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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康學熙那邊出來,李睿鍾給自己的父親打了個電話,得知父親在單位,他沒有回家,直接驅車到了金融街某銀行總部的大樓前,不過他沒有上去,而是又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從銀行里出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子。
來人便是李睿鐘的父親李一方,曾經的青年畫家李一方,如今成了某銀行的總行行長,跟最俗氣的錢打起了交道。
「什麼事這麼着急,不能回家再說,也不能去我辦公室談?」李一方看見兒子這麼鄭重其事地來找他,心下不知怎麼有了點不好的感覺。
「家裏說話不方便,辦公室說話就更不方便了,還是車裏安全。」李睿鍾說完把車窗升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見兒子的臉上出現少有的凝重,李一方的心忽悠了一下。
「爸,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希望你能跟我說真話,我們是父子,我不會害你的。」
李一方點點頭,對這個兒子,他是有愧疚的,當年愛妻走後,他只顧着傷心,在失去愛人和兄長的雙重打擊下,不對,應該說是三重,第三重是要逼他放棄他心愛的繪畫事業,在這三重打擊下,他根本無暇顧及到這個兒子,只顧着自己療傷。
一年後,為了鞏固他的事業,他不得不聽從家裏的安排娶了現在的妻子袁媛,年幼的李睿鍾還沒有從喪母的悲痛中走出來就被逼着接受一個陌生的女人當媽媽,這對孩子來說絕不是什麼幸事,他只會覺得這是背叛。
偏偏那個時候李一方剛到新的單位,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得從頭學。同樣無暇顧及這個兒子,以至於兒子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不願意回家,吃住都在康家。
大概是自己經歷過那種痛苦,也或許是由於對這個兒子的虧欠,李一方在李睿鍾選擇自己的職業時沒有為難他,只說了讓他做喜歡的事情,並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儘可能地支持他。父子關係這才修復了不少。
所以李一方一聽兒子說要坦誠相待。並沒有覺得惱怒,反而是很鄭重地點點頭<="r">。
「爸,我媽沒的那一年。你出去了一段時間,能不能告訴我去了哪裏?」
「去了好幾個地方,先是去了湘西,黃老的故鄉。想看看他筆下的鳳凰古城和苗族少女,接着又去了鄰近的號稱原生態苗族最大的部落群。叫田家寨,在貴省的乾東市,最後又去了你爺爺的老家,在那碰上了你奶奶派來找我的人。」
「在田家寨。你是不是喜歡上了一位苗族姑娘?」李睿鍾問的很直接。
「你怎麼知道的?」李一方反問道。
事實上這些年他很少想起那段日子,因為回到帝都之後,他忙着接受新的工作。忙着結婚生子,忙着應對跟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他連身邊的兒子都顧不上,有限的時間還要用來悼念自己的亡妻,哪裏有時間去回憶那段短短的艷遇?
當然,也不是說從來沒有想起過,偶爾夜深人靜輾轉反側的時候,腦子裏也會出現一個十九歲少女活潑的身影,能唱能跳的,那段時間,麻春雨帶着他走遍了田家寨附近的山山水水。
原本,他們只是一個熱情的導遊領着一個傷心的遊客在山水之間遊玩,更多的時候是李一方擺着一副畫架坐在山間地頭一坐就是半天,麻春雨則是一臉崇拜地看着他專注地塗塗抹抹,畫累了之後,李一方會掏出一個口琴來,對着遠處的山山水水吹起了動聽的音樂。
一個英俊落魄而又才華橫溢的青年畫家,又吹得一口好口琴,一個是才剛高中畢業的十九歲懷春少女,身邊平時見的大多是那種粗魯沒什麼文化的農村漢子,哪有這麼斯文儒雅又有才氣的青年男子?麻春雨毫無意外地淪陷了。
苗家女子在婚戀上本就比漢族女子相對自由開放些,所以麻春雨毫不掩飾自己對李一方的愛慕,李一方是過來人,哪裏會看不懂小姑娘眼睛裏*辣的情意?
李一方本來就是出來散心療傷的,身邊有這麼一個明艷的少女,既是他的導遊又是他的模特,能唱會跳不說,還無微不至地照顧他關心他,他不可能不動心。
動心歸動心,彼時李一方倒並沒有想傷害她,因為他明白,她對他來說只會是人生旅途上的一個小小的驛站,絕不會是家是終點,所以,李一方教麻春雨吹口琴教她學畫畫,教她外面的世界有多大,甚至鼓勵她再去復讀一年準備考大學,這樣才能走出這些大山看到外面更廣闊的世界。
後來有一天,麻春雨帶他去參觀了一次苗族青年男女的對唱,親眼目睹了幾對對唱的男女牽着手從密林深處走出來,那一刻,膽大的麻春雨也牽着李一方的手進了密林深處,不過那一次兩人並沒有成事,因為最後一刻李一方的理智戰勝了感情,他不想害了這個無辜的漂亮姑娘。
再後來有一天,李一方在河東寨的梯田裏作畫,畫着畫着,好好的天突然滾過一陣烏雲,兩人忙不迭收拾東西要往回趕,誰知就在兩人上坡爬到山頂時,大雨落了下來。
麻春雨知道山頂附近有一個天然的大洞穴,便拉着李一方去避雨了。
這個洞穴是給附近的村民來山上避雨或者是打獵時臨時休息用的,裏面不光有柴火和乾糧,甚至還有鋪好的干稻草床。
由於兩人挨了澆身上都濕透了,麻春雨點了火想把兩人的衣服烤乾一下,在麻春雨把自己那一頭瀑布般的長髮放下來時,李一方心動了,也來靈感了,他想畫下這一刻的麻春雨,而且是畫。
彼時的麻春雨對李一方幾乎是有求必應,更何況在那種情形下李一方都拒絕了她說是不想傷害她,她哪裏還有防備之心?
於是<="r">。麻春雨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按照李一方的指導把頭髮分出了一半在胸前遮住了半邊的****,只露出了另一半,身體半跪着,半歪着頭,眼睛看着自己的頭髮。
雖說麻春雨想過把自己交給眼前的這個男子,可她到底還是一個十九歲的未經人事的少女。就這麼把自己完完全全打開在一個成年男子面前。多少還是有點羞澀感,不光臉紅了,身上的皮膚也紅了。不過心裏卻是歡喜的。
李一方要的就是這種似喜還羞的感覺,要的就是這種原始的沒有被開發的少女朦朦朧朧的愛戀情懷,於是,李一方沉醉了。畫着畫着,很快。他的筆下出來了一位鮮活的少女,少女的曲線玲瓏有致,一覽無餘,少女的眼睛裏有一種淡淡的欲說還休的羞澀。臉上也有一種淡淡的似喜還羞的微笑,總之,李一方抓住了麻春雨的靈魂。這幅畫絕對是一幅上品。
畫好之後,李一方把畫拿給麻春雨看。麻春雨看到畫上的自己除了那一把頭髮便身無一物,臉瞬間紅得像煮熟了的蝦子,本能地伸手想去把畫搶回來,這樣的畫留在一個男人身邊算怎麼回事?
李一方自然不肯把這樣的一幅得意之作毀了,爭執之間,李一方抱住了麻春雨,軟玉溫香在懷,麻春雨又是什麼也沒有穿,看着他的眼睛又是滿滿的崇拜和無限的愛戀,這一刻,血脈賁張的李一方再也不想壓抑自己了,抱着麻春雨放倒在了干稻草上。
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李一方是過來人,深諳其中的道理,所以在事件發生的第二天便匆匆離開了麻春雨,離開了田家寨,甚至都沒來得及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他走得那麼匆忙,就是不想看到麻春雨哀怨的挽留目光。
因為他明白,他是不可能跟麻春雨有結果的,為了不讓她陷得太深,也為了不讓自己沉淪,他只能選擇不告而別。
回到帝都後,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時常想起這個女孩子,可是時間一長,他的事情一多,麻春雨的臉龐就越來越模糊,背影就越來越遠。
直到二十多年後的某一天,他在小兒子洗出來的照片裏看到了幾幅似曾相識的風景,高高低低的梯田,笑魘如花的苗族少女,清澈的江水,稍顯古舊的吊腳樓和連着兩岸人家的斑駁的長木橋。
這一切就這樣猝然不及地出現在他的面前,記憶中那個早就模糊的女子也逐漸鮮活起來,可他竟然一時想不起她的名字。
話說他似乎從來沒有問過那個女孩子叫什麼,只是聽別人喊過她的名字,而他自己卻極少喚她,因為不用喚她就會出現在他面前,陪着他笑陪着他哭陪着他傷心陪着他失意。
可是他到底還是丟下了她。
於是,那天他得知那個畫展就在q大的美院展廳展出,他忍不住跑去看看,看看那位小同學筆下的風景是不是還一如當年,看看那小後生筆下的苗族少女是不是像他記憶中的女子一樣的鮮活水嫩。
那天的他沒有見到畫畫的小同學,見到了小同學筆下的風景,也見到了那個畫中的苗族少女楊金珠,看着金珠臉上對那位小同學的關心和愛慕,他仿佛看到了當年的那個少女也是像眼前的女孩子一樣,眼睛裏總是閃着光華,所以他破例對金珠點評了一下小同學的畫。
再後來,他又在李睿鐘的電視劇片花中看到了那幅作為道具的大型梯田畫,說不清是為了什麼,他竟然衝動地想要買下那幅畫<="l">。
不過在得知對方不賣時,他又似乎鬆了口氣,隨後也就放下了這件事,自然也就放下了自己那段記憶。
可是半年多過去了,好好的這個兒子又突然問起這段往事來,這令李一方的心裏突然慌亂起來。
要知道,這段往事他誰也沒有告訴,從田家寨回來後,在屋子裏關了兩天,他把自己的畫具和畫全都鎖了起來,二十多年來一直沒有啟封,隨之封塵的自然還有那段記憶和過往。
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沒有無人觸及的過往被突然翻了出來,任是誰也會多想吧?
李一方在問完之後見兒子忽然閉上了眼睛,右手握拳狠狠地砸向了方向盤,臉上的表情是失望是憤怒更是不恥。
「到底出什麼事了?」李一方追問。
「恭喜你,你又多了一個兒子,而且還是一個可以繼承你衣缽的兒子。」李睿鍾嘲諷地笑了。
「胡鬧什麼?」李一方看着這個兒子,眼睛裏滿是困惑。
「我胡鬧,我胡鬧好歹沒有鬧出人命來,我胡鬧我好歹對得起跟我的每個女人,我胡鬧我好歹。。。」
「等等,你是什麼意思?你說誰生了我的兒子?」李一方總算抓住重點了,滿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他和她只有過那麼一次的魚水之歡,怎麼可能對方就有了他的兒子?
再說了,就連當年的那個少女都不知他是誰,她的孩子又怎麼會知道他是誰?又怎麼會找上門來?
「還能有誰?你在外面有過幾個女人?」李睿鍾依舊是一臉的譏笑。
「放肆,你把我當成什麼人?」
「爸,我們李家的根就是喜新厭舊,你不要急着否認,從你爺爺起到我,哪個不是如此?」
「越說越不像話了,你太爺爺是因為家裏有了變故不得已逃了出去,後來十幾年跟家裏不通音信,他以為家裏沒人了,那是特殊年代造成的悲劇。」李一方雖然也對當年事情頗有微詞,可他卻不願意當着晚輩說長輩的壞話。
「哼,那爺爺呢,爺爺和他的小師妹呢?」
「什么小師妹?」李一方被問蒙了。
他從來沒有聽父親提過什么小師妹,只知道父親進城之前是一位鄉下郎中,不過郎中肯定是要拜師的,有師傅自然也就有師兄師姐師弟師妹什麼的,李一方只知道父親****時回去後一次,所以那年他也去了一趟老家,想看看老家還有什麼親人,可惜,沒等他打聽到什麼便被母親的人找到了。
難道說父親心裏也有一個人?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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