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
「那人跑了,並且我看不出他的招式。」
「無妨,他們這次沒有得手,便會有下次的,不急。」
百里初空神色平淡,頓了一頓又道:「今日是我不好,我原想着白日裏人多熱鬧,不會出現這些事,便撤掉了跟在身後的侍衛,讓羲和受了驚嚇。」
顧靳侯聽着他平淡的語氣,似乎對這樣的刺殺並沒多驚訝。心裏不覺有些複雜,但到底沒在多說什麼。
他有他的顧慮,有他的選擇。而今天,有人逼他做出了選擇。
「我先回宮了,今日之事不必向任何人提起,我會向父皇稟報的。」
「嗯」
百里初空回身看了看他,最後笑着道:「我以後不來找你了。」
顧靳侯怔在原地,最終輕輕點頭。
房間內,羲和躺在床上,心裏有些亂。
白日裏,最後只剩鷹眸男子一人時,顧靳侯微移了位置,將躲在牆角的羲和暴露出來。這連羲和都看的出來,何況是百里初空。
門外,傳來敲門聲。扣….扣….扣
「羲和,我知道你沒睡。」顧靳侯在門外輕聲道。
羲和起身,拉開房門,猛的抱住站在門外的人,抱的緊緊的,讓顧靳侯喘不過氣來。
「顧靳侯,我今天有些害怕。」
「別怕,你不會受到傷害的。」
羲和搖了搖頭,她並不怕受到什麼傷害,她怕的是改變。「顧靳侯」
「嗯」
「你和百里初空是什麼關係,朋友嗎?」
顧靳侯想着方才那人說的話,眼瞼微闔,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朋友,是…知己。」
羲和突然間有些難過,不為別的,只為這一聲知己。既然是知己,你為什麼今天放走了那個刺客。
顧靳侯,你心中有更重要的東西了?
「今天對不起。」
羲和搖搖頭,「我不要你的對不起。」
顧靳侯怔了怔才道:「我今天回去的時候,看見你落在地上的東西了。喏,我給你拾了回來。」
他手中拿着白日裏羲和買的一些東西,羲和接過後伸手將他衣角緊緊拉住。顧靳侯任她拉住,兩人沒說話,也沒有其餘的動作。
過了好一會,羲和才道:「顧靳侯,什麼時候你帶我去你老家一趟吧。」
顧靳侯低頭看她,問:「你想去衡州?」
羲和點頭,又搖搖頭:「也不是,只是我沒出過遠門,想走遠點看看。而且你也好多年沒回去了不是。」
顧靳侯默然,最後輕道:「再說吧。」
*******
羲和以為那天的事會鬧出很大風波,但過了好幾天仍沒聽宮中傳出絲毫消息。事關皇家,她不好隨意推測,更沒告訴任何人有關那天的事。
春節過後,顧靳侯忙了起來,沒再來找羲和。羲和覺得兩人離以前的時光遠去,兩人都在變化,只是有人用心,察覺到了,而有人並未察覺。或是並不將這些放在心上。
羲和有時會問顧靳侯他到底在忙什麼,可他只是微微一頓,便敷衍過去。
羲和不在喜歡顧靳侯摸她的頭,她渴望與他齊平。而不是像個後輩站在他身邊,只三年而已,她想他們只差了三年的歲月。
有時她看着顧靳侯的身影,會不自覺的出神。
轉瞬卻看到身邊小伍奇怪的眼神,那眼中有着透徹。羲和覺得有些奇怪,日子越久,羲和就越覺得自己對他們都不在熟悉。
羲和不喜歡小伍的眼神,很不喜歡。那種眼神另羲和有種說不出的難堪,仿佛什麼都被他看透。
三月六日,春暖花開
羲和攜了小伍,一同赴宴。
蘇白不同於那日宮宴,今日她穿戴皆是十分隆重,一襲紫色琉璃紗裙,疏着鳳舞九天的髮髻。明眸皓齒,走動間一股奪人的韻味流轉。
羲和到的晚,及笄之禮已過,此時只得幾個女孩子聚在一處閒談。
阮怡最先發現羲和,離了人群朝她走來。到的身前,把她拉向另一無人的地方。眼巴巴的看着她,也不說話。
羲和本想逗弄一下她的,看她這樣,便乖乖的從懷中拿出木匣。蘇白在前方一邊和身邊女子閒談一邊盯着這邊動靜,卻只是淡淡的笑,並不走近。
那日阮怡得了回復仍不罷休,回到阮府又寫了一張素箋,交給羲和。羲和扭不過她,代為傳達,只是聲明這是最後一次。
這種事,羲和後悔了。她也不知道她當時為什麼會答應。
阮怡得了信箋,轉身跑到一涼亭內,倚着柱子,急急的打開來看。
羲和在原地注視着她的神色,卻見她在打開素箋後臉色迅速黯淡下來,呆呆的倚着柱子,有些沮喪。
蘇白走上前,拿過她手中的素箋細細瞧了瞧,末了,看了羲和一眼。
羲和在蘇白的注視中,怔了怔,索性也跑向涼亭中去。
小伍在後面並沒跟來,只凝眉看向涼亭中幾人,神色間頗為不解。他倚在那裏,容貌雖說不是俊朗,但自有一股硬朗的韻味,已經吸引了好些女子的目光。
正是春來好時節,涼亭外的湖面水光瀲灩,天空瓦藍瓦藍的,綴着幾朵白雲。不遠處幾位官家小姐聚在一起閒談,並沒注意到這邊情景。
素箋被蘇白放在石桌旁,微風襲來,羲和看見裏面露出的幾行小字『承蒙小姐厚愛,只靳侯心中已有思慕之人』。
簡單的一句話,便將所有事情說透,就如他人一樣,冷淡疏離。
她突然想起那一日,他說出的那句『知己』人生得一知己甚難,至於顧靳侯便是難上加難。
可他們之間,出現了裂縫。
索性阮怡並沒有沮喪多久,不過片刻便打起精神,拿起素箋。輕輕的摺疊好,放入木匣中。
出了涼亭,遞給在走廊處等候的自家丫鬟。走了幾步又返回,拿過匣子,在地上撿了幾塊厚重的石子,裝進匣中。最後將木匣沉入臨近的幽綠湖水。
蘇白在一旁淡淡的看着,有些漫不經心的道:「這匣子做工不錯,可惜了。」
阮怡撇嘴,攬過蘇白豪氣道:「去喝酒」
「捨命陪君子,我早就膩煩在此處陪着她們了。」蘇白輕笑,看向羲和「傅小姐呢?」
「我在這裏只認識你們兩個,當然是陪着你們,只是酒量差。」
阮怡看着她為難的樣子『噗嗤』一笑。「其實,我喝酒也不好,只是今天心裏不痛快,想出去玩玩而已。」
她這一說,氣氛倒是輕鬆不少,羲和看着院中花木掩映中的身影道:「她們呢?今日蘇白是主角,怎麼好走開?」
蘇白溫婉一笑,眸中點點星光,遣了身邊一名丫鬟道:「去告訴她們,我方才染了春寒,身體不適,只得蘇家公子代為相陪。」
又轉身對另一名丫鬟:「你去告訴二哥,我走了,這院中的人怎麼打發,就看他的意思了,總之我是不會管的。若是不來,便是蘇家招待不周了。」
羲和聽她說話,好笑的同時又不禁想着這蘇家二公子被妹妹出賣後是什麼表情。
「走吧!前段時間宮中請的戲班子還留在長安,這幾日正在醉香樓獻唱。若藍,你先去定位子。」
「是,小姐。」
羲和轉身看向小伍,小伍目光有些嘲諷。羲和瞪眼,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陰陽怪氣的。
雖然她此時也沒什麼興致出去玩,她有點想遠離阮怡的想法,可她朋友不多,她捨不得阮怡。而且,她不想阮怡今天不開心。
「我不去了,回家。」小伍說罷,轉身離去,好不瀟灑。
「賣紅薯了?」阮怡在後面嚷着。
小伍回頭,面無表情,卻是看向羲和,暗黑的眼眸映着她單薄的身影。
「不賣了。」
阮怡看着他的身影道:「你這家僕倒是有趣。」
羲和沒回話,將手中為蘇白準備的禮物交給她。又跑到小伍跟前,道:「和我一塊去好嗎?」
小伍搖搖頭,臉上更加不好了。
只他最後也沒走成,他被阮怡纏上了。
當天,羲和很晚才回到丞相府。一個人在相府中轉悠,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顧靳侯的院子。
他房間還亮着燈,想還沒睡。
羲和走近,伸手剛想敲門,卻不知道見了面說什麼,便又一個人回了自己院子。
今日羲和沒喝什麼酒,倒是被阮怡纏着的小伍喝了不少。到最後阮怡醉的癱在了桌子上,小伍才停下拿酒的手。
到了院子,小伍正坐在院內的石桌上,看樣子在等她。他臉色緋紅一片,渾身溢着酒氣。
羲和支着手肘看他。「沒想到你這麼能喝。」
「你試試?」他將酒杯放在她面前。
羲和搖了搖頭。
小伍也不勉強,仰頭將杯中酒喝盡,對着她問道:「那紙上寫的什麼?」
許是喝了酒的原因,他臉色木訥,暈乎乎的。
「沒什麼,你好臭,去洗個澡睡覺。」羲和避開他湊過來的身子,無奈的捏着鼻子道。
「嗯,今天是喝多了。」小伍輕笑,淡淡道。
他平日裏很少笑,和顧靳侯的清冷疏離不同,他給別人的感覺是木訥多一點。羲和看着他偏黑的臉上溢出的笑容,有些無奈的想確實是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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