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吧,好好照顧公主,至於她,不用我說也該知道怎麼說吧?」林海又恢復了常日裏平靜的表情,重新撿起桌上的書本繼續看將起來。
寵兒忽如大夢一場,且是惡夢,夢醒十分人早就虛脫的動彈不得。重又瞥了地上的屍體最後一眼,被人像個死人般的拖了出去。
「老爺,為什麼不一併殺了滅口,留下的活人越多,日後的風險也就越大。」
林海不誤輕鬆的嘆了口氣,「這種道理我又怎會不知道,但是你認為這種事情瞞得了嗎?」
下人不由得大驚失色,不可思議的結結巴巴道,「難道主子認為公主有孕的事情早就傳揚了出去,誰膽敢有如此大的膽子,奴才一定殺的他死無葬身之地。」
「法尚且不責眾,你又能殺多少人,京城之中天子腳下誰家沒有個秘密,但都是公開的秘密罷了。大家你知我知,各自心知肚明,只要不捅破,秘密終歸還是秘密。即便有人知道公主有孕又如何,誰又拿出證據來了,所以不用怕。再說,若是不傳揚出去恐怕皇上還蒙在鼓勵,那我們林家這個黑鍋不是白背了,我還要感謝那起子傳話人呢。」林海說的輕輕慢慢卻又有着切膚之痛,能把這盆髒水潑到自己身上的人,他實在低估了林家的實力。
林凝陌淡漠的看着身邊的美人,當知道是紫菀兒受父親唆使共同設計的那一刻,自己曾想過或許這就是命。是上天安排的命,無法反抗也不能反抗,不然為何十年的不屈依然會走到今日今時?
可是,這難道也是命,是什麼樣的前世宿怨才導致新婚妻子帶孕成親?
「你走吧,我不恨你,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林凝陌平靜的像是一切都沒有生,他與她不過是兩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因着偶然的機緣生活在一處罷了。心中不念,自然不怨,心中不思,自然不恨。
劉蕊淚眼朦朧,她是懷着一顆任憑夫君責罵毒打的心思而來,或許說來見自己想了十年盼了十年的人一面,該放下的心便放下,從此永別。但是當林凝陌平靜的聲音響起,沒有怨恨,沒有仇視,她一瞬間覺得他是否還在關心着自己。因為他看起來是那般的溫潤如玉,好看的眉眼透着溫柔的光芒,薄薄的嘴唇說起話來卻是那樣的誘人,他的聲音如山間叮咚的泉水,又似春日醉人的鳥鳴,悅耳動聽不亞於世間任何一種美妙的樂聲。
「不,我不能死,我要用我的餘生報答我的夫君,有他在,我便在。」緩緩的站起身來,但覺心中的孤苦得到了最大的撫慰,人亦是跟着精神了許多。
「我改日再來看你。」只此一句算是留作他日再來的理由與希望。他日,他還會見自己嗎?
寵兒兩眼無神的蜷縮在牆角,剛才的一幕揮之不去,雖是盛夏,她卻覺得徹骨的寒冷在一點點吞噬着自己。
從林凝陌房中出來,劉蕊意外的現竟然不見寵兒與楚憐兩個侍女,雖心中有所不悅也不好作,只能獨自一人回了住處凝香院。
凝香,一字取自林凝陌,一字取自花蕊,花蕊含香是以為凝香。本寄希望夫婦珠聯璧合,白頭偕老共守一聲芳菲之意,誰知大婚之日便落得個如此下場。可見林凝陌也算得是個明白之人,造化弄人。
經半日折磨,剛才還不覺得,此刻進得自己房中劉蕊但覺頭昏腦脹身子虛的舉步維艱,好不容易強撐着顫顫巍巍走到桌前坐下。
「公主,楚憐她死了,失足跌進了水井,撈出來時已沒了氣。」寵兒咬着嘴唇一字一頓說出林家人囑咐的話,壓抑不住的悲傷從洶湧而出的眼睛中如注落下。兩人自幼一同服侍公主,如今自己親眼目睹她被人打死怎能不兔死狐悲。
劉蕊舉起的杯子又放回了原處,長長嘆息了一聲。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瞞我,趕緊說出來吧。她死亦是罪有應得,你不必替她難過,而你幫着她隱瞞於本公主又打算如何謝罪!」
寵兒一愣,沒料到公主已經猜出是兩人共同密謀隱瞞真相,但是事到如今也着實再無隱瞞的必要,遂鬆了口氣痛心道:「那日公主召見明德統領,後來統領出來之時衣衫不整,神色很是慌張,當時皇上身邊的太監也看到了。然後我與楚憐進去便見公主您......。」
寵兒再說不下去,因為她看到自己每說出一個字,公主的臉上便多一分屈辱與怨恨。那種怨恨讓她害怕,害怕公主會崩潰,而自己則再次做了加害主子的事情。
「是他,果然是他,我為什麼心慈手軟。如果早點將其心懷不軌之意稟明父皇,或許一切就都不會生,我與林郎十年的情意就會兩情相悅延續下去。好不容易盼來的幸福就這樣被他一手揉碎,我絕不會放過他!」咬碎一口銀牙,劉蕊已是氣的五官挪位。隨即就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小臉上慘白的像個死人一般,原本亦是瘦削不堪的身體越的不支。
門外一道黑影隨即消失,林海依然在書房中磨墨寫字,淡然平靜的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生。
「回稟主子,是宮中侍衛統領明德所為,但是以奴才所見大概是過於迷戀公主的美色而色膽包天一時起了歹意,倒不是什麼人在後面指使。」
林海手中的筆畫了個大大的「殺」字,末尾的一勾尤其醒目。
「侍衛統領明德,他是跟老了皇上的人,沒想到竟然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剛好老夫也想在宮中多個自己的眼線,這次就是個機會,但是事情不必我們出手,還是交給公主去辦吧。」
那下人佩服的點了點頭,隨即有道,「大人讓給湖心客棧送信去,小的去了兩次都沒見到所要找的人,是否還要繼續前去?」
「受人之託,眾人之事,責無旁貸,這點道理還要我來教你嗎?」林海眼中兩道精光射將出來,手中的筆更是飽蘸墨水再次落在紙上。
那下人嚇得脖子一縮連忙磕頭謝恩,隨即退了出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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