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簡摟着嚴伍的脖子低笑着道,「一幅小孩子隨手的塗鴉,居然讓伍叔當寶貝收藏了近九年。我還真是好奇這幅畫出自哪個小東西的手啊,畫對伍叔來說都那麼寶貝,那畫畫的人,伍叔豈不是更寶貝。誒!不會...不會是那個時越南的兒子吧。」
嚴伍的笑容在眉眼中緩緩漫開,冷峻的臉上出現一絲愜意,「是他。」
離簡笑了起來,他親着嚴伍的嘴角,撒嬌似的低聲笑道,「伍叔,您這情可動的不淺啊,居然在人家只有十來歲的就盯上人家了。」
嚴伍倚在沙發上,閉着眼睛,臉色有些不悅,「不能算『盯』,那時只是被吸引了,沒有你想的那麼齷齪。」
鄙夷的光芒從離簡眼中一閃而過,但他繼續用身體討好似的蹭着嚴伍,聲音依舊非常輕,柔柔的開着玩笑,「那伍叔把人帶回來了,是打算把人當床.奴養啊還是當兒子養?如果是床奴,我可以幫伍叔您調.教..... 」
拍!
離簡話還沒有說話,被嚴伍猛一甩手,一記耳光從身上打了下去。
離簡嚇白了臉,他幾乎跪在了地上,表情與剛才的悠然嬌魅截然不同,「伍...伍叔我錯了...我錯了...我不該胡說!不該胡說!不該胡說!」
每說一句,離簡便重重抽一下自己的臉。
離簡害怕,是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嚴伍的性格。
嚴格意義來說,嚴伍比古辰煥更讓人應付。
雖然,他一直都瞧不起這兩人。
「行了,別打了。」嚴伍緩緩從沙發上站起,冷聲道,「以後說話注意點,你今天不用跟我出去,在酒店裏好好反省吧。」說完,嚴伍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套房。
嚴伍一走,離簡臉色又變,他脫**了聲粗,「操!」然後快速起身跑到洗手間,對着鏡子照着自己的臉。
望着被打的有些發腫的臉,離簡恨不得一拳雜碎鏡子,「操!一個老東西,裝什麼純情!」
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打他的臉了。
摸了摸帶着血跡的嘴角,離簡疼的倒吸一口氣,下一秒他抄起洗漱台上的一瓶洗面奶砸在了鏡子上。
「去你媽的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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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天來到原軒所在的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探視玻璃看到病房內站了不少人,時天猜測這些人可能的原軒家的親戚朋友,便沒有立刻進去,而是坐在病房外的休息椅上,垂着頭,目光複雜的看着地面。
等了不知多久,病房門被打開,原常耀送着幾個人出來。
幾個人站在病房門口又安慰了原常耀幾句才離開,原常耀準備回病房,一轉臉,便看到了坐在門旁椅子上的時天。
時天站起身,臉色有些難看的叫了聲,「伯父。」
原常耀看着時天的眼神有點冷,淡淡道,「來看原軒的吧,進來吧。」
本來就對時天的身份有些介懷,加上原軒是在去接時天的路上被人劫持,所以原常耀現在對時天給不出什麼熱臉。
進了病房,時天臉色傷沉的看着躺在床上,正處於昏迷中的原軒。
原軒鼻子下面連接着氧氣管,那張臉青腫一片,被子蓋到小腹間,胸膛上也吸附着各種儀器,肩上中槍的那一塊綁着厚厚一層紗布。
時天能想像到,古辰煥那雙拳頭打折了原軒身上多少骨頭,還有那兩槍,不知讓原軒流了多少血。
如果,如果當時古辰煥再打第二棍,或是晚救一小時,或許原軒就沒命了。
時天走到床邊,望着一直坐在床邊,臉色憔悴的原軒母親,「伯母。」
林縷玉輕輕應了一聲,但沒有抬頭,視線一直落在原軒的臉上,時不時的抬手,一臉心疼的撫撫原軒的短髮。
似乎是因為長時間未休息,林縷玉的臉色看上去非常憔悴,而且眼眶微微泛紅,顯然不久前流過淚,往日裏雍容端淑的她,此刻看上去仿佛老了十歲。
時天有些不忍,輕聲道,「伯母,要不你去休息一下吧,原軒這邊我看着。」
原常耀也不忍心看愛人如此虛弱,走過去勸道,「出去吃點飯吧,你這樣下去,孩子醒了你都倒下去了,這邊有醫生和護士看着,你別太擔心了。」
原常耀伸手攙林縷玉,更溫柔的輕聲道,「要是這小子醒了發現你憔悴成這樣,心裏肯定不好受,走吧,去吃點,正好讓這兩孩子單獨待會兒。」
林縷玉緩緩起身,和丈夫離開前又俯身親了親自己兒子的額頭。
「到底是誰那麼狠,把小原打成這樣...」
「已經讓人去調查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出行兇的人。」
兩人的說話聲漸漸消失在門口,時天這才握住原軒的一隻手,目光複雜的望着昏迷中的原軒。
「謝謝。」時天的聲音很低,他將原軒的手攤摁在臉上,許久又輕輕開口,「還有,對不起。」
也許,他對原軒的感情,永遠都停留在了這兩種上面。
謝謝,和,對不起。
「如果沒有在和你交往的這些日子獲得的自信和對夢想的渴望,我也許真的沒力氣再活下去了。」
時天笑了笑,笑容顯的蒼白,像是在自言自語,「你這一躺估計要幾個月,等你能來找我的時候,也許我早就變了。至於會變成什麼樣子,呵呵,我自己也不確定。」
「其實...我並不可憐,我只是過慣了少爺的生活,才會這些不痛不癢的挫折中要死要活的。」
「我...不想死,一點兒都不想死,甚至是害怕,害怕死後的世界一片黑暗,比我這四年的生活還要孤獨冷清,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很沒出息的選擇自殺,那我一定是覺得死後的那份的黑暗更能讓我解脫......但我現在,是怕死的。」
「蚍蜉撼不動大樹就選擇撞的頭破血流,我曾以為這是壯烈,現在發現那就是愚蠢,呵,我就蠢了很多次,次次頭破血流,最後還連累了你。」
「我不會想着去死,也不會順其自然的活下去,跟你在一起時找到的生活目標我會繼續堅持下去,也許五年,也許十年,我也能有自己的一番成就。」
時天一直坐在原軒病床邊自言自語,像是在和醒着的原軒聊天,說到最後,時天的臉色黯淡了下去,他起身親了親原軒的鬢髮,在原軒耳邊低喃,「對不起...我曾跟你一起走到老的決心是真的....但我真的無法去愛你...或許...我不會再去愛任何人....」
原常耀和妻子進了病房,林縷玉重新坐在病床邊凝視着昏迷中的兒子,時不時的為原軒理理頭髮,而原常耀則將時天單獨叫到了病房外的走廊盡頭。
時天早料到原常耀會找自己談話,所以一直沒有主動找原常耀私聊。
有些話,從原常耀嘴裏說出來,比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更理所當然些。
原常耀首先問的是原軒受傷這一件事,時天的回答自然是一問三不知。
「原軒回國時間不算久,我沒聽說他惹了什麼人。原家雖然在商場上有不少競爭對手,但我原常耀做事一向是得饒人處且饒人,立業幾十年,從未被競爭對手實施過這種報復.....」原常耀頓了頓又繼續道「昨晚原軒剛在大眾面前向你求婚,第二天便遭人毒打,這未免也....也太巧了。」
時天面色謙和的站在原常耀面前,沒有說話。
他能感覺到,原常耀話裏有話。
不是原軒自身的原因,也不是原家生意上的原因。
原常耀是想告訴自己,真正引來仇家報復的,是他時天。
「警方介入調查,我也已經派來私家偵探去查。」原常耀臉色沉重,「但如果是人報復,隨便找來些地痞流氓把原軒打成這樣就難辦了,即便找到那些人,也未必能知道幕後主使者是誰,這樣的話....以後那人可能還會進行報復。」
「嗯。」時天淡淡應了一聲,配合性的問道,「那伯父準備怎麼做?」
原常耀沒有直接時天的問題,「你父親的仇家有多少...你也知道,我不詳說了。我昨晚想了一夜,還是不放心原軒身邊有.....」原常耀繞着話,沒直接說是時天,「...有那麼多的危險在,我就原軒那麼一個兒子,我和你伯母都把這小子當命看,實在無法..無法.....」
「我知道了。」見原常耀話說的那麼糾結,時天淡淡打斷,其實,他也是在等原常耀對自己表達這個意思,「我會離開他,今天....算我最後一次來見他,而且公司那邊我已經把辭呈交上去了,只是我跟他的關係那晚公開的太高調,我擔心....」
「這些事我會去處理,我不會讓一些輿論打擾到你的生活。」原常耀似乎覺得自己就這樣趕走時天有些太不道德,畢竟是眼前這個男人將他不務正業的兒子拉上了正軌,於是掏出一本支票薄,在上面快速寫了幾筆,然後撕下來遞給時天,「這算是我替原軒給你的,你拿着這筆錢做筆小生意,如果遇到什麼困難,我也....」
「不用了伯父了,我跟原軒在一起的時候一直都是我欠他的。」
無論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原軒給他的,都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
和原常耀談完話,時天又回病房在原軒床邊坐了一會兒。
離開醫院時已經是下午,時天開着車前往離市中心較遠的酒吧,車開到一半,手機響了,時天看也沒看來電顯示便直接接通。
「出來聊聊?」余嵊的聲音很平靜,甚至帶着些禮貌的笑意,緩緩道,「辰哥今晚有應酬,你不用等。」
「就這麼簡單?呵,出來聊聊?」時天輕笑道,「如果我是你,我會在古辰煥和別人做.愛的時候突然踹門進去,然後再指着古辰煥抱着的人說一聲,出來聊聊。」
「我不會。」
「你是不敢吧,只要主角是古辰煥,抓姦這一場戲你永遠不敢上演。」
「時天,你可比我想像中的振作多了。」 余嵊似乎被時天激怒了,聲音低沉,「聊,還是不聊,我現在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當然聊。」時天冷笑道,「正好我也想找個一起喝酒的,半小時後我到**酒吧,就在那兒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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