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成為人魚的沈蒼朮在解決完海魚們的糾紛後便原路返回了岸上,在回去的路上,他與一大群從公海游過來的海魚群擦肩而過,卻並沒有產生什麼交流。網
儘管當時的沈蒼朮也有些疑惑這些海魚為什麼會好端端往這邊游,不過因為這段時間本就是部分海魚為了順利產卵而變動生存環境的時機,所以他也就失去了得知某個事情即將發生的縣級,而就在他褪去那美麗的紅色魚鱗,恢復回人類的身體,又和這趟給予他許多幫助的幾個海洋生物一一告別時,一直對他態度不太友善的戴茂卻將那本他精心偽造的假戶籍放到了沈蒼朮的手裏,而當沈蒼朮疑惑地看向他時,這隻大海龜卻只是悶悶地笑了起來,接着調侃道,
「留着吧,留着吧,說不定以後還有用呢?哪天單位休假,也可以再來咱們這裏玩玩嘛,到時候可別因為不會游泳這種理由就不來了啊,那多丟人啊……是吧?」
戴茂的奚落讓沈蒼朮成功地黑了臉,在面無表情地收起那本假戶籍又踹了這老傢伙的龜殼一腳之後,千里迢迢出了趟差的沈處長收拾好海洋同僚們捎給他的海帶,蝦皮以及各類海產便帶着行李上了n海港口開往內陸的一艘客船,因為沒能買到去往y市當地的車票,所以在他那位皮皮蝦下屬的推薦下,沈蒼朮匆忙之下只能選擇了這種相對方便些的回程方式,而當這艘名為綠洲號的客船緩緩駛離港口時,上半身靠在欄杆上的沈蒼朮望着眼前美麗的海景,額發被吹開的同時,卻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昨晚在海邊打電話時發生的事情沈蒼朮到現在都還記在腦子裏,那時張連翹的呼吸聲和呻/吟聲都讓他有些着迷,於是在腦子完全空白的情況下,沈蒼朮就那麼直白地給張連翹表了個白,而面對着沈蒼朮這簡直可以算得上稀奇的情話,張連翹的乾脆回應也讓臉皮並不太厚的沈處長一直到現在都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他們也結婚很久了,明明兩人都還年輕,卻好像彼此的前半生都早就聯繫在了一起。記憶中的初次相遇如今已經變得不太清晰,而印在沈蒼朮腦子裏的似乎只有在漫長的相處中那個包容,寬容,對他如親人一般體貼的張連翹,而每每這樣想着,曾經以為自己一輩子或許都只能孤獨苟活的沈蒼朮就會莫名的覺得自己有些幸運。
「你腦子沒病吧!幹嘛老對別人那麼好!!你什麼時候想想你自己啊!!你關心別人!!誰關心你啊!!」
「你啊……」
又膽小又懦弱的笨鳥這般看着自己,那雙烏溜溜的黑眼睛裏裝的是沈蒼朮最討厭的眼淚,可是偏偏他就是對他狠不下心腸。於是在那個美麗的大山深處,內心一向冷漠慣了的少年因為一時心軟為一隻笨鳥特意吹了一首歌謠,而自此,他們的餘生便因此而緊緊聯繫在了一起,再沒有過分離。
「哇,看那邊看那邊,好漂亮啊……誒,還有海豚!!」
周圍的甲班上站着一大群拿着望遠鏡看海景的遊客,干站着的沈蒼朮混在人群之中實在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和這些留戀着美麗風景的遊客不同,他心底更貪戀着有些並不願和別人說起的東西,而就在他吹了會兒海風準備回船艙休息的時候,原本還一臉鎮定的沈蒼朮卻像是感覺到什麼異常似的猛地抬起頭往海的那邊看了一眼。
心臟還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着,沈蒼朮皺着眉盯着海面卻再也沒感覺到什麼異常。那一瞬間的詭異感來去匆匆,讓他甚至抓不住一絲明確的線索,而在他回到船里之後,夜幕不過一會兒便降臨海面,伴隨着濃重的霧氣將綠洲號層層包裹,天空中忽然響起了一聲炸雷,緊接着,瓢潑大雨便從天空中成串地落了下來。
「沿海地區今晚將迎來大雨,據氣象局預測,此次降雨是因為某個大型颱風正從我國的某些海岸試圖登陸,颱風天氣下行駛將十分危險,請各大港口的船隻注意安全,儘快做好防範措施,儘快做好防範措施……」
喇叭里一遍遍播放着這樣的消息,可是焦急的船員們卻已經沒空去仔細聽了,在風雨中被刮的顫動個不停的綠洲號旗幟被肆虐的海風硬生生撕碎,而被顛簸的震動弄得不得安寧的乘客們則驚慌地守在船艙里,看眼着外面那可怕的颱風天氣,個個臉色慘白。
「媽媽,我害怕……嗚嗚……」
睡在沈蒼朮對面床鋪的小姑娘抱着自己母親的脖子小聲地說着話,從開始下大雨之後她的哭聲就沒停下過,但是其他乘客顯然也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責怪一個小孩子。因為輕微的暈船反應,所以此刻並沒有睡着的沈蒼朮聞言也睜開眼睛,而對於這突發的惡劣天氣,沈蒼朮此時也有些心情沉重。
照理來說,如今這個時節本不該發生這種情況,偏偏在此之前所有的氣象局都沒有預測到這次颱風的到來,這才導致了綠洲號在當晚明明會有高強颱風的情況下依舊照常出港,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再追究誰對誰錯,責任在誰也沒有意義了,而眼看着那巨大海浪就快把船整個掀翻了,這船上的所有乘客除了默默祈禱船長和船員們能夠憑藉着豐富的經驗熬過這場可怕的颱風,只能苦守着最後一點生機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不想死……嗚嗚,我好害怕,該怎麼辦啊……」
這樣的哭泣聲在船艙里迴響着,很多心裏害怕的乘客想打個電話給自己的親人朋友,可是卻因為信號問題無法辦到,幾位負責船艙安全的乘務人員已經來回安撫了幾遍乘客們的情緒,並保證旅途絕對不會出什麼問題,而聞言的沈蒼朮低頭看了眼自己手機,在確定自己並不可能和張連翹打個電話後,卻是有些煩躁地皺起了眉頭。
凌晨一點零五分,船員拉響警報,廣播通知所有船上乘客到夾板上準備逃生,乘務員們也開始尋找應急裝備,可是還未等消息發出,海面上的一個巨大的風浪便將苦苦支撐了幾個小時的綠洲號整個掀翻,船身直接沉入了海水之中,依舊堅持着崗位上向同行發送求救消息的船長當場死亡,而伴隨着乘客們絕望痛苦的大叫,同樣被困在船艙之中的沈蒼朮還沒來得及站起身便一併和所有人沉入了海底,可就在他的身體沾到海水的那一刻,這個看上去再尋常不過的青年的耳側,手臂和胸膛卻像是開出了一朵朵金紅色的花朵一般覆蓋上了一片片魚鱗,而等沈蒼朮長舒了一口氣,在渾濁的水中緩緩睜開眼睛時,他的雙腿已經又一次變回了那漂亮的金紅色魚尾。
「救……命……救………救命……不想……不想死……」
密閉的船艙因為無法打開通氣孔所以只有少量的空氣,而因為海水的大量湧入,許多從內陸過來旅行,本身並不擅長游泳的乘客只能徒勞地掙扎着,叫喊着。那支離破碎的求救聲伴着氣泡破裂的聲音在水中模模糊糊地傳來,讓沈蒼朮的瞳孔都縮了起來,而在一片黑暗中準確找到船身右側的一個玻璃窗口後,沈蒼朮也沒去管自己這種舉動會不會被那些同樣被困在船底的乘客們看見,反而是用自己的胳膊和肩膀粗暴地開始往玻璃窗上撞了起來。
因為水下的氣壓問題,這樣自救的方式無疑是十分艱難的,可是別無他法的沈蒼朮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只能咬着牙用蠻力一下下地撞擊着玻璃窗戶,一直到將自己的肩頭撞得鮮血淋漓都沒有停下。那些鮮紅的,猙獰的傷口在咸澀的海水裏刺痛入骨,可是儘管如此,沈蒼朮還是沒有停下自己的動作。他在為所有人尋找一線生機,這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能夠逃出去,也是為了這身後的百來號人的命,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沒有機會去見見張連翹,可是他也沒辦法坐視這些人類的死亡,而就當劇烈的海水波動讓那些幾近窒息的乘客們都忍不住朝這裏看過來時,這些尋常人類卻難以置信地發現那近在咫尺的,正在試圖拯救他們的生物竟然擁有着人類的上半身和一條金紅色的魚尾巴,而這一幕,不得不讓這些眩暈絕望的乘客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起來。
「美人……魚……」
拼命憋着氣的女孩無意識的發出這樣的呢喃,因為過分驚訝,她甚至都快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從前的她只在小時候看過的童話故事裏才聽說過這種擁有着魚尾巴的美麗生物,而就在所有人都處在窒息的邊緣時,終於將一個逃生窗口撞破的沈蒼朮卻是發出了一聲壓抑的低吼。
「快!!快走!!別耽誤時間!!快點!!」
挨個將這些乘客們往窗戶外面推,沈蒼朮的金紅色魚尾在海水下也十分顯眼,可是處在生死線上的乘客們此刻也無暇顧及了,他們爭先恐後地往外面游着,瘋狂的樣子就像是在搶奪着活下去的權利,而當他們的腦袋終於伸出海面時,他們的臉上都帶上了劫後餘生的茫然。
「我們……我們沒死?我們沒死!!」
……
綠洲號遇險的事件在第二日天未亮時便藉由網絡傳遍了祖國大地,許多網民們第一時間便得知了這艘載有數百名乘客的客輪遭遇的可怕情形,而一時間,所有人都密切地關注起這起因強颱風引起的翻船事故。包括救援的情況,事故的發生原因,家屬們的情況都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很多網友更是自發轉發微博為那些船上的乘客祈福,而作為平時很少上網的張連翹來說,他會知道這個消息,還是因為負責這次事故處理的船運公司將電話親自打到了他的家裏,而那時,接電話的恰好還是在客廳看電視的張浩然。
「哥,有個陌生人說要找你……」
拉長着聲調把電話交給張連翹,張浩然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忍不住好奇地盯着張連翹看。不知道為什麼,從剛剛接起電話後,他就覺得電話里那個陌生叔叔的聲音有些奇怪,可是一時間他也說不出哪裏怪,恰好電視裏正在播放着新聞,張浩然眨巴着眼睛看着電視裏的記者阿姨在紅着眼睛說着什麼船什麼失蹤的事情,也沒仔細去聽,而等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張連翹在沙發邊坐下,又拿起電話輕聲說了句餵後,他的耳朵里只聽到一個情緒壓抑的男聲緩緩開口道,
「你好?請問是張連翹先生嗎?我們是n海船運公司的,很不幸要通知您一件事,您的家屬沈蒼朮先生因為翻船事件目前下落不明,我們希望您能儘快到事故發生地點來一趟,這樣我們也好將詳細的情況……餵?餵?張連翹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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