必然也有漢奸,在洋人面前跪舔。
怡和行背後的伍家,已經不是普通的商戶,他們是資本。
天底下最噁心的,就是資本。
他們眼裏,沒有家國情懷,沒有同情憐憫,只有利益。
面對洋人,只要給錢,他們一樣可以尊為上賓,拿同胞去取悅對方。
隨口咽下口中的鹿胎膏,馮驥大步走向怡和行。
怡和行的招牌上,並非掛着怡和行三個字,而是怡和園。
不得不說,這伍家當真是膽大包天,怡和園和那京師的頤和園同音,給人帶來異樣的刺激感。
這也就是租界裏,要是放在外面,清廷早就封了。
不過也由此可見,清廷對廣州的掌控,薄弱到了什麼程度。
「站住!」
馮驥正要抬腳進去,忽然龜公挺直了腰杆,一把攔住了馮驥。
他尖嘴猴腮的臉上,帶着一絲打量,上下看了一圈馮驥,開口問道:「你是租界裏的人嗎?」
馮驥淡淡道:「你說呢?」
「呵呵,我看不像,租界裏的貴人,誰不是穿着西裝?」
馮驥瞥了他一眼:「你不是就沒穿?」
這龜公頓時惱怒道:「我是下等人,自然不能穿!」
馮驥饒有興致:「下等人?」
「那是,不過我雖然是租界的下等人,但是到了外邊,那也是爺!」
「哦,那租界上等人是誰?」
「上等人當然是洋大人。」
龜公衝着天空抱了抱拳,臉上有些炫耀賣弄之色。
「中等人,便是大清朝滿清權貴。」
「我看你這身穿着,就知道你是外面混進來的賤民,趕緊滾蛋,否則別怪爺爺不客氣!」
龜公擼着袖子,一副作勢要打的模樣。
他身高不到馮驥胸口,氣勢上聲色厲茬,眼中更滿是鄙夷之色。
馮驥咧嘴一笑:「好一個人種之論,中華大地之上,漢家男兒反倒淪為低賤下等人……」
「滿人比漢人高貴,這有什麼不對?你滾不滾?不滾爺可是要叫人了!」
龜公見威脅不了馮驥,不禁大聲呵斥起來。
同時目光頻頻看向身後怡和園。
一樓大廳里,幾個喝酒的壯碩花胳膊也注意到了這邊動靜。
幾人當即就站了起來,往門口走來。
龜公頓時得意起來:「狗東西,現在想走,也晚了!」
他扭頭大喊:「伍三哥,這人不穿西裝,怕是偷混進來的地痞,來鬧事的。」
那群走過來的花胳膊之中,為首的那人臂膀粗大,胸口肌肉堅實,聞言一邊剔着牙,一邊斜睨走來,口中發出嘶嘶的剔牙聲音。
來到門口時,一張嘴,道:「小子,知不知道這是哪兒?我數到三,立刻從我面前消失,不然的話……」
他話還沒說完,忽的眼睛一花,五根宛若鋼鐵所鑄的手指噗嗤一聲,瞬息穿插過他的咽喉。
馮驥輕輕一拽,頓時氣管連同食管撕裂,動脈撕破,噗嗤一聲,鮮血飈射而出。
「啊——」
尖叫聲,從龜公的口中傳出。
他下意識的捂嘴,扭頭就要跑。
但剛一轉身,後腦勺忽的劇痛。
他的鞭子瞬間被一隻大手抓住,頭皮都撕裂了一些。
劇痛讓他瞬間哀嚎起來。
另一邊,伍三被殺,身後幾個花胳膊先是一愣,旋即滿臉駭然。
頓時有人立刻撩起衣服,就要拔出匕首。
另外二人也大吼一聲,同時撲向馮驥!
馮驥輕笑一聲,五指併攏成手刀,以手代刀,猛力一插!
噗——噗——!
手臂幻影一閃,頓時對面兩人胸口出現汩汩血口,鮮血肆意流淌。
二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嘴角口鼻,鮮血汩汩噴吐。
馮驥輕輕一甩手,手上鮮血甩飛出去,直到此時,怡和園裏的姑娘們頓時發出驚恐尖叫!
「啊——」
「殺人了!殺人了!」
「伍三哥死了,殺人了啊!」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啊!」
……
一時間,怡和園亂糟糟一團,到處都是奔逃的客人和妓女。
有人往樓上跑,有人往窗戶口跑。
馮驥沒去管這些人,只是提着龜公的金錢鼠尾辮,對他咧嘴一笑:「你說,我現在是幾等人?」
龜公渾身顫抖,瑟瑟發抖,顫聲道:「您是中等,您是中等人,對不起,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啊。」
馮驥不由得輕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臉,道:「小命都快沒了,你還不願意承認我是一等人?」
龜公猛地一愣,他真的沒想到這茬。
只是下意識的,將馮驥捧為與滿人一樣等級就已經是了不得的誇讚了。
在他骨子裏,思想里,從來就不敢將中國人與洋人相比。
馮驥不禁搖頭:「奴性深種,好在這個時代,依舊有不少血性未泯的好漢子。」
馮驥很清楚,這種奴性思想,只是剛剛蔓延。
洋人通過一次次侵略戰爭,打碎了中國人的脊樑,無數人被壓迫低頭。
甚至到了後世,都還有這種崇洋媚外之人。
這一切,都是自此時開始。
馮驥沒再說什麼,只是一抖手,取出懷裏大姐的畫像,問道:「認識她嗎?」
龜公看向畫像,嘴角抽搐,哭道:「不認識,爺,我真不認識啊。」
馮驥微微皺眉,龜公在這裏迎來送往,必定對怡和園的妓女十分熟悉。
他不認識,說明大姐很可能不在這裏。
想到這,馮驥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他不敢想像,要是真的在這種地方救下大姐,大姐還能不能活下去。
只是他旋即又皺起眉頭來,大姐不在這裏,難不成被送去了洋人那兒?
馮驥一把拽起龜公,冷聲道:「上個月你們這從同孚行帶回來一批女人,人呢?」
龜公驚恐,慌忙道:「這個我真不知道啊,爺,這哪是我能知道的啊,您問凱哥,這裏是凱哥負責的。」
「凱哥?」
「伍豪凱,伍家大少爺,他在三樓。」
「帶我去!」
龜公被踹了一腳,連滾帶爬的爬向樓梯。
馮驥大步跟上,直奔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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