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九年三月初九。
黃曆上對於這一天的記載是,宜遷居、祭祀、嫁娶、問吉,不宜出行。
當時江夏出門的時候掃了一眼這黃曆就覺得有些好笑,這嫁娶難道不出行嗎?既然都宜嫁娶了,為什麼卻又不宜出行?
不過江夏沒有管它,反倒是換了一身便裝往皇宮趕去,進了皇宮以後徑直就去了御書房。
八歲就已經顯示出了過人從政天賦的朱載江,從他十三歲起江夏就已經開始逐步逐步的將朝政大權移交回他手中。
比如奏章,以往的流程是挑選一部分給朱載江看,看完以後允許朱載江在奏章上面寫下注言,但不得璽印。得由江夏看過以後,確認無誤方才簽名加印。
而現在卻不同了,但凡是奏章呈稟入宮以後,江夏會先看一遍,寫下注言。然後交給朱載江,讓朱載江簽名加印。
這兩者的區別在於決定權的交替,以往最終決定權在江夏手中,現在最終決定權則被江夏移交給了朱載江。
不過朱載江還未正式親政,所以江夏任由擔任着輔國一職。只要他一天還擔任着這個職務,一天江夏就能不經朱載江,直接簽印奏章。甚至是不經朱載江,直接決定朝中所有大小事務。
當然,非無必要江夏是不會那樣做的,畢竟他想的還是順順利利把朝政還交給朱載江。
眼看着朱載江年紀一天天長大,對於政事的見解也一天天成熟起來,江夏感覺很欣慰。
一種不負老友囑託,即將完成使命的成就感與日俱增。
到了御書房門口,四名帶刀侍衛和一名太監正站在門口。見到是江夏,五人立刻準備向其行禮。
江夏擺了擺手,制止了五人。
他嘴角含着笑意,就站在門口凝神靜聽着御書房裏的動靜。
七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東西,但偏偏老天就好像偏愛江夏一般,用七年的時間造就了江夏一個「大明千古第一臣」的美譽,讓江夏有了一身深不可測的武藝,同時還讓江夏的門生故吏遍佈天下。
可是偏偏令人生厭的就是,七年的歲月竟然沒有在江夏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如今的他不僅看上去仍舊像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更加讓人恨到牙疼的是,他那十三位嬌妻竟然也沒有因此變老,反倒是越來越嬌媚貌美,讓人看一眼就會有神魂顛倒之感。
究其原因,這一切的一切還得多虧江夏習練的那一身《御女心經》神功。稍微懂點兒中醫的人都知道,這房中術若是修習得當,的確是可以養生長壽令人永葆青春的。
而《御女心經》作為房中術里的無上功法,妙用更加不是一般人能比。
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即便是七年過去了,以往靈敏過人的六識不僅沒有一點兒減退,反而還比以往更加靈敏了一些。
江夏站在御書房門口,基本就能聽清楚御書房裏的所有聲響。要知道御書房的大小,可是好比普通富貴人家一個正廳套一個偏廳差不多大小的。
聽了一會兒後,江夏感覺到御書房裏好像沒有人在才對,因為一點兒聲響他都沒有聽見。
很快有腳步聲從江夏的身後傳來,一道尖尖的聲音說道:「參見輔國大人。」
江夏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背對着那人擺了擺手。但是很快他就覺察到了有些不對,江夏一下扭頭過來,看着站在自己身後的這個「小太監」笑了笑。
「小太監」其實就是朱載江假扮的。縱算朱載江再聰明,再有政治天賦也好,他始終都還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年,還有一顆喜歡玩樂的心。
朱載江低聲對江夏說道:「怎麼樣太傅,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江夏點了點頭。
朱載江興奮地蹦了起來,拉着江夏的手就往左右掖門的方向走。
出了御苑門以後,江夏拉着朱載江問道:「小子,你不會是不打算帶護衛吧?」
朱載江嘿嘿一笑,說道:「太傅,帶了護衛多不好玩兒啊。再說了,以太傅您的武功,咱們還用得着護衛嗎?
退一萬步講,就算京師有人想對我不利。您振臂一揮,您千門的門徒還不立刻衝出來把那些歹人打在肉醬啊?」
江夏沒想到朱載江這牙尖嘴利倒是越來越厲害了,他不過才問一句而已,這小子就說了這麼多句。
江夏沒好氣地笑了笑,抬頭便敲打了一下朱載江的腦袋:「我又說過一定要帶護衛嗎?我只是想確定一下你帶不帶護衛,不帶我好做安排,你小子……」
「好了,太傅。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出宮。邊走邊說的好。」朱載江拖着江夏的手,一邊走一邊說道。
江夏抬頭看了看天空,今天他特意早了一點進宮,如今時辰頂多不過辰時末,這就叫「天色也不早了?」
江夏無奈地搖了搖頭,跟着朱載江往前走去。
出了皇宮以後,江夏帶着朱載江上了韓慕楓趕着的馬車。在馬車裏朱載江換了一身衣服,江夏隨手給自己貼了兩撇假鬍子,畫了點兒妝,然後便叫停了馬車。
馬車停住以後,二人直接跳下馬車。然後江夏打發韓慕楓先回逍遙山莊,自己則陪着朱載江在京師的大街上四處晃悠着。
江夏則跟在朱載江身後,大約也就一步的距離。這樣既不影響他四處觀看玩耍,也能隨時看清楚周邊的環境,以防止有人對朱載江不利。
要逛京師,第一條要走的街道自然就是永定街。
京師的建築佈局,是以一條縱貫南北的中軸線為依據進行佈設的。
外城南邊正中的永定門,是這條中軸線的起點。地安門以北的鐘鼓樓,則是這條中軸線的終點。
全城最宏大的建築和場景都安排在了這條街上,所以這條街最是繁華熱鬧。
朱載江久居宮中,很少有機會出宮。如今這一出來,頓時興奮的不得了。路邊街攤上的小玩意兒,燒着焦糖畫吹糖人兒的手藝,以及街邊各式各樣的小吃對他來說仿佛都很新奇。
突然間,前方傳來一陣叫好的聲音。
江夏眺目一看,原來是有江湖藝人在賣藝。看到朱載江擠到了人群裏面,江夏也趕緊跟上去。
江夏隨朱載江一起擠到了最裏面,這才發現這群賣藝的人還挺有意思。
賣藝的是四個年輕姑娘,模樣長得都還算俊俏。
但是她們表演的卻是一般粗壯漢子才會表演的節目,比如眼前這個「胸口碎大石」。
一名姑娘躺在一張又寬又長的板凳上,另外兩名姑娘抬了一塊石板壓了上。
看到這一幕朱載江搖着頭,喃喃道:「這也太可憐了,那兒都被壓扁了。」
江夏順着朱載江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這小子正傻愣愣地盯着人家姑娘的胸脯在看。
江夏忍不住拍了一下朱載江的腦袋,罵了一句:「非禮勿視!」
「是。」朱載江連忙回應。
很快,另外一名姑娘拿了一個大鐵錘出來,先對眾人見了一禮,然後開始說那些「各位父老鄉親,叔伯兄弟。」之類的開場白。
說完以後,那姑娘倒也乾脆,毫不猶豫的一錘砸在了那石板上面。石板應聲破裂,而石板下的姑娘在推開石板以後站起身來,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朱載江看得興奮不已,不斷拍手叫着好。
他見身旁的人在扔銅錢作為打賞,於是自己也在身上摸了摸。這一摸他才發現,自己出宮一兩銀子都沒帶。
不過他好歹還帶了一面代表他身份的金龍令牌,他想了想後,竟然準備把金龍令牌給扔了出去。
江夏趕緊拉着他,說道:「你個小傻瓜,這也能隨便給出去的嗎?」
「沒事兒,大不了回宮以後着禮部的人去找工部再做一塊給我就是了。」
「放屁。」江夏又敲了一下朱載江的腦袋,然後從懷中取出一張一百兩的大明寶鈔。
剛剛準備遞出去的時候,突然江夏看見有人扔了兩錠銀子在表演的場子中間。
那兩錠銀子加起來至少得有二十兩重,這對於這些走江湖賣藝的人來說可算是一筆不小的數目了,於是江夏朝着扔銀子的那方向看過去。
只見一個穿着綾羅綢緞的男子,輕佻地看着那剛才躺在板凳上的姑娘笑着,他高聲說道:「銀子,本少爺不缺。剛才的表演嘛,馬馬虎虎也算過得去。但是本少爺有個脾性,這生平最不喜的便是有人欺騙於我。
這姑娘能夠承受那麼重的石板,這我有點兒不相信。」
四個姑娘中,年紀稍大那姑娘對着男子抱拳行禮道:「公子,咱們跑江湖賣藝,憑的都是真功夫。您若是不信,大可去驗一驗那塊碎了的石板。」
「誒,不必。」男子五指一張,說道:「本少爺的體重與那塊石板相差也不大,你讓那姑娘睡下。只要本少爺趴在她身上,她能承受得了,那本少爺就承認她有真功夫,地上的賞銀不僅給你,我還再加一半。
但她若是承受不了,那本少爺可就……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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