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俏抖抖索索的爬將起來,拿衣袖照臉上一抹,原本一張脂粉臉硬是讓他給糊成了灰頭土臉,左一塊右一處的看着十分的滑稽。
「小的的確看到青鶯姑娘給那個渾驢子送了樣東西,瞧着手心大小。趕巧小的進到院裏,渾驢子慌的把東西藏進衣袖,這就讓我看個正着。」
惜恩氣的眼中噴火,冷哼道,「你怎知青鶯所送的東西就是大姨娘所指?」
「小的不知道。」王俊俏怯懦的低垂了腦袋。
「不是這個,那還能是什麼,大小姐倒是說說看?」大姨娘陰笑的臉孔讓人看的心裏發毛。
「這......。」惜恩一時半會倒不知該如何作答,「就算是又如何,區區一張字條能證明得了什麼?」
「大小姐既是陳家綢緞鋪子的少東家,那鋪子便有白家的一份子,道理明擺着的,還用說嘛?」柳姨娘好似頓悟般的接過話茬去。
大姨娘得意的一笑,「這女人真是個愛出風頭的主。」
惜恩越發的說不清了,若說自己不是,那麼青鶯這樣私自過去送東西豈不是有違常理?若說是,他們就要打陳家綢緞鋪子的主意,真是狡猾至極。
「不知大姨娘字條上面都寫了什麼,值當這樣興師動眾的叫人來盤問的。」
大姨娘向吳敏點頭示意,「敏丫頭,將東西給老太太看看,都是給你置辦的嫁妝,雖說名貴了些,老太太幫忙把關看着,你是否受得起?」
白老太太接過去由珍珠解釋明白了,她又暗自忖度了一刻方道,「雖則太過奢侈,但是感念嫣紅對敏丫頭的這片心,也就罷了。」
這時一陣夜風從門外吹了進來,拐着彎似的吹得滿屋子的火燭亂搖。惜恩只覺得渾身冰涼。隨着那風搖搖晃晃,纖弱的身子眼看不支。
「不,不可以,我不能讓自己最後的一點心血與希望也交予他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難道他們就不能給我留一點點?!」惜恩氣昏了頭的掃視了一周,仿佛每個人都在看自己的笑話,都在看自己輸的精光,兩手空空的嫁出門去。
「我不知青鶯給渾驢子送東西一事,她雖是我的奴才。但是奴才背着我做的事情,做主子的也未必事事都知道。或許他們當初也是認得的也未可知,如今又有來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大姨娘不敢相信的看向惜恩,「她既然捨棄了那丫頭,哼,果然是今非昔比!」
不容分說,青鶯已是被押在福壽堂外面開始用刑,板子毫不留情的砸下來,每一板子都幾乎要了她的小命。
「即便我送了字條過去又如何,大姨娘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
吳敏頓時蹦跳着站起身來,「瞧瞧這奴才的一張嘴,竟是當我娘好欺負呢,我不教訓的她滿地找牙,還以為我娘老了沒人管,都當我們好欺負是不是!」說着怒氣沖沖的往外闖,眼見得青鶯這遭必死無疑。
青鶯已是被打的皮開肉綻,只是咬着牙死撐着。那吳敏抱了要問出實情的決心,上來一腳踩到青鶯的左手上,咬牙切齒的冷笑道。「我不打你,也不罵你,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又是受哪個人指使的。說出來還就罷了。否則惹老祖宗動了真氣,任誰都救不了你!」
屋裏的人看着吳敏僅僅是站着說話,青鶯手指任她碾壓卻是疼的實在受不得,拼着一口氣反詰道,「你們不就是打量着小姐外面有些積蓄想私吞了,呸。做夢!你們自己撈的也夠多了,還這麼貪得無厭的,看怎麼死呢!」
吳敏抿嘴一笑,「小丫頭,你知道的還不少啊。實話跟你說了,若不是你們也沾了貪得無厭的邊,想着壓榨我們,又何必大家費這功夫,這叫做罪有應得,你懂嗎?」
這廂惜恩看着青鶯受罪,心中好比針扎一般,豁出去給白母跪下,「孫女的奴才犯錯,我這做主子的也逃不脫干係,祖母乾脆連我一道拿了,治我一個失察之罪。」
白母早拿捏了半天,這事情是由大姨娘興起,她不能不理。但是牽扯到長孫女,她婚期在即,弄個不好來,白家臉上也難看。
「你縱然有失察之責,但是奴才多了,你一個大姑娘家的哪裏能考慮的周全,被她們鑽了空子也是有的,這不能怨你。」
白母先安慰了惜恩,指着桌上一份蓋盅道,「給大小姐端過去,先安安神才是重要的。」遂又向大姨娘道,「我怎不明白這其中的意思,區區一張字條,她拿去給外人又有個什麼意思?」
大姨娘忙笑着站起身來,「老祖宗這算是問到了點子上,據我看啊,大抵也就是奴才想着給主子爭光。這個是我體己銀子置辦的嫁妝,是以不在公中。她拿去讓人照着買,抑或加倍,豈不是就給主子掙足了面子?」
「哦?」白母轉過臉來問惜恩,「恩丫頭,你當真有那鋪子的分成?」
惜恩捂着面頰便開哭,「那個本就是陳家的鋪子,和孫女並無半分關係,思來想去,大概是我義父義母想給我添點嫁妝,青鶯便想起來拿這個去。」說完,看着外面呻吟聲已經越來越小的青鶯,心急如焚,壓抑着卻不敢多說一個字。
「唉,是祖母的過錯,我太大意了,既是沒有考慮到這些。如此看來,我竟是連個丫頭也不如。」白母連連自責,向身邊的珍珠招了手,「從我柜子裏取銀子來,就照着這上面的樣子給恩丫頭也買一套,咱白家的孫女出嫁,還沒有淪落到要讓旁人貼補的份。「
大姨娘得意的神色瞬間消失,伸長了脖子看珍珠往裏屋去了,不一會捧出個盒子來。
「這裏面的銀子大致夠了,你儘管拿去用,有不足的地方就向公里去支取,就說是我說的。」白母向惜恩示意上前,將個盒子交到她手上。隨即又向目瞪口呆的大姨娘和吳敏道,「你們別看着眼紅,你們原本就不缺的,一大家子人共處就講究個『不患寡,而患不均』,可是這個道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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