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重回天山師門訣別
陳劍在離開武林苑後,卻再也沒有回到客棧。
在平陽府的大街上,陳劍碰到了天山派的人。
「陳劍,你果然沒有死!」
天山派帶頭的是五弟子劉劍風,陳劍的死對頭。
陳劍對天山派的突然出現很疑惑。
「你們來做什麼!」
「哼!」劉劍風一臉鄙夷。「你欺師滅祖,改投他派,還敢問我們來做什麼!」
陳劍一驚,他們是從何得知自己改投他派的。這件事情,除了幾個掌門外,應該沒有人知道。難道師父告訴了他們?
劉劍風見陳劍怔在當場,以為他在思考如何逃脫,他迅速抽出腰間的佩劍,「還不快快束手就擒,隨我回去見師父!」
十餘名天山弟子也紛紛圍了上來。
陳劍看着劉劍風憤恨的神情,知道來者不善。
要回去嗎?陳劍心中糾結。
說心裏話,回到天山一直是陳劍心中的願望,但是如今的處境,又怎回的了天山?
陳劍亮出了劍。「恕難從命!」
劉劍風見陳劍反抗,帶領天山弟子攻了上來。
以他們的武藝,又怎麼是陳劍的對手。
為了隱藏自己的師門武功,更重要的是,陳劍不想傷害同門,所以他沒有使用玄冰寒氣,只是單純用劍法迎敵。
不過就算如此,對付劉劍風他們已經綽綽有餘。
很快,劉劍風便敗下陣來,一個個氣喘吁吁跪倒在地。
陳劍收回劍,轉身想走之時,忽覺一陣異香。
不好---
他急忙屏住呼吸。
猛然間,他看到了劉劍風那雙得意的眼神。
他突然想起武林大會之時萬乾當時的那個神情。
既然師兄不肯說,也許自己可以上天山查明真相。
念及於此,他假裝中了迷香,雙眼一閉,倒在地上。
劉劍風見陳劍倒地,以為自己得逞,得意地道,「還是大師兄考慮得周全,這小子,還是需要點非常手段才能帶回他。」
大師兄?閉着雙眼的陳劍心中一緊。
劉劍風叫人抬起陳劍,連夜趕往天山。
第二日一早,成峰去敲上官雲瑞的門。
「盟主!」
門內無動靜,他輕輕推門進去,卻發現上官雲瑞趴在桌上酣睡,身上還蓋了一件女子的衣服。
成峰過去推醒上官雲瑞,卻聞到了一種異樣的氣味,這種味道,好陌生。
此時,上官雲瑞悠悠醒來,看到成峰在身邊,他笑了笑,「成大哥來了!」
他動了動,身上的衣物滑落,撿起一看,竟然是風雪月的外衣,不禁一怔。
旁邊,成峰似笑非笑。
上官雲瑞瞬間紅了臉,「成大哥別誤會。」
成峰笑道,「屬下不敢。盟主,有客拜訪。」
萬忠坤帶着萬琳來到了武林苑,邀請上官雲瑞參加天山掌門接任大典。
上官雲瑞將萬忠坤帶到自己的臥房。
「敢問萬掌門,為何還要把掌門之位傳給萬乾?」
萬忠坤知道上官雲瑞在說自己上次懷疑萬乾陷害陳劍的事情。
「天山六弟子中,也只有萬乾能夠有此能力擔任天山掌門一職。」
「可是,萬掌門不是說?」上官雲瑞欲言又止。
「萬某當初是懷疑過大弟子,但是,確實找不到有力的證據,而且如今,陳劍也僥倖逃脫,所以萬某不打算再追究了。」
上官雲瑞遲疑了一下,「就算如此,萬掌門真的放心將掌門之位交給萬乾。」
萬忠坤沉默了一下,終於開了口。
「不瞞盟主,萬某這麼做其實是有原因的。」
「願聞其詳。」上官雲瑞抬起頭。
「其實,說心裏話,雖然萬某沒有找到萬乾陷害陳劍的確鑿證據,但是在萬某心裏,這應該是事實。」
「既然如此,萬掌門為何還?「
萬忠坤嘆了口氣,「其實,萬乾這麼做,萬某也要負上一定的責任。「
上官雲瑞吃驚地看着萬忠坤。
「萬乾是大弟子,這麼多年來一直為天山派兢兢業業,在眾人的眼中,他已經是掌門的不二人選。但是當初我執意收陳劍為入室弟子,還在他面前流露想把掌門之位交給陳劍的意圖。「
「什麼?「上官雲瑞震驚,「你要把掌門之位交給陳劍?」
「陳劍從小在天山受盡欺負,但是初心不改,一直堅守着自己純真善良的秉性,再加上萬某早就看出陳劍天賦異稟,是一個練武的好材料,所以當初有心想把掌門之位交給他。」
「萬前輩這個做法確實有欠妥當,難怪萬乾他會----」
萬忠坤嘆了口氣,「其實逼着萬乾要陷害陳劍的還有一個原因。」
「萬乾從小就喜歡琳兒,可是琳兒卻一直鍾情於陳劍,這也是萬乾對陳劍心懷怨恨的一個原因。」
「所以萬掌門想把掌門之位交給萬乾,彌補自己對萬乾造成的傷害?」上官雲瑞還是有些不解。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萬忠坤道,「如果萬乾只是針對陳劍,那麼現在陳劍不在天山派了,萬乾也可以收心好好當這個掌門,我也可以安心將掌門之位交給他。如果萬一他還有其他目的,那麼只有他當上了掌門,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對他的陰謀我們也可以看的更清楚。」
「萬掌門果然思慮周全。」上官雲瑞佩服道。
「這次邀請盟主前往天山,除了做一個見證外,還希望可以以盟主之尊好好訓戒萬乾,讓他不再行差踏錯。」
「萬掌門這是讓我唱黑臉?」上官雲瑞笑了笑。
萬忠坤看着上官雲瑞的笑臉,知道他答應了自己,心中長吁一口氣。
「此次天山之行,還是叫上陳劍吧。」上官雲瑞道。
「如果盟主能夠出席,自然是天山派的榮幸。」萬忠坤神色冷淡。
上官雲瑞看着萬忠坤的神色,嘆了口氣。
「萬掌門,恕雲瑞直言,以陳劍的個性,他改投冰舞門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還希望萬掌門能夠解開心結,聽聽陳劍的解釋。」
「既然他已經貴為盟主,過往一切也不需深究了。」萬忠坤也嘆了口氣。
這邊,劉劍風帶着陳劍已經回到了天山。
陳劍一被帶回天山,便被劉劍風戴上鎖鏈扔進了大牢。
而這邊廂,上官雲瑞為找不到陳劍而苦惱。
這小子,明明知道天山掌門繼任大典的日子,如今不見蹤影,到底是何原因。
眼見預定的時間將到,上官雲瑞沒有辦法,只能隨萬忠坤先行往天山,他交代成峰一旦找到陳劍,要讓他速速趕往天山。而風雪月,自然也像狗皮膏藥似地貼住了上官雲瑞,同往天山。
大牢中的陳劍,很快解開了鎖鏈,溜出了大牢。
回到天山,陳劍感覺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
這個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如今故地重遊,竟然做了階下之囚。
很快,他便來到了萬乾的臥房。
「大師兄,你打算怎麼處置陳劍?」劉劍風在萬乾的房內。
「師父還沒有回來,我也不知道是否能做主。」萬乾猶豫。
「陳劍欺師滅祖的事實已經證據確鑿,再說大師兄你馬上要當掌門了,這麼點小事,大師兄怎會不能做主?」
「話是不錯,但是我也怕授人話柄。畢竟,背叛師門是大罪,我不能越俎代庖,跳過師父。」
「師父他老人家偏心,明明知道陳劍沒死,還拜了其他師父,他也不聞不問。」劉劍風一臉不甘。
「也許師父有自己的考量吧。」萬乾喃喃道。
「大師兄,不必灰心,只要你做了掌門,陳劍他還不是交給你發落!」劉劍風出主意。
「師父什麼時候可以回來?」萬乾突然問道。
「按照日程的話,明日應該就可以到了。」
「是嗎?」萬乾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
師父,要回來了嗎?陳劍在門外暗道。
聽劉劍風要出來,陳劍提氣運力,腳尖一點,飛縱而去。
回到牢中,被陳劍點中睡穴的弟子還未清醒,陳劍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牢房。
師父,我背叛師門,您一定很傷心吧。
陳劍對着窗外的月亮,一夜未眠。
天剛放亮之時,陳劍沉沉睡去。
這一覺,睡了很久。
等到陳劍睜開雙眼,發現天早已大亮。
牢中,萬乾正坐在自己對面看着自己。
「你醒了?」萬乾看陳劍醒轉,站起了身。
「大師兄。」陳劍輕輕喚了一聲。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你的大師兄。」萬乾的口氣沒有一絲的溫度。
陳劍看看冷眼相待的萬乾,沒有說話。
「既然你認我這個大師兄,你就好好回答我的話。為什麼要背叛師門,改投他派?」萬乾盯着陳劍。
陳劍遲疑了一下,「大師兄,在陳劍回答你的問題之前,大師兄可以告訴我你從何得知我改投了他派?」
萬乾一愣,隨即道,「自然是師父告知我們。師父他老人家太心善,對你這個欺師滅祖的也不予追究,但是我們可不一樣,我們可不能讓你污了天山派的威名。」他擊了擊掌,劉劍風帶着幾名天山派弟子衝進牢中。
陳劍怔住了,師父當真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了大師兄,那麼,自己的身份呢?
看到眾人對自己虎視眈眈,陳劍知道他們的意圖。
「我知道你現在的武藝今非昔比,想要逃出去易如反掌,但是我們還想試一試,如果你想反抗,那麼就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
傷害同門,自己怎麼做得到?尤其是在天山。
見陳劍沒有行動的跡象,萬乾手一揮,劉劍風便帶人上來押住了陳劍。
「劉師弟,陳劍我交給你了,記住,下手不要太重,他畢竟曾是我們的同門。」萬乾轉過身,緩緩踱出了牢門。
劉劍風見萬乾離去,慢慢逼近了陳劍-----
上官雲瑞、萬忠坤、萬琳和風雪月四人急急趕到了天山。
劉劍風早在山門迎候。
「師父您回來了。」
「上官盟主有禮。」劉劍風看到萬忠坤身邊的上官雲瑞,行禮道。
上官雲瑞拱了拱手。
「你們大師兄呢,把他叫過來。」萬乾吩咐劉劍風。
「大師兄他---他---」劉劍風欲言又止。
「他怎麼了?有話就說!」萬忠坤很惱怒。
「大師兄正在與----與陳劍說話。」
「陳劍?」上官雲瑞一驚,「你說陳劍在這裏?」
「是---是我們把他帶上山來的,他—他改投他派----」
而同時驚訝的還有萬琳。
陳劍,他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
不好!上官雲瑞心中暗道。
萬忠坤聽說陳劍被帶上山,眉頭一皺,匆匆向萬乾的房間趕去。
上官雲瑞和萬琳緊隨其後。
風雪月見這三人匆匆跑上去,愣了一下,沒有理他們,自顧自四處逛去了。
萬忠坤推開萬乾的房門,看到了一幕畫面。
陳劍舉着劍,正抵住萬乾的咽喉。
三人大驚。
屋內的陳劍覺察房門被踹開。
暮然間,他看到了萬忠坤用憤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而上官雲瑞,滿臉的不解之色。
萬琳,更多流露地卻是不可思議。
陳劍持劍的手一哆嗦,劍便掉落在地。
萬忠坤什麼也沒說,轉身就走。
陳劍呆立當場,說不出話,不過很快,他回神過來,立馬向萬忠坤追去。
萬琳看了一眼萬乾,轉過身,向陳劍離去的方向跟過去。
上官雲瑞愣了一下,走上前。
「這是怎麼回事?」
萬乾見上官雲瑞來到,頓了一下。隨後道,「陳劍背棄師門,我們只是想小小懲戒一番,沒有想到,他惱羞成怒,舉劍就想殺我!」
「是嗎?」上官雲瑞看着萬乾的眼神,心中充滿懷疑。
萬乾見上官雲瑞似乎並不信任自己,也不多做解釋,迴轉身坐到桌邊泡起了茶。
就算他要殺你,選的時間正好是他師父回山的日子,而且正好讓他師父撞見,這未免也太巧了吧。這種伎倆,也未免太小看我上官雲瑞了。
「師父!」陳劍跪在萬忠坤面前,神情痛苦。
「我不是你師父,盟主不要折煞萬某了。」萬忠坤背對着陳劍,頭也不回。
「師父,徒兒錯了,徒兒不該對大師兄動手,求師父原諒。」陳劍見萬忠坤對自己如此冷漠,忙不迭乞求。
萬忠坤明顯感覺到陳劍語音顫動,心下不忍。
他迴轉身,看到陳劍跪在自己面前,頭快低到了地上。
在天山的這十多年,多少次,陳劍都是這樣跪在地上哀求自己寬恕,寬恕他那些原本就不是他的錯。
陳劍,天山派虧欠你太多了。如今,你已經有了好的去處,還是忘掉這個給你帶來太多痛苦回憶的天山派吧。
萬忠坤狠狠心,「你已經拜入他人門下,我也沒有資格做你的師父,無所謂原諒不原諒。」
「師父,徒兒---徒兒----」陳劍抬頭看着萬忠坤冷漠的神色,心口陣陣發緊。
「你既然來了,就在天山休息一晚,明日,我會當着天山派上下的面,將你我之間的關係徹底清理!」
萬忠坤甩下這句話,推門而去。
而此時,萬琳剛剛趕到。
他看到跪在房內的陳劍,忙跑上前。
「師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萬琳望着陳劍,身體發抖。
陳劍抬起頭,看着滿臉驚喜的萬琳,突然百感交集。
「琳兒。」這一聲喚,讓陳劍淚眼盈眶。
琳兒,我回來了。
但是,我回不來了。
萬琳看到陳劍幾近奔潰的神情,知道事出有因。
「師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陳劍沒有說話,他怔怔地望着萬琳。
上官雲瑞走進屋內,看到陳劍跪在地上,神色木然,而萬琳,守在他身邊,也是木木地看着他。
這場景,很快讓上官雲瑞明白了,他轉過身,去找萬忠坤。
「萬前輩就不能聽聽陳劍解釋,一定要這樣絕情嗎?」上官雲瑞為萬忠坤這粗暴的方法很不悅。
「解釋也改變不了他已經改投冰舞門的事實。」萬忠坤喃喃道。
「萬前輩對陳劍改投他門的事實真的如此介意?」
「就算我不介意,天下人又怎麼看?上官盟主在武林苑多年,難道不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萬忠坤提高了聲音。
是啊,這是武林中的大忌。只是,事情發生在陳劍身上,上官雲瑞還是有所不忍。
不對。上官雲瑞突然想到什麼。
「天山弟子為何知道陳劍改投他門的事情?難道是萬掌門?」
「萬某豈是一個言而無信之輩!」萬忠坤憤怒之餘,突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除了各大掌門和武林苑的四位哥哥,應該沒有人知道這個事情。
那麼,要麼是掌門中有人泄密,要麼就是武林苑的----
上官雲瑞不敢想像。
「來人!」萬忠坤朝屋外喊道。
「且慢!」上官雲瑞阻止道,「萬掌門是想叫你的大弟子前來對質嗎?」
萬忠坤點點頭。
「萬掌門以為你的大弟子會說實話嗎?他到時候可有一大堆的理由來澄清自己與此事無關。」
萬忠坤沉默了。
上官雲瑞說的不錯,萬乾絕對可以隨便說一個得知消息的渠道,自己又從何去求證?畢竟,知道這件事情的不止一二個。
「事已至此,再去追究這泄密之人已經沒有意義了。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上官雲瑞停了一下。
「萬乾這個人絕不簡單!」
萬忠坤知道上官雲瑞懷疑萬乾,他也懷疑過,但是,從他的心裏,他還是想護着萬乾,畢竟,他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大弟子,太已經失去陳劍了,再也不能失去萬乾。
「萬掌門應該知道,此次陳劍要殺萬乾,肯定事出有因。」上官雲瑞見萬忠坤不說話,知道他其實心裏明白,只是不想承認而已。
「萬掌門說過,如果萬乾只是單純地為了對付陳劍,您可以原諒他。但是他用如此下三濫的手段,使這種陰毒的伎倆,萬掌門當真要當沒事發生?」上官雲瑞情緒有些上來。
「對於陳劍,就算他有隱情您也不聽他解釋,而對您的大弟子,就算他做了卑鄙的事情,您也不去追究?同樣是您的弟子,您為什麼不能公平一些!」
面對上官雲瑞的質問,萬忠坤沒有搭腔。
就是因為以前對陳劍太不公平,所以我不想讓他與天山派有更多的糾纏。不對他狠心,他永遠覺得自己愧對天山。不對他狠心,他又怎能毫無牽掛的離開天山?
一整夜,陳劍始終跪在萬忠坤的房內,沒有起身。
而萬琳,一直在旁邊陪着他。
門外,萬忠坤和上官雲瑞站了一夜。
天亮了。
當第一縷陽光緩緩爬進房間時,陳劍身體一陣顫抖。
劉劍風推門而入,他看到萬琳蹲在陳劍身邊,皺了皺眉。
「陳劍,師父叫你去大殿!」說完便轉身自顧離去。
陳劍緩緩站起身,冷不防一個趔趄。萬琳趕忙扶住了他。
該來的總要來的。雖然心中有千萬抗拒,但是還是要面對現實。
陳劍溫柔地看了眼萬琳。
「琳兒,也許,今天是我在天山的最後一天了。」
萬琳見陳劍呆呆地跪了一夜,現在卻突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師兄,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為什麼不能告訴我。」萬琳很焦急。
「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我-----」陳劍梗咽了。
這一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這讓人難以接受的結果。
天山大殿,一眾弟子已經在殿內守候。
陳劍拖着腳步,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萬忠坤站在正中,背對着自己。
五個弟子站在兩邊,還有上官雲瑞和風雪月。
萬琳走在自己身邊。
「師父!」陳劍雙膝重重跪地。
劉劍風走上前一把拉開萬琳。
「師妹,離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遠一些。」
萬琳一怔。
沒有人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每個人的表情都這麼嚴肅。
陳劍剛剛死裏逃生回來,大家這都是為了什麼。
「師父,陳師弟必有苦衷,希望師父---」梅笛上前求情。
「不用多言,為師自由主張。」萬忠坤打斷了他的話。
他迴轉身,望着陳劍,神色一凜。
「陳劍,為師問你,當初你獲救之後為何不回天山!」
「因為,因為----」冰舞門的種種,怎能說得出來?
自己的身份又如何明言。
師父,你明明知道,為何還要逼我?
見陳劍支支吾吾,萬忠坤明顯不悅。
「到了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
「徒兒------」陳劍張了張嘴,又縮回了話。
上官雲瑞按捺不住,「萬掌門,既然陳劍有難言之隱,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萬忠坤看了一眼上官雲瑞,走到陳劍身邊。
「那麼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是否不顧師門,改投他派!」
終於---
陳劍恐懼地望着萬忠坤,身體開始發抖。
「這麼說,你是默認了?」
「師父,徒兒知道錯了,求師父,求師父-----」
「求我什麼?」萬忠坤冷眼看着他。
是啊,求什麼?求師父收留自己嗎?自己已經是冰舞門的掌門,又如何留在天山。
自己改投他派的事實已經宣揚出去,又有何臉面留在天山。
「求師父處置。」陳劍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見陳劍承認了,上官雲瑞揪起了心。
這欺師大罪,陳劍如何擔當得起。
天山的弟子,有人歡喜有人擔心。
而萬乾,完全不露任何神色。
「爹!」萬琳跑到陳劍身邊跪倒。
「求爹網開一面,陳師兄向來遵守門規,誠實隱忍,也許此次是受人所逼也不一定,求爹爹手下留情。」
「求師父開恩,饒恕陳師弟。」梅笛也跪了下來。
又有十餘名弟子,紛紛下跪。
而萬乾,也走到萬忠坤面前。
「師父,陳劍在天山十餘年,還希望師父念在多年情誼,輕饒陳劍。」
看到萬乾為陳劍求情,萬忠坤心中微喜。
「陳劍聽令!」萬忠坤朗聲道。
陳劍抑制住自己正微微發抖的身體,挺直了腰板。
「你不顧師門之誼,擅自改投他派,本是大罪。不過念在你素日與天山的情誼,加上這麼多師兄弟為你求情,為師現逐你出天山,我不再是你師父,你也永世不許回山。我天山派從此後與你恩斷義絕!」
僅存的一絲希望徹底崩塌,陳劍癱坐到地上。
而上官雲瑞卻露出了笑臉。
僅僅只是將陳劍逐出天山,萬忠坤看來是有意偏袒。
而身邊的風雪月,突然站起了身。
「萬掌門,陳劍犯的可是欺師的大罪,這麼輕放,天山派如何向天下武林交待!」
上官雲瑞沒有料到風雪月會在此時出來攪局,慌忙拉下她。
「你胡說什麼,不得造次!」
風雪月嘟嘟囔囔,「我又沒有說錯。」
一邊的劉劍風早就對萬忠坤的決定頗有微詞,如今見風雪月也站出來說話,他立馬喊起來。
「師父,如此輕放陳劍,讓天山派顏面何存?請師父三思!」
萬忠坤臉色鐵青。
「為師主意已決,爾等休得多言。」
萬忠坤轉身便欲離開大殿。
陳劍見周邊議論聲四起,多名弟子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劉劍風正對着自己怒目而視。
是啊,自己犯了此等大錯,犯了江湖的大忌,又怎能輕易了之。
陳劍緩緩站起身,手下暗暗使出了內力。
上官雲瑞見陳劍神色有異,慌忙站了起來。
陳劍神色冰冷,雙手間凝聚陣陣寒氣,身邊幾名弟子腰間的佩劍開始錚錚作響。
很快,三柄劍從劍鞘中飛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陳劍飛來。
望着撲面而來的利劍,陳劍閉起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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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雲瑞驚呼一聲,飛縱而去想阻止,但為時已晚。
三柄劍深深沒入了陳劍的胸口。
身邊的萬琳,看到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張大了嘴出不了聲。
鮮血很快滲透出來,轉瞬染紅了衣衫。
上官雲瑞一把扶住陳劍即將倒下的身體。
而還未出大殿的萬忠坤,迴轉身看到了這驚人的一幕。
他急步上前,來到陳劍面前。
「你---你這又是何苦!」
看着臉色逐漸慘白的陳劍,萬忠坤心下懊惱。
「師----師父---徒兒---徒兒不能辱----辱了天山派。」
很快,他便失去了意識。
上官雲瑞望着萬忠坤,眼神中深藏怨恨。
他扶起陳劍,向殿外走去。
萬忠坤趕上前。「陳劍身負重傷,盟主還是暫住天山,先為其療傷。」
上官雲瑞看着萬忠坤,猛然想到了明日的掌門接任大典。
見上官雲瑞沒有拒絕,萬忠坤急忙在前頭帶路。
萬琳見三人離去,也趕忙跟了上去。
風雪月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上官雲瑞的行為,頗為不解。
她轉身掃視了一下天山的弟子。
各弟子,大多都表現出了震驚的神情,只有一人,神色陰冷。
萬乾望着四個人的遠去,冷若冰霜。
萬忠坤將陳劍安置在他原來的房間內,上官雲瑞正傾力為他療傷,而萬琳,則焦急地站在一邊,看着上官雲瑞為陳劍輸送內力。
萬忠坤皺着眉頭看着面無血色的陳劍。
「師父,我可以進來嗎?」門外,萬乾在敲門。
萬琳前去打開了房門。
萬乾來到屋內,看到上官雲瑞正在源源不斷地輸送着自己的內力。
「師父,陳師弟他!」萬乾轉向萬忠坤。
「他已經不是你師弟了,以後你就叫他陳劍即可。」萬忠坤冷着臉。
萬乾愣了愣。
「明日就是掌門繼任大典,還有很多事情,弟子需要師父-----」
「萬掌門有事儘管去忙,陳劍這裏有我。」上官雲瑞放下了抵在陳劍肩背的雙手。
他不想看到萬乾,是以連萬忠坤也不想看到。
「師---萬掌門。」陳劍緩緩睜開了眼。
萬忠坤見陳劍醒轉,忙走上前去。
「萬掌門,陳劍既然已經不是天山派之人,留在這裏多有不便,陳劍這就下山去了。」
掙扎着,陳劍想要起來。
上官雲瑞一把按住他。「現在下山!你不要命了!」
「就算你不是我天山門人,如今你身受重傷,我輩江湖中人,豈有不提供方便之理。你儘管在此住下,無需多慮。」萬忠坤勸道。
「不!」陳劍堅持着,「陳劍---不想留在這裏。」
萬忠坤一怔。
「陳劍,你不要太過分!」萬乾走上前道。
陳劍沒有說話,只是執拗地站起身。
「陳劍!」上官雲瑞上來扶住他。「如果你要走,我陪你下山!」
「明日是掌門接任大典,盟主不方便與在下離去。」陳劍拒絕。
「你!」上官雲瑞不解。
你這小子,執意如此到底意欲何為?
「師兄,還是琳兒陪你下山吧。」萬琳走上前來。
望着萬琳,陳劍點了點頭。
陳劍看了萬忠坤一眼,一步一踉蹌地往門外走去。
上官雲瑞沒有動,萬忠坤也沒有動。
萬乾,狠狠地盯着門外。
「師兄,你是怎麼逃脫暴風雪的?那個屍體是---?」萬琳陪陳劍走着,還是忍不住想問。
「我當日被人所救,至於那個屍體,恕我不能明言。」陳劍回道。
「師兄,你當真拜了別人為師嗎?」萬琳小心地問道。
「琳兒,你是不是覺得看錯我了。」陳劍自嘲。
「不,在我心中,師兄絕對不是一個欺師滅祖的小人。琳兒相信師兄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看着那雙完全不摻雜任何懷疑的眼神,陳劍心中感動。
「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做了對不起師門的事情。」陳劍悠悠道,「還有,我已經不是天山派的人了,琳兒以後不要再叫我師兄了。」
萬琳愣了愣。
「那我叫你陳大哥吧。」萬琳想了想道。
「陳大哥?」陳劍笑笑。「好吧,隨琳兒高興。」
「陳大哥你以後有什麼打算?」萬琳看着陳劍為他心疼。
「陳大哥自有去處,琳兒不必擔心。待我有了落腳之地,一定告訴琳兒,天山派----我是回不來了,希望琳兒有空可以去看看陳大哥。」陳劍一臉哀傷。
萬琳使勁地點了點頭。
「好了,就送到這裏吧。」陳劍看看天色已晚,打算與萬琳告別。
「讓我再送一程吧。」萬琳央求。
「琳兒還是回去吧,明日就是大師兄的繼任大典,門派里應該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你也要多多幫助師----萬掌門。」
見陳劍堅持,萬琳只好作罷。
而陳劍,看着一步三回頭的萬琳,卻始終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似乎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
就在不遠處,有一蒙面人,一直冷冷地看着陳劍,嘴角,浮起淺淺的微笑,他的周身,有森森寒氣。
不過,很快,這蒙面人就消失在夜色中。
陳劍回頭,看看空空如也的道路,苦笑着搖了搖頭。
是自己又產生幻覺了嗎?
第二日,天山派四處張燈掛彩,眾人都還在為當日的盛典忙活。萬乾正在巡視各處,做着就任大典前的最後準備。
天山的正中大廳中,萬忠坤坐在正中,正不知思慮什麼。萬琳陪在身邊,也是一聲不吭。
此時的萬忠坤,心中萬念雜陳。當初在武林苑的時候,他面對這個失而復得的徒弟,百感交集,但是當時的場景不容他多有顧慮,只是回山之後,他一直在想着這件事,想他為什麼會死而復生,想他如何又做了盟主,想他當初有了什麼奇遇。
雖然因為陳劍的身世,他在山上的十餘年,自己對他總是刻意為難,但是這麼多年來,他知道陳劍的為人和秉性,知道他是一個隱忍的君子,自己的刻薄和眾師兄弟的排斥都沒有改變他與人為善的性格,加上他天資聰穎,雖然自己沒有將本門的武功傳授,但是他知道其對武學的天賦遠在天山六子之上。所以,當初自己將他收入門下,本打算悉心栽培他成為下一代掌門人。不曾想,自己下山區區幾日,他便遭人毒手。
當時自己悔恨了許久,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心結,一直抗斥着陳劍,早早將他收歸門下,也許結局就不是這樣。如今,看到陳劍為了天山派的顏面,竟然不惜自殘,而身受重傷的他,又一意孤行孤身一人下山,自己實在放心不下。
良久,萬乾從門外匆匆走來。
「師父,各大門派已陸續到來,師父是否出外迎接?」
萬忠坤理了理思緒,起身道,「為師這就去。」
他轉向萬琳,「琳兒,隨爹一起去見見武林前輩們吧。」
萬琳過來挽住萬忠坤的胳膊,「孩兒遵命。」
天山迎客門,萬忠坤、萬乾和萬琳正與到來的各大門派一一招呼。而在間隙,萬忠坤一直在眺望遠處,似乎在等待什麼人。然而只是轉瞬,他便一聲苦笑,又恢復如常。萬乾把萬忠坤的神色收在眼底,心中一直疑惑不解。
很快,天山大殿外,眾江湖人士紛紛落座。
上官雲瑞坐在武林人士中間,跟各位同道打着招呼,風雪月緊挨着他坐着,學着上官雲瑞的樣子四處跟人寒暄。
上官雲瑞卻似乎又心不在焉,他擔心着陳劍,不知道他昨日一人下山去了哪裏。
良久,萬忠坤負手步出了大殿。他身邊,一左一右分別站着萬乾和萬琳,身後,跟着他的四名弟子。
萬忠坤上前一步拱手,對堂下的眾武林人士行了個禮,「諸位,今日是我天山派掌門繼任大典,萬某感謝各位武林同道不遠萬里來參加這個典禮,在此多謝了。」說完他深深鞠了一躬。
「萬某年事已高,這江湖終究也將是年輕人的天下,所以,今日,萬某將天山派掌門之任交由萬某的大弟子萬乾。現吉時已到,萬某在此宣佈,天山掌門繼任大典開始。」
「且慢!」
一個白影夾帶着一股強勁的寒氣從天山迎客門飛馳而來。
很熟悉的感覺。
眾人都知道,那個至今不知道其身份的武林盟主出現了。
陳劍收住身勢,落到萬忠坤面前。
「萬掌門,在下遲到了,還望萬掌門恕罪。」
萬忠坤驚住了。他看着身受重傷還強提內力前來道賀的陳劍,一時說不出話來。
陳劍見萬忠坤沒有說話,來到萬乾面前,「恭喜萬師兄榮任天山掌門。」
萬乾看着面前這個交過手,面戴白紗之人,微微笑了笑,「多謝盟主。」
台下的掌門看到陳劍的到來,也都心下有些擔心。
昨日在天山發生的事情,幾位掌門早就從天山弟子口中得知。
而上官雲瑞,早在心中將陳劍罵了一頓。
這小子,傷勢未愈就強用內力,是找死嗎?
陳劍對一眾天山門徒寒暄之後,便施展輕功,掠過眾人,來到上官雲瑞身邊。
上官雲瑞一把扯過他,「你傷沒好,就不能好好走路,飛來飛去作甚!」
陳劍笑笑,「師兄莫怪,如果我不施展內功,別人又如何知道我就是武林盟主。」
上官雲瑞看看陳劍那依舊蒼白的臉色,沒好氣道,「自己的命自己都不在乎,我又操什麼心!」
風雪月看着陳劍,捅了捅上官雲瑞。
「雲瑞哥哥,那個人是不是練功走火入魔了,怎麼臉色跟個鬼似得這麼蒼白!」
上官雲瑞掃了她一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他的心中,還在為昨天風雪月無端說話害陳劍自殘的事情耿耿於懷。
風雪月知道上官雲瑞在生氣,她也氣呼呼地扭轉了頭。
陳劍見二人如此表情,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邊廂,萬忠坤已經組織弟子們開始掌門繼任大典了。
宣禮、叩拜、授信、着服---一干程序終於完畢。
萬乾身着天山掌門之服,手持印信,面向眾人。
殿外眾人紛紛起身。
「恭喜萬掌門。」
萬乾向眾人回了個禮,「承蒙各位同道厚愛,我派已在宴客廳擺下宴席,希望各位同道留步。」
眾人紛紛謝過,隨後各自散去就餐。
陳劍和上官雲瑞來到萬忠坤和萬乾面前,「萬掌門,在下有事,先行一步,後會有期。」
看着陳劍臉色不佳,萬忠坤正想答應,上官雲瑞身後的風雪月搖頭道,「你要走你走好了,我和雲瑞哥哥留下來吃飯。」
上官雲瑞被風雪月這種擅作主張的舉動搞得很無語。
「風姑娘,武林苑還有事務,我們還是回去吧。」
「雲瑞哥哥,人家掌門費盡心機張羅了這麼多,人人都像你一樣,說句有事就回去,天山派的宴席誰吃啊?反正我不管,我要留下來,要走你們走。」說完轉身向宴客廳跑去。
上官雲瑞很尷尬,不知走好還是不走好。
萬忠坤笑笑,「盟主也難得來趟天山,希望盟主可以賞光,莫要嫌棄本門薄酒,與萬某小酌一杯可好?」
上官雲瑞見萬忠坤如此說了,不好拒絕。他看了看陳劍,在等着他的意思。
陳劍拱手道,「既然萬掌門盛意相邀,師兄還是留下吧,不過在下確有要事,還是不多耽擱了,以後有閒再與萬掌門對酌。」
上官雲瑞知道陳劍身份尷尬,加上身上有傷,留下來多有不便。
萬乾面對着陳劍,「原來盟主與副盟主份屬同門?」
陳劍怔了怔,隨後恢復神情,「不錯,雲瑞是我師兄,倒忘記向萬掌門報備了。」
萬乾打了一個哈哈,「無妨無妨。」
陳劍以防多生枝節,向萬忠坤和萬乾拱拱手便匆匆離去。
一番觥籌交錯,這裏不再累述。
天山派送走賓客、安頓好遠途門派之人已經日落時分。萬乾在安排好一番事宜之後來到了萬忠坤的臥房。
「師父。」
萬忠坤正準備歇息。
「乾兒何事?」
萬乾想了想,小心問道,「徒兒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何事?儘管說來。」
「徒兒覺得這個武林盟主似乎----」
萬忠坤正色道,「似乎如何?」
萬乾頓了頓,「徒兒總覺得這個武林盟主似曾相識,心中總有一個疑問,前幾日見到陳師弟死而復生,更證實了徒兒心中的猜想。」
「什麼猜想。」
「徒兒大膽猜測,陳師弟與這個武林盟主是同一人。」
「--------」
「當初武林大會之時,徒兒在與盟主對招之時,就總覺得似曾相識,回山之後反覆想來,其身形、言行與陳劍一般無二,只是周身多了一股冰冷之氣。那時,徒兒以為陳師弟已死,所以對於自己的猜想也不曾多求證。如今,在師父將陳師弟逐出天山之後,武林盟主就恰巧這時候出現了。再加上----」
萬忠坤看着萬乾,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這個武林盟主,今日前來,似乎身受重傷。」
「而陳師弟,昨日正好----」
「所以,弟子懷疑-----」
「能察言觀色是好的,你心思縝密,為師一向都知道。」萬忠坤道,「乾兒,如今你已是掌門,有些事情為師不得不說。」
「請師父示下!」萬乾低頭。
「身為掌門,當心懷整個天山,而不要終日糾結於個人恩怨。」
萬乾一怔,遲疑地看着萬忠坤。
「陳劍既然已經離開天山,那麼你對他的心結,也可以放下了。過去的事情,為師不想提,也不想去追究,但是在以後,為師希望你將你的才智用在振興我天山派上,那麼為師,也余願足了。」
萬乾知道萬忠坤話中有話,他紅了紅臉,點頭應承。
「好了,很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早點去休息吧。」萬忠坤下了逐客令。
萬乾向萬忠坤拱了拱手,掩門而去。
門外的萬乾,在月光下,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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