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過身來,看到清雅,也露出驚詫的神情。
「長安侯夫人?」
清雅收起心中的疑惑,點頭打招呼:「趙總管!」
趙總管的神情驀然變得凌厲:「夫人此時不在宮宴上用膳,為何走到怡心殿來?」
「我身子有些不適,想着出來走走,不小心走錯路了。」清雅解釋着,自然不會老實地說是有人引她來的。
「你在撒謊!」趙總管沉聲道,「是不是有人引你過來的?」
清雅一怔,他怎麼會知道。
趙總管是什麼角色,一下子就明白了,警戒地看了四周,道:「不瞞夫人,咱家也是被人故意引來的,看來是有人想搞惡作劇吧。」
他故作輕鬆的話語,清雅聽了卻莫名地不安。眼前的人若換成任何一位別的男子,她都會提高警惕,可是趙總管是宮裏的內侍,她壓根兒沒多想,否則她根本不會跟他說一句話,早就轉身走了。
「此地不可久留,夫人也不要跟任何人說見過我。」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又補充道,「就是長安侯也不可說。」
離開怡心殿,清雅心裏還百思不得其解,是什麼人要引她到這裏來的?目的為何?如果是想毀她聲譽,顯然說不過去,可這人的居心是什麼,明顯不是善意的,那又有何目的呢?
想不明白,她舉步繼續前行,忽然花圃那邊傳來細微的響聲,她本能地頓住腳步。
「來了?沒有人看到你吧?」
「沒有!」
是一男一女的聲音,清雅暗叫不妙,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這種事。
本以為是一對私會的野鴛鴦,她不想出去,尷尬不說,惹出不必要的麻煩就不好了。她連忙隱藏好身子,祈禱着兩人快點離開。
那邊的聲音清晰地傳過來,她不想聽都不行。
「……趙鴻已經去了怡心殿。」
趙鴻?怡心殿?他們說的是趙總管麼?好像趙總管就叫這個名字的。
這麼說,他們要對付的是趙總管,可是為何要把自己也帶上?
兩人一邊說一邊走了,清雅沒有聽清楚後面的話,不過還是嚇出了一身冷汗,如果他們要設計趙總管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去怡心殿,幸好自己趁早離開了,否則被抓到她和趙總管單獨在那,真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她走出花圃,忽然不小心踢到一顆石子,然後聽到異響,她心一緊,還是被發現了麼?
誰知那人伸手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了進去,清雅奮力掙扎,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乖,別動!」
她心中一喜:「怎麼是你?」
顧墨杭臉一黑:「難道你希望是別人不成?」
清雅暗暗吐了吐舌頭,「我以為被人發現了嘛,沒想到會是你。」
她嬌俏的模樣讓顧墨杭忍不住點了點她的鼻尖,無奈地搖頭。
「剛才那兩個人,你看到沒有?」清雅想起自己躲在這裏的原因,問他。
顧墨杭點頭,紫色的眸子帶着幾分複雜和沉重。
「怎麼了?」清雅心一提,扒着他的手臂追問,他這副表情,跟那天發現長命鎖的時候一模一樣,她忍不住擔心。
因為是在皇宮,顧墨杭強迫自己壓抑住起伏的情緒,低聲道:「隔牆有耳,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回府再說。」
清雅聽話地點頭,那個趙總管身上一定有事,有人設計他也屬正常,不過,說到底他也就是一個太監罷了,為何有人要對付他,難道他還能謀反不成?
回去的時候,筵席已經撤下去了,太后和建業帝正在召見群臣,女眷們也不用再迴避了。
內侍通報之後,二人進去向太后和帝後見了禮,太后略顯疲態,懶懶地半躺着,有侍女替她捶着腿,她半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樣子。
建業帝和皇后等人倒顯得很精神,簡嬪坐在皇后下首,看着清雅行完禮,由顧墨杭扶着站起來,笑道:「長安侯夫婦可真是伉儷情深啊。」
關夫人自然要維護自家人,站起身道:「回娘娘,侄媳婦身子重,反應厲害,難免嬌氣些,還請太后和皇上和各位娘娘諒解。」
簡嬪嬌媚地笑道:「話雖如此,可他們夫婦可真是令人羨慕,皇上您說是不是啊?」
建業帝還未說話,倒是一旁的皇后快速接口道:「事關侯府子嗣,慎重一些也是應該的。簡嬪可是忘了,當初你懷着龍胎的時候,皇上對你不也是百般呵護?」
「你……」簡嬪氣得臉都紅了。皇后的話勾起了她心裏的傷,前不久她的龍胎莫名奇妙地掉了,建業帝已經許久不曾到她的宮中去了。
「本宮難道說錯了?」皇后揚了揚眉。
「行了!」太后微眯的眼睛終於睜開,由侍女扶着她坐直了些,看向殿下站着的一對璧人。
「既然懷上了,就好生養着,沒事別到處蹦躂。」
簡嬪聽得心裏毛毛的,太后這話應該是在藉機敲打她了。
「多謝太后教誨,臣婦一定謹記在心!」清雅乖巧地謝過太后,違心地說了一堆奉承的話,反正說話又不要錢,這位老佛爺可開罪不起。
坐了一會兒,太后提前離開了。這時候,建業帝看着簡嬪的眼神都是冰冷的。
簡嬪暗暗委屈,孩子掉得蹊蹺,她什麼也查不到,不過,看皇后幸災樂禍的樣子,恐怕跟她脫不了關係。
她憤憤地瞪了皇后一眼,收拾好複雜的心情,忽然離座跪在建業帝腳邊,含淚道:「皇上,臣妾該死,臣妾沒有保護好龍胎,妾身心有惶恐,看着長安侯夫人的肚子,就想起我那無緣的孩子,妾身斗膽求皇上允許臣妾為長安侯夫人求個恩典。」
「你想求什麼?」建業帝的聲音帶着慍怒,對於簡嬪落胎之事還有點耿耿於懷。
不過簡嬪此時眼眶淚波盈盈,委屈之色拿捏得恰到好處,她娓娓傾道:「臣妾每每看到皇上提前備下的小衣裳,就想起我那可憐的孩兒,心裏牽腸掛肚的疼,所以想將之轉贈給長安侯夫人,也算是物盡其用吧。」
清雅眉心隱隱跳了跳,簡嬪這話也太誅心了吧,她的孩子死了,就把準備的小衣裳給自己的孩子用,這不是存心膈應人麼?
她正要反駁,顧墨杭跨前一步,朗聲道:「多謝娘娘美意,但我朝有制,皇子公主的衣裳都是有講究的,臣不敢逾越。再說娘娘年紀輕,將來還有機會誕下龍子,也不會浪費了好東西。」
他這是明白地拒絕了,眾人不禁心嘆,不愧是長安侯,才能有如此膽魄。若是換了他們,哪敢拒了這些賞賜,別說皇子沒穿過的小衣裳,就是死人穿過用過的東西,他們也不敢說個不字啊。
建業帝眼神明滅,視線在簡嬪和顧墨杭身上來回掃視了幾個來回,才冷了臉道:「簡嬪,你這是在怪朕冷落你了嗎?」
竟敢將他賜下的衣物贈與他人,膽子不小。
簡嬪一愕,後知後覺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是這個意思。」
建業帝哼了一聲,不再搭理她。
清雅回頭看了顧墨杭一眼,正撞見對方溫柔的深眸,心裏一暖。
簡嬪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這次宮宴後,雖然沒被打入冷宮,但太后和皇上都厭了她,一個人在冷冷清清的宮殿裏住着,實際上跟冷宮有什麼區別?
回到侯府,清雅迫不及待地將下人都趕了出去,將顧墨杭拉進了內室。
「娘子今日如此熱情,為夫受寵若驚啊!」
「貧嘴!」清雅捶了他一拳,「快說!」
顧墨杭知道她是在問宮裏發生的事情,也不再逗她。
「其實,有人給我遞了你寫的信。」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紙條很窄,清雅看了卻驚得瞪圓了眼睛。
「有人仿冒我們的筆跡?」她迅速地拿出自己的那一張,跟他手上的擺到一處,顧墨杭露出瞭然的神情。
「看來有人故意引我們兩個去怡心殿。」
「不是兩個,是三個。」清雅肯定地道,「還有趙總管。」
顧墨杭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奇怪,想說什麼,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有說。
「你怎麼了?」清雅詫異地問,他從來沒有這樣過,有什麼話這麼難以啟齒麼?
顧墨杭臉上罕見地染上微紅,半晌才支支吾吾地道:「我懷疑,他就是那個進入密道之人。」
他?趙總管?
清雅驚訝得張大了嘴巴,他的意思是,趙總管有可能是那個跟他有血緣關係或者他父親親近的人?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7s 3.9466MB