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完了沒,笑完了就滾蛋,本姑娘沒空給你表演苦情戲。」素顏被那樣的眼神看得光火,她討厭這個男人那洞察一切的神情,像是萬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這讓她缺乏自信,心裏隱隱的就有一絲着慌,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向來很沉靜,最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她怕這個男人再呆下去,她會撿了東西砸他,這種感覺比被蛇咬了時還難受。
是最脆弱的那一刻被人發現了,所以才會惱羞成怒了吧,那男人驟然止了笑,他感覺地上的這個女子與他有些相似,一樣喜歡用另一種外表來武裝自己,人前一個樣子,人後又是一個樣子,方才對他破口大罵的那個,才是真正的她吧,先前看她緩緩走過來時,還是一副端莊高雅的樣子,如今卻像個小辣椒了。
面對自己這樣一個陌生的,突然出現在身邊的男子,她沒有表現出半點驚慌,似乎根本就不擔心他會對她怎麼樣,是太過自信,還是太過單純,完全沒有戒心?或者……相信自己?
他不由走近了她,在她身邊蹲了下來,伸手向素顏的傷口處戳去。
素顏感覺有陰影籠罩在頭頂,她下意識的就想要移開,可惜腿又麻又痛,無法挪動半寸,再一抬眼,便看一隻乾淨修長的手指向自己的傷口去戳去,她不由大聲尖叫起來:「啊……」
黑衣人不過嚇嚇她而已,卻怎麼也沒想到像她這樣冷靜淡定的女子也會尖叫,不由被唬得一怔,慌亂地捂住了她的嘴,「你幹什麼?」
自他眼裏看到了驚慌,素顏眼裏便有了一絲得意的笑,秀眉半挑,一副得了勝,扳回一局的樣子。
他不由哂然一笑,心裏某處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有點輕痛,卻很舒服的感覺,眼裏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注意的憐惜來。
素顏被他捂着嘴,也不掙扎,一雙美麗的大眼亮晶晶的,清澈乾淨,卻帶着絲狡黠的笑,被這樣的眼神注視着,他感覺自己臉上的面具像要被洞穿一般,吶吶地鬆了手,喉嚨也有些發乾:「你……你不要再……不要再叫了。」
等他手一松,素顏就變了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莫名其妙的登堂入室,潛入他人內宅,對女子手動腳,實乃禽獸所為,你娘沒教過你,非禮勿視,非禮勿聽嗎?」
黑衣男子劍眉一皺,眼神突然變得冰冷了起來,如六月飛雪,驟然寒徹骨髓,「我娘的確沒教過我,因為,她早就死了。」
素顏聽得一怔,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傷人莫傷骨,罵人別罵傷心處,這是她在現代養成的一種禮貌,就算再恨再討厭一個人,也不要罵人痛腳。就像人有眼疾就罵人瞎子,人有腿病就罵人瘸子,人家坐過牢,就罵人牢改犯,這是最不道德的。
剛想再說什麼,就聽見紫綢哭喊着過來了:「大姑娘,大姑娘……」
那男子匆匆扔一個瓷瓶在素顏的腳邊,嗖的一聲,便不見了。
嗯,還知道顧着姑娘家的聲譽,就不算太壞,素顏笑了笑,將那瓶子撿起,揭開蓋一聞,竟然有血清的味道,不對,這個時代哪裏會有血清,應該是解蛇毒的藥物吧,管他是真是假,死馬當活馬醫吧,那個人說得沒錯,沒有個把時辰,素麗不會將太醫請來,如此一想,便將那藥粉往傷口處灑,果然自傷口處傳來一股清涼的感覺。
這時,紫綢已經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大姑娘,你怎麼樣了,可有好一點。」
素顏看她滿臉混雜着淚水和汗水,清秀的小腰脹得通紅,眼裏全是焦急,心中不由感動,忙安慰道:「無事的,我再休息一會子,應該就可以起來走動了。」
紫綢聽了仍不放心,忙低了頭去看她的腳,手裏還拿着一把小刀,一看那傷口血淋淋的,口子比先前更大,不由噝的一聲,倒抽一口冷氣,感覺身上的肉一陣陣發緊,紫綢雖是奴婢,但是藍家的家生子,哪裏見過這種血肉淋漓的陣仗,大姑娘……那傷口是自己劃開的?
大姑娘真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竟然變得好勇敢了,曾經有一次,大姑娘自己削梨,不小心被小刀劃破過手指,當時便哭了起來,可現在,被蛇咬了沒哭也沒叫,更沒慌,有條不紊地自救,一想到那皮肉翻滾的傷口是大姑娘自己劃開的,紫綢就一陣心痛。
「三姑娘不是說請大夫去了麼?怎麼還沒來,就是來幾個婆子抬您進屋去也是好的啊。」紫綢看了眼老太太院子的方向,四周冷清寂靜,就連平日在此處打掃的粗使婆子也沒了蹤影,又後悔自己方才走得急,只顧着拿了刀就跑,忘了叫上幾個婆子跟着來……
「沒事,你扶着我,我能走回去的。」素顏單手扶着紫綢,試圖站起來,可惜一條腿受了傷,另一條腿卻是坐久了發麻,人沒站起,反倒又摔了下去。
紫綢忙將她扶住,幫她把腿放平了,「順順血了再起來吧,您的腿傷成這樣,怎麼能走。」想了想,乾脆脫了自己外面穿着的那件藕荷色青花褙子鋪在地上,讓素顏坐了,「您等等,我去叫兩個婆子來抬您回去,地上濕寒,再坐下去怕沾了寒氣,會着涼的。」
紫綢做事雖然不太有章法,但她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素顏抬眼打量了下紫綢,好在脫了褙子外面還有一件素色短襖,倒也是件外套,穿着也不失體面,便點了點頭。
塗了那黑衣人丟下的藥粉後,傷口處果然不見了黑色,只是口子太大,血沒止住,素顏也打算着讓血多流掉一些,免得身體裏還余了毒素,看紫綢說了走,卻沒動,知道她不放心自己一人在這裏,便忍着痛笑了笑:「無事的,你快去快回就是,這裏可是內宅大院,青天白日的,任誰也沒那麼大膽子對我如何的。」
其實這話素顏說得半點底氣也沒有,方才那黑衣人不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此處麼?若那人真存着壞心,自己怕是早死一百回了,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為何會如此大膽出現在大學士內院裏?他來此的目的又是什麼?素顏都不得而知,看那人穿着打扮都不俗,又有一身高深的功夫,只怕來歷並不簡單,莫非,藍家犯了什麼事,正被人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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